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已感到恶心,逃走。
    殊不知宫女与传固是一伙的,“小孩子要听话,否则就割了你的小麻雀,让你当太监!”并告诉他,“这种事情很好玩的,做过了一次你就会想第二次。”
    那时的他已经偷偷学过两年功夫,但从未打过人,直到那宫女将手伸向他的腰带。
    观言找到他的时候,他满手满脸都是血,传固一动不动的躺在湖边,半边脑袋都被石头砸烂,而引/诱他的宫女面朝下飘在湖心,幽幽荡着。
    ******
    丰水雨过天晴的气候飘满初夏的香气,韩敬已深吸一口气,抬眸,目光清澈。有个黑衣人跳进来,对他出示一枚铜牌。
    韩敬已将藏在衣襟的密信递去,并冷声道,“本王身后跟了一串尾巴,老三的,沈肃的,就连外面两个护卫也是元德帝的人,你最好小心,不要连累本文。”
    “是。”黑衣人垂首。
    “沈肃不是老五的人。”韩敬已十分笃定,又道,“老四看起来有点意思。”这是新的怀疑对象。
    扮猪吃老虎这种招式是他玩烂的,不信有人玩的比他更好。
    “属下明白!”
    ******
    入夜的丰水一伙闲帮悄悄混入,他们熟练的摸到田氏所在的上房,其中两人井然有序的围着房前屋后撒桐油,另外两个不停堆干草。
    “老大,这可是长安大官家的老太太,死了真的没问题吗?”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孬种,死就死了,天这么黑,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对呀,你也太孬种了吧,分银子的时候怎不见你往后缩?”
    胆小的人被同伙一阵冷嘲热讽,又气又怕便不再吭声。
    而远在丰水千里之外的长安勋国公府。
    刘玉筠手执美人锤一下一下敲着佟氏的腿。
    “祖母,阿爹好不容易挤进翰林院,不知被多少双红眼睛盯着,已经步履维艰,那等见不得光的事还是不要被他知道的好。”
    佟氏瞥了她一眼,这个孙女妥妥是她亲生的,脑子真不是一般的灵光。想出的法子也比她的不知要好多少倍!
    她只想着去害刘涉川,但怎么害,实施起来异常困难。刘玉筠却掩口轻笑,“祖母真是想多了。如今田氏在丰水的日子有滋有味,可我听说她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大好,如今老了……应该更不好吧?就算没病也不一定没灾啊,昨儿个我还听说长安一户人家的老太太被天火烧死,可怜那老太太的儿子已经考中举人,礼部升调的文书都下来了,却不得不回家丁忧三年。”
    百善孝为先,就算阁老首辅也逃不过“丁忧”二字。
    如果刘涉川的娘死了,他就得丁忧。
    丁忧的刘涉川就是个草民,草民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哪天就冲撞了贵人,反正乱七八糟的然后死了。
    “你这个鬼机灵哟!”佟氏爱怜的推了刘玉筠一把。
    ☆、第71章 072
    不知道为什么,从威宁侯府赶往丰水的路上刘玉洁有些坐立难安。
    林氏以为她是为了沈肃,“好孩子,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男人都图个新鲜,新鲜劲过去便知最好的那个人终究是妻子。”她唯恐刘玉洁想不开步了大姚氏的后尘。
    大姚氏当年就是因为太计较,连丈夫睡个通房都能难过十天半个月的女人,可是又何必呢,除了给自己添堵,既无法改变世界更无法改变男人偷腥的本性。
    听见嬷嬷的声音,刘玉洁挪过去,脑袋挨着林氏的腿,“我不是因为沈肃睡了通房,那是我挑的人,难不成还怕她飞出掌心?”她感到不安的是一种越接近丰水便越慌乱的心跳。
    我家洁娘是个大度的!林氏垂眸爱怜的轻抚刘玉洁白皙的侧脸,心中不禁酸楚,大姚氏当年若有洁娘这般胸襟该多好。可是……女人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丈夫,就真的好吗?
    也许吧,反正男人都喜欢这样。
    自刘玉洁走后,沈肃几乎夜不能寐,躺在她睡过的床上,拥着充满了她头发香味的锦被,他错了,他不该去抱春婉,因为那根本影响不了她什么,却让自己变得更卑微。
    ******
    夜里睡不好的人还有东宫的太子韩琦。自从十七叔狩猎中箭,伤口好了以后对他的态度突然明朗了,当然这个明朗是韩琦自我感觉的。每当他遇到解决不了的困惑,诸如父皇的态度或者兄弟之间的矛盾,只要派高禄去诉一番苦,十七叔便会在与高禄的攀谈中指引他方向。
    一来二去,韩琦不断从中尝到甜头。
    最后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一路无往而不利,感觉像做梦一样,他赢了,居然赢了狡猾多端的老三。
    可这样的胜利并不能让他感到安逸,反倒让他更依赖韩敬已,一旦遇到挫折,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十七叔。
    其实柔妃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斗赢德妃,反正德妃家的老三滚去巴州了,一切尘埃落定。
    ******
    歹毒的闲帮布置好一切。其中的老大低声道,“你,进去将那老太婆绑了。”
    他指使的人正是胆小鬼。胆小鬼又怕又委屈,但又不敢不听,只好猫着腰去摸窗户。为了防止胆小鬼失手,老大亲自跟去,意思是我帮你处理外间值夜的下人,你进去干票大的,干成了才能出师。
    乡下的房屋不似城里那般花哨,皆是平平整整方方正正,院中也没有成排的参天大树,都是些天然的草木。如此,从外院的屋顶望过去视野竟十分开阔。
    观言转头对韩敬已道,“殿下,这群人不像好人啊。”
    你才看出来?好人谁会半夜溜到别人院中。
    韩敬已嗯了声。虽然看不清那帮人在干什么,但从他们的动作推断——这是要放火。
    毕竟有收留之恩,既然撞上了再假装事不关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观言道,“啊呀,烧起来了,我去帮一把吧,总不能看那老太太烧死。”
    “可以。”韩敬已不反对。
    观言边走边道,“我这一去也算救了刘大人的母亲,不知他得怎么谢我!”
    你说什么?韩敬已猛然站起来。
    刘大人的母亲啊!观言挠挠头笑道,“您休息的时候我跟下面的人闲聊,随口问了主家的情况,结果那下人骄傲不已的告诉我,他们家老爷是长安的大官,姓刘,住国公府。”
    浇了桐油的干草一见火星便呼哧窜起丈把高,眨眼吞没了门窗,与此同时院中传来尖叫,“救火啊!救火啊!”
    火,着火了!
    睡梦中的人渐渐苏醒,安静的田庄瞬间沸腾起来。韩敬已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大到无法扑灭。
    各家各户都端着盛水工具往这边飞奔。
    其中不乏衣衫不整的仆妇,她们哪里还顾得上体面,唯有拼命去舀廊下水缸里的水,乡下人对火有种不灭不死的执着,更何况这里住的是主家,万一有个好歹,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韩敬已看不下去,将桶夺走。
    他冷酷道,“不用扑了,反正一时半会又扑不灭。”
    这是什么话啊!那仆妇下巴差点惊掉,扑,扑不灭就不扑了吗?!“我家老太太在屋里啊,快把桶还给我,呜呜……”
    “闭嘴。”韩敬已无心纠缠,举步离开,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哀嚎的仆妇用力挤了挤眼睛,人,人呢?
    周围路过的人感受都差不多,什么鬼,这么快,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韩敬已从西厢房拖出一床棉被,命人将水倒被子上。乱成一团的人哪有功夫听陌生人瞎指挥,除了不停朝火上浇水谁也顾不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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