荆酒酒沉默了一下,小声问:“……你是不是也害怕呀?也觉得这里怪怪的?”
    “还是我变成纸人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怕?”荆酒酒说着,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脸。
    白遇淮按住了他的手:“不是。”
    他想问少年,现在呢?
    但话到了喉咙口,都又被白遇淮咽下去了。真要说出来的话,没准儿吓得荆酒酒连鬼影都没了。
    荆酒酒翻了个身,从他身上翻了下去。
    “我陪你睡吧,明天一早我再回去好了。”
    白遇淮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霸占过人家的大床和被窝,陪个睡算什么呢?
    就是白遇淮好像有点点奇怪。可要荆酒酒准确说出来是哪里奇怪,他一时又说不好。
    白遇淮:“……嗯。”
    荆酒酒松了口气,闭上眼。
    下次不说了。
    但是……白遇淮的鸡确实很大啊!
    白遇淮之后就没能再睡着,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有荆酒酒这个鬼像模像样地闭上了眼。
    0点。
    工厂外刮起了大风,吹得那些木偶的腿,撞来撞去,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简随帆是第一个忍不了的,打开帐篷,问:“这是节目组设置的环节吗?没必要吧。大晚上的。先让人把觉睡好再玩,不行吗?”
    摄影师也懵着先后起了身:“……没有啊,这不是节目组设置的。”
    简随帆忍了又忍,冷声道:“我已经很努力在投入你们这个节目了,但是吧,请个老头儿,到处挂些纸人、木偶……大晚上的,还有东西在撞门……没必要布置到这种地步吧?”
    荆酒酒突然睁开了眼,低低说了一句:“好香。”
    能让荆酒酒感觉到香的,那就是阴气了。
    印墨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白遇淮的帐篷外,低声说:“阴气越来越浓了,浓得都他妈快挤满空气了。要是这帮人眼睛看得见,没准儿都能看见一条阴河了……”
    “白老师,别装死。你他妈懂这些,我知道。”
    “说个话,你见过这种阵仗没有?”
    荆酒酒先起了身,将帐篷拉开一个角。
    印墨:?
    印墨气得在心底骂了句草。
    荆酒酒什么时候进的帐篷?
    就这么陪着白遇淮睡了会儿?
    难怪叫了半天,都没个反应!
    白遇淮这才缓缓坐起身,不大自然地将被子推到了腰腹处,就没再动了。
    他淡淡道:“怎么?庭一大师没有教过你吗?”
    印墨噎了噎:“……也就只学了那么几年。”
    话是这么说,印墨却还是有种,在荆酒酒面前显得不学无术的羞愧感……
    “酒酒。”白遇淮低声喊。
    “嗯?”
    “你帮我出去看看。”白遇淮说。
    印墨皱眉:“白遇淮你放屁。你让他独自出去看?你知道外面可能有什么吗?”
    荆酒酒却立刻应了声:“好啊!我先去看看,你们都待着别动。”
    他很高兴,他能保护一下他们。
    他都想好了。
    外面要是有特别特别厉害的鬼,他打不过就先加入它们。
    荆酒酒说完,就脱下手镯,钻回到小纸人里面,一步一步挪动着往门口去了。
    印墨无法干涉荆酒酒的决定,只好闭了嘴,然后眼看着一群小鬼飞快地钻进来,抬着荆酒酒,仿佛抬着大王一样,把他快递到了工厂大门口。
    荆酒酒扒着门,身子被阴风吹得呼啦啦响。
    而工厂里。
    其他人越来越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那种不适很玄妙。
    就好像半夜你突然被惊醒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胸口发慌,大脑思维凝滞,你拼命呼吸,却好像还是有种呼吸不上来的虚弱感。
    简随帆几人一转头,看见印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白遇淮那边去了,就连丁瀚冰也往那边走呢。
    “白哥!”他们立马唤了一声。
    这里咖位最大的就是他。
    人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候,本能地倚靠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白遇淮低低应了声:“嗯。”
    却没有多的安慰。
    简随帆干脆也起身走过去:“白哥,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沉默良久的季孟也开了口:“这地方,太奇怪了。”
    但他更怀疑的是,白遇淮身边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云馨人都快吓傻了。
    她想躲到白遇淮的帐篷里去,只是不好开这个口。
    白遇淮:“等一等。”
    白遇淮话音落下的时候,荆酒酒回来了。
    他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白遇淮身边就围满人了。荆酒酒悄悄地小幅度地皱了下眉,然后从纸人里挣脱出来,大步走到白遇淮的身后,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有一团黑气,飘在半空,转得飞快,看上去像一个漩涡。”
    印墨吓了一跳:“鬼门关?”
    其他人乍然听见这么一句,才是真的吓了一跳:“印总你说什么呢?”
    “什么鬼门关?”
    印墨骤然惊醒,想起来他们都看不见荆酒酒,更听不见他说话。
    印墨:“……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很不舒服?身上发冷?明明呼吸正常,但是吸了一口,却好像什么氧气都没吸着。胸口很闷?”
    其他人一听,纷纷变了脸色:“是……”
    “印总也感觉到了吗?”
    印墨看了看白遇淮的脸色,有些拿不准,但还是开了口:“这块地皮,可能横在鬼门关上呢。”
    “鬼门关不该是在丰都吗?”云馨小声问。
    “这也不是七月半。”季孟补充道。
    印墨心说我哪儿知道啊?
    印墨有点后悔没多当两年小和尚了。
    白遇淮这时候才终于出了声:“去外面,把那些木偶捡起来,咬在嘴里……”
    简随帆听完差点脱口而出你疯了?
    季孟咬咬牙,倒是第一个先去找那些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木偶了。
    云馨胆子虽然小,但想了想,也还是紧随其后,也找了个木偶。
    印墨深深地看了白遇淮一眼,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根本不像是他表面的身份那样简单。
    印墨跟着起身往外跑:“去找木偶。”这话是对丁瀚冰说的。
    荆酒酒眨了下眼,不管那么多,也起身,把小鬼们,挨个踹屁股,踹进了那些石偶、泥偶里。
    剩下不想挨踹的几个,连忙自个儿钻木偶里了。
    有一个刚好让季孟捡了起来。
    季孟走回来,递了一个给简随帆:“简哥先咬着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简随帆刚才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他不想也不敢得罪白遇淮,哪怕白遇淮今天说的话再离谱,他也应该先顺从地去做。
    这下季孟递了个台阶,简随帆连忙接过来,用纸擦擦灰,一下咬在了嘴里。
    倒是没什么别的味儿,就是有点腐朽气,一下冲入了鼻间。
    简随帆想吐,忍住了。
    白遇淮看了下他们:“一会儿呼吸的时候轻一些。”说着,他突然抬了下手。
    所有人都怔了下,感觉白遇淮像是于虚空中扶住了什么。
    只有印墨看见,白遇淮抓住了荆酒酒的手。
    然后将荆酒酒牵过去,按入了小纸人里,再将小纸人捡起来,从领口放了进去。
    荆酒酒滋溜一滑,就又抓住了白遇淮的裤绳,一jio跺在了他的鸡上。
    白遇淮也没想到这么刚好,脸色微变了下,又忍住了。
    其他人还处在惶惶不安之中。
    不知道这个等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倒也没注意到白遇淮一瞬间的奇怪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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