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再想下去。
    苏满树正想跟南巧继续说赵嬷嬷的事情,忽然就发现她神情大变,满脸担忧,忍不住开口问她,“媳妇儿,怎么了?”
    南巧回过神,朝着苏满树笑了笑,摇头说:“没,没怎么的。”她挽住他的手臂,撒娇道:“你给我讲讲赵嬷嬷的事情吧,你们之间,是什么渊源?”
    “赵嬷嬷的丈夫也姓赵,我叫他赵伯。他曾经与我师父是同僚,两个人有些交情。赵伯人好,又很热情,武艺了得,平日里还教过我许多防身的技巧。我十五岁那年的生辰,正好是去赵伯家里办事,赵伯听说是我生辰,特意让赵嬷嬷给我煮了一碗,那是我到军营里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条。”
    南巧愣了愣,苏满树竟然这么容易满足。她拉着他的手,小声地跟他说:“夫君,以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我都给你煮长寿面吃,好不好?”
    苏满树笑着道:“好。”
    那天晚上,回到窄炕睡觉时,苏满树异常的热情,几乎把南巧从上到下都亲了个遍,让南巧红了脸,根本就不敢睁眼睛看他。
    第二天一早,南巧洗漱好之后,就站在大屋等苏满树。唐启宝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跑过去,然后又跑了回来,凑到她身边,一脸兴奋。
    “师娘师娘,你知道我昨天见到谁了吗?”
    南巧很是茫然,不知道唐启宝究竟是遇到谁了,竟然如此的兴奋。
    唐启宝也不等南巧回答,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师娘师娘,我昨天看到了齐王殿下!”
    南巧整个人僵住了。
    唐启宝只顾着兴奋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南巧的失态,还在兴致勃勃地讲,“师娘,你知道吗?昨天齐王殿下是特意来找我师父的!啊啊啊,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见到齐王殿下,真是太让我高兴了。要知道,他可是率领我们整个西北军营的大英雄,是我心中的最敬佩的人!哎呀,师娘,你都不知道,我昨天见了齐王殿下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齐王殿下了。上次,齐王殿下微服私访,还到我们什队里找过我师父呢!”
    唐启宝再说什么,南巧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脑子已经完全不会转了。她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里是西北军营的营地,是齐王晋安的地盘,她就生活在营地内,似乎离齐王很近的地方先婚厚爱,残情老公太危险。
    晋安哥哥,你真的就在这里吗?
    南巧整个人有些发僵,手脚发麻,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苏满树出来,她才回过神来。
    苏满树敏感地发觉她的一样,忍不住转头去看唐启宝,那眼神似乎在询问唐启宝说了什么。
    唐启宝无辜地摊了摊手,小声道:“师父,我什么没说啊,也不知道怎么师娘她就变成这样了,我只是说了……”
    “没事的!”南巧忽然出声,打断了唐启宝的话,小声道:“我只是有些不舒服,缓一下就好了。”
    唐启宝听说南巧不舒服,顿时眼睛都亮了,直勾勾地盯着她肚子,差点就流出了口水。
    南巧被他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躲到了苏满树身后。
    苏满树伸手,抬起捏住唐启宝的下颌,把他的头一扭,扭到了旁边,声音沙哑低沉道:“别总盯着你师娘看。”
    唐启宝的小脑袋被扭到了一旁,但是还是忍不住抻着脖子越过苏满树朝着南巧看过来,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肚子,嘴里还念叨着,“师娘不舒服,是不是就代表我快有小师弟了?哈哈哈,我记得我当初问过我吴嫂子,我师娘什么才能给我生一个小师弟,吴嫂子说,还只有我师娘先不舒服后才有有可能有小师弟……”
    南巧也愣住了,恍然大悟,原来只有先不舒服,她才能有娃娃啊!可是,她有些纠结地望着苏满树,揪着手指,心中悲凉。她好像一直健健康康的,根本就没有不舒服过。这么说来,她现在还没有怀上苏满树的娃娃。
