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朦胧间,吕迟翻了个身,屁股碰到被面酸麻一片,他的眼睛簌的睁了开来。屁股的疼,虽不打紧,可吕迟伸手去摸时还是在心底狠狠的将褚瑜骂了个破天。他翻身趴在床上撅起屁股,正例行偷偷抹药时,房门给人推开了。
    明兰轻手轻脚的进屋,想看看吕迟是否还睡着。这着实将吕迟吓了一跳,连裤子也来不及穿就将薄被卷了盖着,“我一会儿就起了,你先出去让人准备着。”
    听见吕迟说话,明兰的脚步便停在原地,她轻快的应了,又道,“前头春熙苑让人来说,今天晚上荷姑娘也同您一块儿赴宫宴。”
    “她?”吕迟的脑袋忽的从帐子中间钻了出来,一双眉头似皱非皱,“怎么忽然有这样的安排?”
    吕荷论资排辈也算他妹妹,然而两人只差两个月的生辰,又有嫡庶的关系搅合,平日里除了年节并不相见。吕迟受尽万千宠爱,将荣宠视作理所当然,多半时候难以想象吕荷怎么会有那样怯弱瑟缩的性子,也并不多喜欢她。
    “也不知呢,只听说昨天三爷去了老祖宗那里,恐怕有这其中的缘故。”明兰看着吕迟的脸色,迟疑道,“您若是不喜欢,我这便让人去同老祖宗说就是了。”
    “不必,”吕迟和衣下床,将这事情给抛到了脑后,“谁知道中间有什么打算呢。”
    吕芙同吕荷,多一个不多。
    城中驿站。
    李勋站在二楼,窗户打开一条缝,从众看去,院门口正停着一辆华丽的座驾,极有耐性的候着。
    他回过头看着正沉静看书的褚瑜,忍了又忍还是道,“殿下此去太过冒险,依属下看……”不若趁此折返回秦地来的周全。
    晋王从夺权的第一天开始就视秦国为心腹大患,前头战事无法,必须依托着秦国的兵力与之抗衡还好,如今战事初歇,一切太平,真是晋国顺势出兵拿回吴地、韩地与郑地国土的好时机,若是能就势在宫宴上除了褚瑜,后头种种便再无隐忧。
    今天晚上这场宫宴十成九是动了杀心的。
    褚瑜抬起头淡淡的看了李勋一眼,那目光里的镇定自若硬生生的将李勋后头的话堵了回去,让他一时竟觉得自己方才恳切的话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道我们这会儿要走,城门还出的去吗?”褚瑜不甚在意的合上手里的书,随手将一边装着吕迟外衣的布包拿起。
    这一趟晋国之行撇去凶险与算计,吕迟也算意料之外的一股生气,如同一滴水珠落进了波澜不惊的湖面一角,掀起微波,然而褚瑜自己也还未曾察觉。
    日头渐渐沉到了地平线上,今日京城通向宫门的主街上格外热闹,各色座驾一辆接着一辆没个停歇。
    吕迟坐在其中一辆上,百无聊赖的透过窗纱往外看。
    太阳从一边落下,月亮就从一边爬起,俱挂在天上一亮一暗的对比着。街道两边的行人少了,偶有看过来的视线也一惊一乍的不敢多停留。
    吕芙拿着面小铜镜查阅自己的妆容,又计算的早,“到时我要与阿婉一处坐,也不知里头怎么安排。”
    吕芙坐在角落里,心里一遍遍的将早前春熙苑里嬷嬷教给她的那些宫里的规矩重复默念过去,指尖却还是紧张的搅在了一处。
    “你带着阿荷一块儿坐,”吕迟托腮,落在马车外头的视线里悠悠出现了一个马屁股。马身线条流畅,坐在马背上的人也高大伟岸,吕迟的眼皮多抬了两分,思忖着京城里有几个这样气质超群的人物。
    吕芙抿抿唇,偏头看了吕荷一眼,虽有些不甘愿,但也不敢反驳吕迟的话。
    吕迟视线里的马屁股渐渐随着马车前行变成了马肚子,那骑在高头大马身上的人影也徐徐明晰起来,吕迟看着不知怎么觉出一点儿熟悉来。等行至马儿侧前,他恍然清醒,骑在马上正与自己马车并驾齐驱的俊逸男子不是秦王是谁?
