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用绳子将所有人前后栓在一起,提着鸟笼趟雷似的摸索着下了船。
    齐英在首位,次之是提着海东青和灵江的连按歌。
    齐英:“上次来,还能看见小岛的全貌,这次,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了。”
    连按歌道:“鱼戏叶成熟时会引来大雾遮住自己,防止野兽和人采摘,只是没想到竟是这种弥天大雾,怪不得说是灵草。”
    灵江从鸟笼里伸出嫩黄的小翅膀,在雾中挥了一下,静止的雾扭曲的散了一点,不过又很快填满,他转头看着隔壁笼子里的鹰神,眼里闪过精光。
    在雾里走了不知多久,感觉应该是先经过一片沙滩,之后是硌脚的石子和一簇簇什么长刺的植物。
    齐英每走几步便蹲下抓一把地上的东西判断路线,直到他摸到一根东西,扯出来后是驭凤阁影卫的玄铁楔子。
    “找到了。”
    齐英拍拍手,站起来,曲指做哨吹出,清亮的哨声霎时穿透浓雾,没多久,雾中传来振翅声,一只通体漆黑的隼在雾里盘旋两圈,落到了他肩膀上。
    这是之前留在岛上等候他们的影卫和隼。
    “下来由它带路,穿过山谷就能到那条河边了。”
    连按歌颔首,拍了拍手里的鸟笼,安抚不断低嗥的海东青,想起另一只,也顺带不情愿的拍了下灵江的笼子。
    笼子里的小黄鸟并不领情的哼唧一声。
    接着,是一段陡峭难走的山路。
    大船上,殷成澜浑身上下被扎满了银针,一动不能动的躺在床上,严楚忙活完,洗干净手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喝茶,扫了眼刺猬一样的殷阁:“如果我是你,早就去死了,活着不累吗。”
    殷成澜脸色苍白,饱满的额头布满冷汗,只有离得很近,才能看见他抑制不住的颤抖。
    闻言,他笑了下,黑发粘在鬓角,唇上被咬的渗出血红,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笑起来,声音粗嘎的厉害:“大仇未报,不敢闭眼。”
    严楚放下茶杯,:“我倒是有点好奇,天底下谁敢与驭凤阁为敌。而你手里握着无处不在的‘线’直到现在竟还没杀了仇人,给自己报仇。”
    一滴汗滚进殷成澜的眼里,染红了他的眼珠,他浑然不觉,锋利如刀削的眼皮直勾勾看着床顶,低声说,“还没到时候呢。”
    山路一直向上,渐渐的,哗哗的水声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带路的隼在雾中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模糊的影子,来人皆身怀武功,所以脚程极快,纵然如此,他们依旧走了许久,直到惨白的雾里天色昏暗起来,那只隼忽然猛的朝前面快飞,落到从浓雾里走出来的人身上。
    “统领,大总管,到了。”
    迎接他们的影卫说,抬手往身侧一指,挥出强劲的内力,佛开浓雾,灵江转过头,看见缥缈的雾气里若隐若现出现一片渺茫的大河。
    那河不知道是含在雾中怎么的,竟然极宽,根本看不到河对岸,而他们的脚下河水湍急流过,随着天色暗下来,昏暗和惨白的雾中,零星的光斑从河面浮出,朦胧中看去,像是闪烁的星河。
    片刻后,散去的雾又聚了过来。
    齐英道:“河水涨了许多。”
    不像是河,倒似湖泊那般宽阔了。
    灵江望着河水中闪烁的寒星,浓雾中看不清是什么发出来的。他想问,但见外人甚多,还是闭上了嘴,并不打算将身份暴露给所有人。
    连按歌正合他意的问了起来。
    那影卫道:“不清楚,之前一直没有,两天前才出现的。”
    连按歌眯眼看着河面:“鱼戏叶在何处?”
    影卫道:“等天再黑些,就能看到了。”
    所有人便原地休息,补充体力,给笼中的鸟喂食。
    灵江蹲在笼里的横木上,意兴阑珊的啄着饲料,小圆眼一直瞧着河面。
    天色彻底黑了,就显得那浓雾格外的惨白,灵江不再吃东西,而是一眨不眨的望着河面,奔流的河水卷起细碎的水花,灵江看见那星光越发明亮,并且动了起来,原本是零星散乱在河面,现在竟好像按照某种方向开始移动。
    须臾之后,光斑似众星拱月般聚在河中央。
    灵江睁大了眼,看见星光深处青翠欲滴的一抹绿。
    真如海外仙邸,游鱼戏叶。
    灵江先回过神,用小翅膀戳开鸟笼,飞到连按歌肩头,凑在他耳旁轻声说,“你们准备如何将霖水土撒到鱼戏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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