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林嫮生时那不自觉的怜惜在听见她名字时,都化作了春水流进了黄浦江,看在林嫮生身上的眼光也变成了挑剔和尖酸。
    “瘦是瘦得来,无么吃饱过饭吧。”
    “好好叫有书勿读,帮阿拉来抢饭吃,真是作孽。”
    “哎呀,又没有欺负伊,眉头皱啥皱。”
    林嫮生个子高挑,从金莉莉的肩膀上望过去,正把整个化妆室看在了眼底。百乐门是上海最大的舞厅,化妆室也大,只是舞女的人数更多,每个梳妆台前都有人占着,只有左手第三个位置是空的。
    “就这个吧。”林嫮生说的是国语,声音略沉,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微微拖着些尾音,就象是手指在人心上轻轻一挠。
    女孩子们看见林嫮生选了那个梳妆台时,窃窃笑了:格记好白相了。
    金莉莉看着林嫮生挑的位置,细细弯弯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这个大小姐,什么位置不好挑,非选这个。算了,算了,都是不好惹的,让她们自己闹去。
    林嫮生选的那个空位竟然就是徐艳晴的。
    徐艳晴从洗手间出来时看见的是个穿着卡其色束腰长大衣的女孩子立在她的梳妆台前,细腰长腿,梳妆台上的灯光投映在她的脸上,那黑漆漆的眼睛像是两丸黑水晶一样闪亮。
    虽然金莉莉把林嫮生引见给这些舞女们时徐艳晴不在,可是只这一眼,徐艳晴几乎就能断定,这个年轻的带着妖魅气息的女孩子就是那个林什么生!
    到底是百乐门的头牌,徐艳晴很沉得住气的,摇曳生姿地走到原本属于她的梳妆台前,雪白的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按在了桌面上,笑微微说:“林小姐?”
    林嫮生正看着摊了一桌的脂粉发愁,忽然听着有人叫她,转过头来把徐艳晴看了看,启唇:“请问你是?”
    徐艳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林嫮生穿的居然是平底鞋,就这样还能高出她大半个头去,虽然这样高挑,偏还看着纤巧秀弱,仿佛一口气就能吹化了一样。更叫人讨厌的是她那张小巧精致的面孔上,一点脂粉颜色也没有,那皮色还是当得上雪白粉嫩,薄薄的嘴唇粉润润的诱人。
    徐艳晴心里更不舒服了,不由自主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敲。
    林嫮生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等着她说话。
    徐艳晴过了一会才舒展了眉头,笑说:“小姑娘,这个位置有银格。”
    林嫮生一笑,眼角眉梢似春风拂过,脚下退后了几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倒是有几分潇洒做派。
    徐艳晴本想着,这个林嫮生人还没到,声势就这样大,又长了这么一副年轻妖魅模样,一定不是肯吃亏的性子,想不到她竟就这样退让了,倒也不好穷追猛打,只能在椅上坐了,开始化妆。
    徐艳晴拿起那盒子粉底往脸上抹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那个叫菁菁的小舞女怯生生过来请林嫮生往她那张化妆台去。菁菁应该是这个百乐门里最不起眼的舞女之一了,也有七八分姿色,可百乐门里的舞女那一个不是一副好相貌,只有姿色是不够的,还要懂眼色会来事。
    可这个菁菁顶不会看人眼色,就像这回,其他的女孩子都装没看见,偏她来出头。那个林嫮生居然毫不推辞就走了过去,就在菁菁的位置上坐了。
    介急就要拍马屁了,还不晓得这个林嫮生能不能站住脚呢,真当我徐艳晴是吃素的。
    徐艳晴掷下眉笔,踩着高跟鞋摇曳着出了化妆室,过了片刻又回来了,走到自己化妆台前,侧头对了林嫮生流盼一笑,嘴角梨涡一闪,这才拿起眉笔对着镜子细细描画起来。
    ☆、第207章 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  阿幂昨天在正文里放个新文,一来是想防盗,二来,因为新文需要用到上海方言,想问问大家上海方言影响阅读吗?