    苏满树身后朝着唐启宝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似怒非怒道:“唐启宝,不许乱说。”
    唐启宝最后是可怜兮兮地被自家师父给赶走了。临走前,他还小声地跟南巧抱怨,“师娘,师娘,我发现自从你跟我师父成亲之后,他就总想把我赶走。不像以前的时候,时时刻刻地陪着我了,他现在只想时时刻刻地陪着你了,我好失落啊!我好可怜啊,哎……”
    南巧:“……”
    什么叫做时时刻刻陪着她,她倒是宁愿……宁愿苏满树时时刻刻陪着她了。
    吃了早饭,南巧跟苏满树和唐启宝分开后,就跟着吴嫂子又去了小演武场。
    因为想到赵嬷嬷就是南巧的亲姑姑,她虽然不能跟赵嬷嬷说实话,说真正的南巧已经没了,但她愿意把赵嬷嬷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希望能替南巧尽点孝心。
    她没有什么东西能孝敬赵嬷嬷的,苏满树给她的那小罐蜜汁姜片,她分给了吴嫂子一些,自己还有一些,便又分了一半,包好,带给赵嬷嬷。
    她没敢说其它的话,只跟赵嬷嬷说,谢谢她昨晚帮忙拦住顾以那个麻烦。
    赵嬷嬷脸上笑呵呵地,态度和蔼可亲,却没有伸手接南巧递过来的东西,只是嘴上说道:“这瓜田李下的,做事要谨慎一些,像顾以这种男人,你以后一定要远着点,别给大树添麻烦。大树那样的人啊,是禁不起这么毁名声的。你也不用谢我,我啊也不过是看在大树的份上来帮你。你若是想感激我,就好好地跟大树过日子,我和他赵伯这辈子都没有儿子,他赵伯生前又特喜欢大树,如果能看见大树过得好,他在天之灵也能得到些告慰热血校园。”
    南巧自然保证自己会跟苏满树好生过日子的,她把手里包好的那一小包蜜汁姜片塞到了赵嬷嬷手里,急忙说:“赵嬷嬷,您的教诲我记住了。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拿着吧。我保证会跟苏满树一心一意过日子的,您就放心吧。”
    她这话,是代替苏满树说的,也是代替南巧说的。
    赵嬷嬷最后也没有接下南巧的东西,只摆了摆手,让她拿了回去,最后说了一句,“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日后只要安分些就好,不用总往我身边凑,老身我只能照顾你一时,照顾不了你一世。”
    南巧现在是恨死顾以了,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他,差点毁了名声。现在连一向笑呵呵的赵嬷嬷,也对她产生了误会。
    赵嬷嬷这个人,脸上一直都笑眯眯的,见人先露三分笑,让人看着十分的亲切,但是跟她接触久了,南巧才知道,其实赵嬷嬷这个人很难接近,她似乎无形中设了一道防线,只把别人都隔在了外面。
    所以,试图跟赵嬷嬷亲近的南巧,最终以失败告终。
    五天其实很短暂,很快就过去了,南巧和吴嫂子紧赶慢赶,总算是把新娘的大红喜服做好了,其实样式简单,只要裁好缝好就行。赵嬷嬷那边做的比她们两人都快,让南巧有些无地自容。她下定决定,日后一定要好好练练女红。毕竟,她可不希望日后家里的女红活还由着苏满树一个大男人来做,她是他的妻子,她可不忍心的。
    因为明日就是这些新人成亲的日子,南巧和吴嫂子最后检查完所有的东西,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毕竟,明天就是新人们成亲的日子,她们这些女眷是不需要过来的。
    她和吴嫂子刚出了小演武场旁边的屋子,就看见苏满树站在门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正低着头,跟赵嬷嬷说话。两个人站的很远,客气又疏离。
    听见她们出来的声音,苏满树转过头,朝着南巧笑了笑,然后跟赵嬷嬷告辞,大步地迎了过来。
    南巧一看见他,顿时心花怒放,也不管身旁的吴嫂子,直接了拎着棉大衣的下摆,抬腿就朝苏满树跑了过去。
    苏满树立即喊了一声,“小心雪滑。”
    他话音未落,南巧一个踉跄,靴底踩到一团雪,“嘭”的一声,直接就摔倒在地。她摔得实在是太快,苏满树跑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见她摔倒了,几步就跨到她面前,迅速地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怕她拍掉沾落在身上的雪,柔声问她,“有没有哪里摔疼?”
