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道:“还用你说?”
    傅星河放下心,可能是猪脑后遗症,现在看见动物内脏就反胃,她想起一屋子的牡丹,指着牛肚气上头,暴君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恶心她:“恶心,拿走。”
    “蹬鼻子上脸。”孟岽庭把牛肚夹走。
    ……
    宓丁兰作为一品诰命夫人,坐在最靠近太后的一桌。
    她刚坐下,就收到源源不断的祝贺,说倩妃执掌凤印,傅家风光无限,羡慕宓丁兰有个好女儿,云云。
    宓丁兰极度不适应,她完全不知道傅星河怎么混上这个位置的,从她去青楼退婚开始,一切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力和想象力。
    她这一辈子接到最多的告状,就是傅星河就欺负了哪个女孩,谁能想到她有一天能坐在这儿接受祝贺?
    宓丁兰跟做梦似的,直到看见皇帝带着傅星河出席,才有了一点实感。
    皇贵妃的装束较之以往又奢华了一倍,站在帝王身边,落落大方,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宓丁兰一直关注着傅星河,见她失手把狮子头掉进孟岽庭碗里,还溅了一手背,心头一跳。
    谁知,帝王只是皱眉拂去,不曾斥责一句。
    接着,她又看见陛下给傅星河夹了一块夫妻肺片。
    夫妻肺片用料是牛的五件宝,牛舌牛肚牛肉等,源自一对恩爱勤恳的夫妻。
    宓丁兰傻眼,不得不思考互相夹菜的深意,难道、难道傅星河真的独得帝宠?
    然后,她就看见傅星河一皱眉,呵斥陛下把夫妻肺片夹走。
    两人表情剑拔弩张,宓丁兰心又提了起来。
    最后,陛下把牛肚夹走了事。
    宓丁兰觉得自己看了一出超出理解范围的默剧。
    ……
    寿宴要招待的人太多,傅星河没空和宓丁兰多说话,只道:“陛下答应我随时可以回娘家,等我有空了就回家看看。爹还好吧?”
    宓丁兰:“你自己在宫里万事谨慎,不用担心家里,你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娘也不要太辛苦。”
    宓丁兰眼眶一湿:“再几日,等你兄长回来就好了。”
    提到兄长,傅星河不由自主看来了一眼孟岽庭。
    孟岽庭这么忙,到底是怎么抽出时间练功的?
    阻止人练武不道德,只能勉强喂喂吃的。
    今天暴君吃了她夹的狮子头和东坡肉。
    傅星河心里某个念头又蠢蠢欲动。
    “哗啦——”
    耳边传来一排瓷器碎裂的声音,傅星河转头一看,一个宫女面无人色看着被自己打碎的梅瓶。
    “啊!”
    旁边有人惊叫一声,傅星河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脚腕被迸裂的瓷片划伤。
    只是浅浅地划过一道细长口子,鲜血渗出来的样子却有些渗人。
    宫女一瞬间眼神绝望,慌张下跪,使劲磕头:“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眼看那宫女不要命似的,把头磕在满地碎瓷片上,傅星河一心急,抬脚抵住了她的额头。
    只一下,傅星河觉得这个动作侮辱人,便把脚收回了。
    “今日太后寿辰,念你无心,饶你一次,以后要记着太后娘娘的好!”傅星河在管事太监发话之前,板着脸训斥。
    宫女准备被拖下去,听到这一句,不敢置信。
    “还不快收拾干净!”
    宫女哽咽道:“谢太后娘娘!谢贵妃娘娘!”