    乾元帝听得密使回奏,先命昌盛将谢逢春宣进宫来。谢逢春这两三月来也算是如坐针毡,要说无事,乾元帝那般冷着玉娘,连玉娘有了身孕都绝足未往合欢殿去;要说有事,可也不见加罪。他是心中有病的,不免忐忑不安,这时听见乾元帝宣召,昌盛说话又客气,倒是松了一口气,忙整理了衣冠随昌盛入宫,与温室殿见驾。
    乾元帝从前觉着玉娘与谢逢春毫无相似之处,便是今日再看,倒是觉着父女俩鼻子有些儿像,便盯着打量了回。
    谢逢春在家时各种忧虑,可事到临头倒也有些光棍,不然也不能胆大至拿庶女冒充嫡女来哄皇帝搏富贵了。这时看乾元帝在他脸上不住地瞧,便由着乾元帝打量,忽然听着乾元帝道:“谢卿,朕引你见个故人。”心中疑惑,将头抬了起来,惊见应在阳谷城老家的孟姨娘依旧一身素衣叫几个太监从偏殿推出。看着孟姨娘那白生生的脸,黛眉美目,依旧是从前模样,这一惊那还了得,竟是顾不得还在帝前,径直将手指着孟姨娘道:“胭红,你如何来了!叫人看着可怎么好。”这话出了口,谢逢春才惊觉身在御前,不由转头瞧了眼乾元帝,脸上满是懊悔之色。
    乾元帝冷笑道:“谢逢春,你实话与朕说了,玉娘到底是谁的孩子?”
    谢逢春听着这话便知自家偷梁换柱之计露了相,只孟姨娘那张脸便是实证铁证,再无抵赖的余地,如今也只望乾元帝依旧喜爱玉娘,不忍加罪。不然,问一个大不敬,一家子都要去死一死。当时就将他如何起意,如何与嫡妻马氏商议了将庶女记在名下送来采选一节老老实实招认了。又叩首道:“臣,臣一时贪念,臣有罪,臣该死。只求圣上瞧在公主与娘娘腹中小殿下的份上,饶了臣这一回,臣日后再不敢欺瞒圣上。再不敢了。”
    乾元帝听着谢逢春这几句辩解与密使所奏恰能对上,这才算是真真将心放下,脸上神气不由自主地一软,谢逢春也是个狡猾的,看着乾元帝脸上松动,只以为乾元帝是为着玉娘,忙又哭道:“臣,臣也是为着娘娘呀。娘娘薄命托生在贱妾的腹中,打小受了多少冷眼委屈,连说话也不敢高声,她到底是臣的女儿,瞧着这样,臣哪有不心疼的,是以,是以,臣想搏一搏,若是娘娘运气好些,日后便没人敢小瞧她,并不是有意欺瞒。圣上若是要降罪,也只求降与臣一人,勿怪娘娘。娘娘还要照应小公主啊。”
    说来这些日子乾元帝虽不往合欢殿去,也常问玉娘起居饮食,知道她这些日子来虽闭门不出依旧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因玉娘身份不明,乾元帝只得硬起心肠来不理,心中到底不舍得,这时再听谢逢春哭诉玉娘在家时受的种种委屈,哪里还舍得计较玉娘出身,只是谢逢春当日以庶充嫡,往轻里说也是个戏弄君父,不加以惩治,纵得他胆大,日后还有什么不敢做?便以谢逢春御前失仪为由,罚俸一年,降承恩候为承恩伯,又指了跪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孟姨娘道:“勿使见人。”谢逢春听着乾元帝不叫孟姨娘见人这话,便知乾元帝依旧回护玉娘,不忍让她叫生母的出身拖累,喜心翻倒,领旨谢恩,带着将头脸都裹住的孟姨娘出宫去了。
    乾元帝这里打发谢逢春出去,自家就往合欢殿来,来的路上心中想了许多见着玉娘时的情景,想玉娘性子柔顺可爱,只消哄上几句,自不能与他计较生气,可真见着玉娘的面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却是玉娘接着乾元帝过来的旨意,散了长发一身素衣在殿前跪着,竟是个脱簪待罪的模样,乾元帝本就心怀怜惜,再看玉娘这幅模样,哪里还受得住,急命住辇,也不要太监搀扶,自家跃下软舆,急急奔到玉娘面前,伸手就去搀她,口中直道:“你这孩子,这样冷的天穿成这样跪在这里,可是要急死我吗?”
    玉娘见着乾元帝这口气,虽不知当中详情,却也晓得事是了了的,便不肯顺从,只道:“妾有罪,还请圣上降罪。”乾元帝将玉娘的双臂一握想要将她强行扶起,只觉手中瘦骨嶙峋,顿时后悔莫及,强将玉娘扶起,又劝道:“是有人行了谗言,我误会了你,哪里是你有罪。”
    玉娘见乾元帝又自称起了我,便知乾元帝心中悔了,她素来是个擅用人心,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顿时扯着乾元帝袖子哭道:“妾也曾问过圣上,妾有何过,圣上绝口不提,妾满心惶恐,日夜难耐,饮食无味,日日望着圣上过来,妾好请罪,可圣上又绝足不来,圣上竟是忍心,圣上就是不念着妾,难道连孩子们也不念了吗?”玉娘从前哭起来,都是珠泪盈盈,如娇花带雨,今日却是全不顾仪态,放声而哭,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倒是更叫人怜惜。
    乾元帝本就后悔,叫玉娘这一哭,更是气弱,一面扶着玉娘往殿内走,一面哄她,道是:“你要加我罪名前也该问问你自己,便是我不来,你如何拿自己身子与我赌气,不肯叫楚御医扶脉呢?要是你们母子有个什么,你叫我如何安心?”
