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陆一白从山里面回来的时候,何不理又在等他。
    陆一白知道,这就是一处深渊,一旦跌进去,就很难爬上来。可陆一白不知道的是,这深渊竟然来得这样快。
    何不理道看得出来陆一白心不在焉,或许是因为瑞霞班枉死了几十条人命,又或许是他没有瞧见他想瞧见的那个姑娘……
    何不理道:“来,你跟我来,我给你瞧一样东西。”说完就带着陆一白进了醉梦居的后院。
    醉梦居的后院别有洞天,陆一白早就知道的,院子不大,却很别致,别致里面还透着杀气。陆一白在花红柳绿之间至少发现了六种被伪装得很好的杀人暗器。
    何不理领着陆一白走进最角落的一间厢房,这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堆放杂物的厢房。何不理在房间里面东摸一下,西扭一下,打开一个地道的开关。不起眼的厢房下面竟然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密室。
    密室里面琳琅满目堆满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何不理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陆一白摇摇头,说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何不理道:“当然有用,而且非常有用,它能买到的东西是你所不能想象的。”
    陆一白道:“这些金子上面沾满了鲜血。”
    何不理道:“我是一个生意人,不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人的血是红色的,狗的也是,猪、牛、羊的都是。人不该死,难道那些猪、牛、羊就该死么?弱肉强食,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
    陆一白没再言语。
    何不理又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迷茫,就跟现在的你一样,不知所措。我也有过怜悯之心,不过换来的却是命若悬丝、奄奄一息,很幸运我活了下来。从那以后,我才发现,这个世上最永恒的东西就是金钱。在江湖上,钱能买到所有的东西,包括命。”
    陆一白抓起一锭金子,又放下,说道:“你已经有这么多金子了,为什么还要去杀人?你要这么多金子到底有什么用?”
    何不理道:“有用,当然有用……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识一下,钱到底有什么用。”
    何不理招手,外面便驶进来一辆马车,马车的轱辘用三层牛皮裹着,竟然悄无声息。
    陆一白坐上了这辈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马车。马车很宽敞,而且没有窗户,因为马车的内部从底到顶都裹着貂裘,四角还点缀着夜明珠,当中还悬着一盏怎么摇晃都不会倾倒的无烟鲸脂灯。
    马车上有酒,陆一白才喝了一杯酒,就觉得躺在貂裘上面就好像躺在云朵里面,飘飘荡荡,浑浑噩噩,又像躲在金丝环里面的那盏灯,已经分不清天上地下。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外面是怡红别院。陆一白只知道有怡红院,还不知道有怡红别院。别院门口有对联,曰:落花流水春去,天上人间卿来。直到瞧见了怡红院的鸨娘,陆一白才知道这“怡红别院”乃是怡红院中单独的一个院子,不为外人知晓,非一般人能进得来。
    陆一白的腿已经软了,立刻有两个半裸酥胸的少女前来将陆一白搀了下去。鸨娘一张油腻的脸在陆一白耳畔说道:“陆公子尽可在此享用,不管你要做什么,这里都能满足你,就算你想让她们死,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女人勾引男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只有一种最直接,那就是肉体。环肥燕瘦,每一个女人的肉体都略有不同,而同一种方法经过不同女人的演绎也变得风情万种。
    怡红别院的奢侈远胜马车数倍。
    怡红别院的每一个女人都堪称极品。
    陆一白的头似乎更晕了,仿佛从一朵云彩弹到了另一朵云彩里,又被弹了回来,不停地弹来弹去……
    陆一白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这些少女扒光了衣服,沉沉地陷在莺莺燕燕当中,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突然,陆一白感觉到一阵凉风,又或者是一瓢凉水,惊得一个激灵。何不理就站在眼前,然后狠狠地给了陆一白一个大嘴巴,将陆一白一下子从云朵里面打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恰好摔在一片没有铺貂裘的地上。
    这片地很凉,就像一个冰窟。
    何不理端起盛着葡萄美酒的金樽银环盏使劲地砸在陆一白的身上,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羊吃草,狼吃肉,你无法改变的。”
    陆一白曲倦在冰冷的地上,周围的莺莺燕燕突然变成了暴戾恣睢的凶神恶煞,正瞪着血红的大眼睛,好像随时都能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陆一白当然明白何不理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他第一次遇到何不理的时候,就在一个有狼也有羊的大山里面。
    陆一白想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连撩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就像一滩烂泥。
    何不理摇了摇头,“把他扔到猪圈里吧。”
    怡红别院里本没有猪圈的,既然何不理说要把陆一白扔到猪圈里,那么这里立刻就会多一个猪圈。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用紫檀雕花门扇和屏风围成的猪圈就建好了,而且,里面真的有两头大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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