    南巧只是摔了一下,虽然有点疼,但是并不碍事的,她也并不在乎,只是满脸笑意地抱住苏满树的胳膊,仰着头问他:“夫君,你是来接我的吗?”
    苏满树把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有摔伤,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对,我是来接你的。今日训练结束的早,我闲来无事,就过来接你了。刚才在门口遇到了赵嬷嬷,便说了几句话。”
    南巧转头朝赵嬷嬷看过去,赵嬷嬷并没理会苏满树和她,依旧在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似乎对苏满树的到来十分的不在意,也并不想跟苏满树说些什么。
    苏满树带着南巧离开时,跟赵嬷嬷打了声招呼,赵嬷嬷只是朝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时间都知道。
    南巧觉得有些奇怪,苏满树既然跟赵嬷嬷有些渊源,但是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生疏,似乎都不准备和对方多说几句话。难道赵嬷嬷和苏满树之间,还有些别的事情?
    南巧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两条细细的眉毛,差点纠缠到一起去了。苏满树见状,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弯腰低头问她,“媳妇儿,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费力气?”
    南巧实话实说:“满树,我怎么觉得你和赵嬷嬷之间,似乎并不是像是那么亲密的,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吗?”
    苏满树的笑容顿时就没了,他顿了顿,许久之后,才开口,说:“媳妇儿,你听说过关于我的传言吧?”
    南巧想了想,顿时想起关于苏满树那个“手刃恩师,斩杀同门”的传言,眼睛不由地瞪圆了。
    苏满树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那个传言了,便点了点头,道:“手刃恩师,斩杀同门,我确实做过。我斩杀的同门师兄,就是赵伯和赵嬷嬷的义子。”
    南巧记得,赵嬷嬷说过,她这一辈子没有孩子,她却不知道赵嬷嬷竟然还有个义子。
    苏满树拉着南巧,继续告诉她,“赵嬷嬷当年嫁给赵伯的时候,我师兄就已经是赵伯的义子了。赵嬷嬷一直都没有孩子,就把我师兄也当成了亲生儿子。他们夫妻跟我师父交情甚好,也是因为我师兄的关系,所以连带着对我也很好。”
    南巧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她在赵嬷嬷那里帮忙的这几天,赵嬷嬷虽然脸上带笑,实际上却十分的疏远她,甚至连她送的谢礼都不肯要。
    苏满树看她心神不宁地样子,笑了笑,说:“媳妇儿,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赵嬷嬷并不是对我不好,也没怎么疏远我,只是我们并不是像以前一样了。毕竟,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苏满树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落寞,南巧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只是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希望自己可以给他些安慰。她能感觉到,苏满树是十分怀念当年的日子的,她也没有办法让苏满树回到当年,如今唯一能做的,便只是抱抱他。
    苏满树也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低声道:“媳妇儿,你不要担心我,我苏满树做过的事情,从未后悔。”
    “嗯。”
    晚上,两个人躺在窄炕上盖着被子,南巧一时间睡不着了。她翻了个身,钻进苏满树怀里,手指戳着他坚硬的胸膛,低声问他,“夫君,明天就是营地里新人成亲的日子了。”
    “嗯,”苏满树的困意有些上来了,没有睁眼睛,只是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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