    宓丁兰赶紧蹲下身,“让娘看看。”
    傅星河:“没事了,我送您出宫。”
    她步伐毫无异样地安排命妇们出宫,寻了时机,才到偏殿去看伤。
    她没有逞能,小伤就是小伤,现在都已经结痂了,无需处理。
    傅星河嘱咐道:“那宫女也是无心的,让下面的人不要为难。”
    夏眠感慨:“娘娘菩萨心肠。”
    傅星河等宫女回温华殿拿衣服换,撑着额头闭上眼睛。
    果不其然,她看见自己的积分又往上跳了五分,总分四十。
    她摇摇头,在宫里做错一件事,想活命真难。
    丫鬟如此,贵妃既如此。
    夏眠轻声道:“娘娘主管后宫,是我们之幸,有娘娘依仗,不会有草菅人命的事。”
    傅星河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心声说出口了。
    啧,你们的上司是比较好说话,本宫的上司可会压榨人。
    “听说贵妃受伤了?”
    说曹操曹操到,傅星河连忙整理裙摆,“参见陛下。”
    孟岽庭:“你在发什么牢骚?”
    傅星河:“没。”
    孟岽庭嫌弃地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裤脚,提溜到贵妃榻上,垂眸盯着裤子上的血痕。
    “有伤不去找太医,窝在这里干什么!”孟岽庭蹙眉,有空关心宫女的命,也不看看自己。
    傅星河:“小伤就不麻烦太医——嘶!”
    绝了绝了,怎么会有人恶劣地按人的伤口!
    傅星河闷哼出声,小伤也经不起被折腾啊!
    她吐槽欲如狂草滋长,脑内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滴滴滴嘟地仿佛生命倒计时。
    傅星河懵了一瞬,想不明白哪里出问题,像炸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别按了,我这就去找太医!”
    暴君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过来。”
    系统警报声一响,说明暴君正在怀疑她的身份。
    傅星河心跳如鼓,仿佛听到了丧钟为她而鸣,而她还没有死个明白!
    她硬着头皮坐回贵妃榻上,只见孟岽庭仍是那副神情,伸出手按了按她腿上的伤口,用了点力气。
    艹,家暴!
    傅星河咬紧牙关,忍不住吸冷气,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明白什么,发出了一声杀猪叫!
    警报声骤停,孟岽庭表情一言难尽。
    傅星河“咳咳”两声,“疼。”
    在茅屋中她可以捏着嗓子说话,但是在她被暴君摔在床上时,痛呼出声,这个下意识的声音很难伪装。
    刚才她被按痛了,呻、吟声让暴君想起了过去。
    暴君的耳朵可以再灵一点吗?
    她两次才叫了那么两声,这就严丝合缝地配对了?
    离去世只差一点点。
    合着她以后在孟岽庭面前,被打断腿都不能吭一声。
    孟岽庭放开她的脚腕,“朕今天被你烫到手,朕说什么了吗?”
    傅星河跟不上他的话题,但是换个话头总是好的,“没说什么。”
    孟岽庭冷笑:“那你发什么牢骚,你过得比宫女差吗?”
    他对傅星河的容忍度不亚于傅星河对宫女的宽容吧?
    不然早死几回了。
    傅星河鹦鹉学舌:“陛下菩萨心肠。”
    要是她只是烫到皇帝的手,她当然不紧张。然而系统证明,她犯的事,暴君是想杀她的。
    孟岽庭瞪了她一眼,想起正事,“朕以后不想再在御花园看见一帮人堵路,懂吗?”
    傅星河沉思了下,孟岽庭的意思,是他不想见到俞凤她们在御花园守株待兔。
    可是……她怎么能拦着人家见自己丈夫呢?多损呐。
    而且,她帮助暴君拦了,回头就在太后那里留下一个“善妒”的印象,太后迟迟抱不到皇孙,又要找她麻烦。
    但是,她的直属上司是暴君。
    傅星河权衡了下,道:“臣妾明白。”
    孟岽庭见她还算听话,脚上的伤也不算什么,皱着眉离开。
    傅星河压下后怕,嘴角轻轻勾起来。
    夏眠心领神会,娘娘这是见到俞凤花钱的表情。
    傅星河搓着手指盘算,暴君说不想见到一堆人,那一次一个总可以吧?
    她只要从中调度,让后妃别一股脑去就成。
    最好排个班,大家按时间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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