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宝摔伤的那条胳膊,昨天看着还好,这一晚上顿时就肿了起来,疼得比昨天还厉害。也不知道他是疼得一早就醒了,还是一夜都没睡。
    苏满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呲牙咧嘴忍着疼,但是因为旁边的什队兄弟都在睡觉,他也不敢喊,生怕吵到大家。
    苏满树坐到他身边,手法讲究地握住他的胳膊,帮他揉捏起来。
    唐启宝顿时就哭了,压低声音哭哭唧唧地跟苏满树道歉,“师父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徒儿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糊涂事情了。”
    苏满树板着脸,低着头,没理他。
    唐启宝知道,自家师父这是还没消气呢,便故作可怜兮兮地喊着,“师父师父,你轻点,师父师父,我疼!”
    他故意喊得十分可怜,他就不信,他的苦肉计能不起作用!
    他喊得正欢,正巧南巧走了过来,一见他那副呲牙咧嘴的模样,顿时就心疼不已,快步走到苏满树身边,担心地问:“夫君,唐启宝这样没问题吗?我们要不要送他去季伯哪里?”
    唐启宝一听“季伯”两个字,顿时就来了精神,急忙表态,“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苏满树捏住他胳膊的手顿时一用力,唐启宝立马从兴奋变成了哀嚎,声音之大,直接把通铺的什队兄弟们全都吵醒了。
    苏满树一脸不悦地瞪着他,冷冰冰地开口,“季伯都说了,讨厌看见姓唐的,你去做什么?”
    唐启宝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
    苏满树继续教训他,“你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养伤,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要是下次再犯,我直接打断你的腿!还有你们,都看什么看,该起床起床,该睡觉睡觉!”
    苏满树对着唐启宝吼完,又转头对着周围的什队兄弟吼了两句,把大家吓得顿时就缩了脖子,不敢再往苏满树和唐启宝面前凑了。
    南巧是第一次见到苏满树发这么大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心情怎么会这么不好。
    给唐启宝揉捏完胳膊之后,苏满树就起身,拉过旁边的南巧,动作轻柔,带着她去了洗漱间。
    南巧反握苏满树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安慰。苏满树拍了拍南巧的手,侧头看她,低声道:“月儿,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嗯。”南巧柔声地回应他。
    苏满树忽然闭了眼睛,又缓缓睁开,有些悲愤地道:“我只是觉得,明明不是唐启宝的错,为什么不可以?”
    第77章 杀父之仇
    “我只是觉得,明明不是唐启宝的错,为什么不可以?”
    苏满树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南巧一阵莫名其妙,她侧头去看苏满树,他却没有再说下去,继续带着南巧向前求。他不说,南巧也没有继续问。
    因为仍然没有接到上头让苏满树出发的消息,苏满树便继续去训练,南巧便一早就去了医药局。
    她去的时候,季伯正在配药,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笑呵呵地朝她招手,“侄媳妇儿,你过来。”
    南巧听话地走了过去,季伯掏出一个小包,替给了南巧,说:“你们什队那个姓唐的小兄弟胳膊不是受伤了吗?晚上疼得厉害了吧?给他点止痛草,让他疼的时候嚼在嘴里,转移转移注意力。”
    原来是给唐启宝的东西,南巧立即接了过来,朝着季伯道谢。季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哎,我也不求别的,你回去转告姓唐那小子一声,让他别打我家水儿的主意。”
    南巧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季伯竟然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想到昨天晚上苏满树的异常,南巧忍不住问季伯,“季伯,是不是满树提了唐启宝和水儿的亲事,您不同意?”
    “哼哼,大树那小子倒是想跟老夫张这个嘴了,不过老夫昨天就直接告诉他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媳妇儿这辈子过得如此不如意,只有这么个小小的念头,我绝对会顺着她的。那姓唐的小子办事也是个不靠谱的,竟然为了找借口见我们家水儿,故意从马上摔下来!”季伯说这话时,吹胡子瞪眼睛的,一点都瞧不上唐启宝的样子。
    南巧还想为唐启宝争取一下,便问季伯:“季伯,您的意思是,要水儿寻个镇子上的夫婿?可是,我听闻水儿更是心怡我们西北军的将士的,您看,可不可以考虑考虑一下唐启宝,他就是年纪小了些,长大定然会顶天立地的!”
    季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还是好着脾气跟南巧说:“侄媳妇儿,我知道有些事满树是没有告诉你的,但是我们家水儿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就算她将来真要铁了心的嫁进西北军营里来,也不绝对不能嫁给姓唐的。那孩子什么错都没有,错就错在姓唐了。”
    南巧没有想到季伯竟然会如此说,跟昨天晚上苏满树的话如出一辙。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水儿不能嫁给姓唐的?