    玉娘听这话便知乾元帝又退了一步,愈发地不肯饶让,顺势哭道:“妾以为圣上不要妾了。”这话忽然觉得腹中剧痛,脚上发软,又有一道热流涌出,便住了口,低头看去,只见一股鲜红缓缓从裙下漫出。
    这是小产了?玉娘心上忽然一片宁静欢喜,转脸对乾元帝瞧了眼,双眼一阖倒在了乾元帝怀中。乾元帝看着玉娘这样,知道不好,顾不得玉娘身上流血,一把将她抱起一面急喝道:“速宣御医。” ,一面向殿内冲。
    待得将玉娘放在牀上时,乾元帝才看着玉娘脸上白得如同雪雕一般,裙子下半截已叫血染红了,不用御医来乾元帝也知道,这胎大半是保不住了又说自乾元帝与昭贤妃生分以来,虽没有加罪的旨意下来,合欢殿这些日子来也几乎好说死气沉沉,自金盛以下人人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好容易看着乾元帝复来了,话又说得带些悔意,分明是事过了。而昭贤妃又有身孕,圣上日后自会愈加怜惜,合欢殿只有更胜从前的,不想变起俄顷,昭贤妃竟是小产,还是金盛催着,众人才动作起来。
    昌盛与金盛两个又过来将乾元帝劝至内殿外,昌盛因看乾元帝袍角上沾着血,一面命金盛将乾元帝留在合欢殿的衣裳来与他换,又叫小太监打了热水来与乾元帝洗手。乾元帝只由他们动作,却是一言不发。
    乾元帝这会子自是又恨又悔,恨的是李源谗言污蔑,以至于他误信谗言,害得玉娘伤心若此,伤了胎脉。悔的却是,明知玉娘任性不肯叫楚御医服侍,怎么就顺了她的意思呢?若是强令她服从也未必会保不住孩子。如今看着一盆盆血水从殿内端出,脸上也是一片苍白,牙关却是咬得紧紧地。
    又说御医们听着乾元帝在合欢殿急召,连气也不敢歇一口,一路拎着药箱子奔来,只昭贤妃这一胎终究没有保住。
    乾元帝虽早料着这一胎凶多吉少,听着这话,还是听着回报,还是心上一沉,又问:“贤妃如何?”
    这回来的是惯常给玉娘请脉的楚御医与另一位姓诸的御医,两个人你瞧我我瞧你,到底玉娘的脉是由楚御医专司,便由楚御医回道:“所幸胎儿尚小,与母体伤害不大,娘娘好生调理,可告无碍。”乾元帝听着,慢慢点头,又问:“可知是男是女?”楚御医回道:“还辨不清。”
    乾元帝正要说话,就看着殿门外人影闪动,却是诸妃嫔们听着乾元帝又来了合欢殿。合欢殿紧接着就宣了御医,还一宣宣了俩,便知道昭贤妃出事了,一个个都赶了过来,一面是要瞧个底细,一面却是要在乾元帝跟前露个面,到底乾元帝与昭贤妃别扭了这些日子,哪个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和好呢?
    不想她们这一露面,正做了乾元帝出气桶,只看乾元帝霍地站起身,一脚踢去,将跪在面前的楚御医踢翻在地,抢了搁在他脚边药箱子朝着殿门口掷去,一个掷完尤不解气,又将诸御医的药箱子也扔了出去,,怒喝道:“都与朕滚!再叫朕看见你们,暴室有的是地方与你们住!”