    季水儿看见南巧的时候,南巧正在汤药房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的蒲扇一下一下敷衍地摇晃着。
    季水儿凑了过来,笑着叫了一声:“满树婶子!”
    听到季水儿的叫声,南巧才算是回过神来,跟她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水儿,你过来了。”
    “嗯。”季水儿也不嫌弃麻烦,直接坐到了南巧身边,好奇地问她:“昨天的那个小士兵怎么样了?”
    南巧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季水儿这是在打听唐启宝热血校园。
    因为季伯和苏满树态度,她也不好在季水儿面前说太多唐启宝的事情,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他睡了一夜,受伤的胳膊有些发肿了,你满树叔已经帮他揉捏过了,他今天没有去训练,在大屋里养伤,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妇人掀了门帘子进来,笑眯眯地告诉季水儿,“水儿,门口有个少年郎正在找你。”
    “找我?”季水儿一脸发懵,奇怪地说道:“我在营地中,也不认识什么少年郎啊?”
    她一边念叨,一边好奇地就掀开汤药房的帘子走了出去。
    南巧起初没太在意,正好看顾的一罐汤药就要好了,她也就先去忙着汤药的事情了。
    等她忙完了,忽然想起刚才那位妇人口中的“少年郎”,顿时眉头一皱,心中冒出了一个不妙的念头。
    这个特意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季水儿的少年郎,不会就是唐启宝吧?
    南巧越想越觉得那个少年郎就是唐启宝!按照营地中的规矩,以什队为编制白日里都是要到演武场去训练的,这个时候不在训练的少年郎除了唐启宝,根本就不会有别人!
    南巧不放心,急忙掀了帘子跟了出去,一眼就看见站在栅栏旁的唐启宝,他对面站着的正是季水儿。
    季水儿手里捧着一个木雕的小玩意,看起来很是精致,唐启宝正凑在季水儿身边,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着什么。
    南巧站在远处,默默地停了脚步。
    看着那对笑靥如花的少年郎和小娇娥,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苏满树和季伯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呢?
    南巧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默默地回了汤药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季水儿很快就回来了,看起来很是高兴。她看见南巧,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小木雕举到的南巧面前,兴奋地跟她说:“师娘师娘,你看,这个东西好看吗?听说是直接用刻刀刻出来的!”
    南巧看着季水儿手里的小木雕,笑了笑,夸赞道:“好看。”
    季水儿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南巧身边,跟她说:“师娘,发觉满树叔的那个徒弟好像也不是脑子有病的,看来我昨日是冤枉他了。他见识很广,懂得也多,手也很巧,这个木雕就是他自己刻的,据说是他爹教他的。”
    南巧还真是不知道唐启宝竟然还有这种手艺,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没有耐性又坐不住的小少年。以往,只要一有时间,唐启宝客可都是偷偷溜到山上去四处野的,可从来没有安下心来雕刻木雕的,毕竟他可是一个连写大字都不愿意静下心来写的人。
    至于唐启宝的父亲,南巧以前提供苏满树提过,只知道那位曾经是苏满树很亲近的大哥,最后战死沙场,妻子受不住打击,最后随他去了。
    想到这里,南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唐启宝和季水儿不仅年岁相仿,甚至连境遇都相似。
    只可惜两个人无缘
    时间都知道。
    季水儿好像很喜欢唐启宝送的小木雕,把玩了好久,最后塞进了腰间的小包里,贴身收藏了起来。
    晚上回去之后,南巧先去看了唐启宝的伤势,随口问了他关于那个小木雕的事情。
    唐启宝顿时就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捂南巧的嘴,急忙说:“师娘师娘,你小声点,别人我师父听见。”
    他扑过来的动作有些大,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就算这样了,他还是不忘去求南巧,“师娘师娘,我今天私自去过医药局的事情,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求求你了师娘,就当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
    南巧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跟他谈判,“唐启宝,你今天偷偷去过医药局的事情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是你要告诉我,你那个木雕是什么时候雕的?”
    入冬以来,整个什队都住在大屋通铺里,除了她和吴嫂子有毡帘遮挡,像是唐启宝他们这种单身的都是被褥挨着被褥睡得。唐启宝白日训练,只有晚上能有自己的时间,如果他是之前就开始雕刻那个木雕,全什队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的,肯定要笑闹一番才对。
    所以,南巧猜测,应该是唐启宝今日上午不好好养伤,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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