    诸妃嫔原是来露脸讨好的,看着乾元帝这般横眉怒目地模样,惊惧万分,顾不得仪态婉转,一个个跌跌撞撞地跑开,顿时做了鸟兽散。
    乾元帝看着人都散了,这才回转身来,在楚诸御医两人面前转了几圈才道:“你们就在偏殿住下,随时伺候。贤妃若能痊愈,朕记你们一功,若是不能,你们的差也当到头了。”也不想听楚御医等表个忠心,挥手叫他们退下,自己站了回,才迈步向内殿走去。
    ☆、第208章 切齿
    玉娘这一晕至晚方醒,才睁眼时只觉身在云端一般,远远地似乎有人唤她,又道:“娘娘,御医说了您只需好生保养,日后还能再怀龙胎,如今好生保养才是。”又有人将她半扶起来,舀了什么送到她嘴边喂她喝下,即苦且涩,仿佛是当年喝的那杯鸩酒一般。玉娘皱了皱眉,将脸转了开去,那勺子又靠了过来,玉娘又要避,却听着有个声音道:“母妃,乖乖吃药呀。阿宁吃药就很乖,妹妹,你也叫母妃吃药。”果然又有个软糯奶气的声音道:“娘,不吃药不乖。”
    这是?玉娘凝了凝神,循声看去,却见脚边趴着两个孩子,张了乌溜溜大眼对着她看,正是景宁与景琰。若是只看着景宁也就罢了,只一看着景琰,玉娘忽然觉得心头一酸,靠着珊瑚身上向景琰探出手去:“阿琰过来。”
    景琰见玉娘叫她,欢欢喜喜地从玉娘腿边爬上扑进玉娘怀中,小手在玉娘脸上一抹,嘟起粉嘟嘟地小口在玉娘脸上吹了吹:“娘,阿琰给娘吹吹,不痛不痛。”景琰年小,只晓得保姆与她说娘病了,她就如保姆素日哄她一般哄着玉娘,却引得玉娘泪流满面。
    原是玉娘看着乾元帝反面无情,就起了心思,怕哪一日她叫乾元帝看破真情,她自家大祸临头死了也就罢了,可孩子怎么办?景琰因与乾元帝是一个生辰还好些,腹中这个多半儿要白白受苦,是以这一回小产,虽不好说是玉娘故意为之,却也有她不肯保养,暗中放任的缘故。
    就是这几日来,她便一直觉着小腹隐隐下坠作痛,后腰酸痛难当,她是产育过一回的,早知不妥,只是不肯叫御医来保养。今日乾元帝来时,她一哭一闹,也不知是她的幸亦或是李家的气数已尽,当着乾元帝的面儿小产就了。当时看着足下漫开的鲜血,再见乾元帝眼中的惊痛,玉娘便知这一胎不会白掉,是以不独不觉心疼反而欢喜宁静。可这时叫景琰这一叫一吹,仿佛心上都叫人挖空了一般,疼痛难当,抱着景琰放声而哭。
    自从沈家破门之后,种种悲愤委屈怨恨如累石一般积在玉娘心上,坠得她几乎透不过气,偏生连个诉说的人也没有,这时终得肆意一哭,哭声凄切,直如杜鹃啼血有说不尽地悲苦凄凉。
    景琰叫玉娘一哭先是吓着了而后便跟了一块儿哭,连着玉娘脚边的景宁也一面哭一面爬过来,将玉娘的一条胳膊抱着,母子三个哭做一团,连着合欢殿殿中服侍的宫娥太监们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催下泪来。
    乾元帝这时正从后殿回来,原是赵腾与高鸿两个有急报,这才出去了回,他去时玉娘还未醒,回来才至合欢殿前,就听着殿内传来的凄切哭声,只以为是玉娘如何了,唬得险些儿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下了肩舆,径直扑进殿来,却看着玉娘母子三个抱在一块哭,心上先是一松,而后百味陈杂。站了会才走到玉娘牀边,使宫人们过来将景宁与景琰抱走,自家将玉娘抱入怀中,轻轻摸着她玉背安慰,又觉掌下是突出的脊背,瘦得一点肉也没有,愈发心疼,柔声劝道:“乖孩子,好了,我们不哭,你只管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白白没的。乖了,哭伤了眼可怎么好呢?是不是?乖孩子不哭了。”
    乾元帝一面劝哄一面取了帕子来替玉娘拭泪,不想手擦到玉娘腮边时,玉娘檀口一张竟是咬在了乾元帝手上,细白的牙齿都切入了皮肉中。乾元帝吃痛,立时就要甩开,可玉娘心中怨恨深深重重,这一口咬得十分用力,乾元帝越甩她便咬得越紧,是以这一甩不独没甩开反倒沁出了血来。
    两旁的宫人们见着昭贤妃竟是发狂一般咬了圣上,忙要过来拉,不想乾元帝叫玉娘咬得痛了,倒是想起她晕倒前那死气沉沉般的一般,方才哭又是那般惨烈悲戚,心上一软,只道是委屈得狠了让她出个气也好,竟没再挣扎,不独没再挣扎,反挥了左手叫众人退下。
    玉娘是才小产的人,本就大伤元气又痛哭过一场,狠狠咬了乾元帝,也算是出了口气,这气一泄心上一松,人便又倒了下去。
    乾元帝看着玉娘复又倒下,又急命宣御医,所幸楚诸两个御医都在偏殿候着,可谓转瞬而至,两个交替着请了脉,都道昭贤妃这一哭将心中的郁结哭了出来,与日后来瞧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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