    三天皮肉之苦积攒的火气一下冲到了天灵盖,他一把掀开窗户,正要张嘴骂褚瑜一个没有防备,却见褚瑜目光如炬,一瞬间就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周围车架不断,虽都落着窗纱,然而都是互相认得出身份的,吕迟到底放不下身段。
    这口气到了这里依旧撒不出来。
    他心头的不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灼难耐,偏偏褚瑜忽然还露出点笑意来,如同刻意给吕迟瞧的,当下将他气了个仰倒,胸脯起起伏伏,后用力的将窗纱给关了上去。
    李勋跟在褚瑜马后,只瞧见一个圆脸玉面的年轻贵公子一脸怒容的从窗里探出头来,虽勃然怒着,可通身雍容难掩。他不知吕迟的身份,当下心中只有些疑窦。
    褚瑜骑在马上,每一步都走的慢,一路心里思算的事情纷杂繁多,原本不高不低的兴致却不知怎么在瞧见吕迟那颗小脑袋以后骤然解了闷。
    吕迟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一双水润杏眼瞪的浑圆,像是只发了脾气的小豹子恨不得冲出来咬他一口。让褚瑜想起吕迟给他按在膝头胡乱挣动,后又跳起来狼狈拉住自己裤子的模样,一时笑意难忍,素来冷清的面容上多了两分笑意。
    正当时,这脾气大的小少爷便将脑袋收了回去,把窗户砸在了他眼前。
    如同一只一点就燃的炮仗,炸的干脆。
    车里的吕芙给吕迟吓得拿镜子的手一哆嗦,先是侧头往外看了看,才问,“哎,怎么了呀哥哥?”
    吕荷更是给弄得大气不敢喘,有些惊惧的看着吕迟。
    吕迟忍了牙根泛上来的痒意,强自没发作,可他向没有忍气的经验,一时之间倒是将自己的脸涨得发红。
    也好在日头已经落了个七八分,马车里昏昏暗暗并看不真切。
    而至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口,宫门前已经有成排的宫人各自翘首等着为贵人引路。
    吕迟才一下车,立刻有一个面目机灵的小太监凑上前来,笑道,“吕少爷,您同我往这边来。”
    这小太监是从小跟在二皇子身边侍候的,有些资历,此时不知怎么在宫门口当起了引路的。
    吕迟的屁股肉此时倒不算痛了,只是走路时候牵扯起来有些麻木。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动声色地的用余光打量不远处正下马的褚瑜,心中暗暗算计,一会儿到了里面总要找个机会讨一口气回来。
    同这会儿到的人不少,七七八八见着吕迟都上来同他说两句话,等一路应付到御花园已经说的吕迟口干舌燥。
    吕迟四下看了看,各钟鼎之家的小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吕芙果然已经与赵婉黏在一起,正红着脸对自己指指点点。
    他啧的一声弹了下舌头,有一丝不耐,而后目光落在吕芙她们面前桌上没动过的茶杯,径直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吕迟:我要打你屁股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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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见他走近,几个原本从容站着的少女都显得有些局促起来,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特别是赵婉,脸蛋红扑扑,双目垂着不敢抬眼,更遑论开口说话。
    吕芙用力的拉了拉她的手,却等不见赵婉开口,当下嫌她不争气,眉头一蹙伸手去干脆挽吕迟,想将他勾到身边自己当个红娘。
    吕迟仰头将一杯茶饮尽,另对吕芙的这一手早有防备,他侧身躲过吕芙的手,又将茶杯给放回原处,带着水色的杏眼斜看过去,明明是个不耐烦的神色,到了他这儿偏生多了几分动人的风情。
    悬着的灯笼笼出一片橘色的光晕,恰落在他的头顶,映着他白皙的肌肤以及红润的唇瓣,那唇畔染着水光,实在不知多蛊惑人心。
    赵婉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抬头想同吕迟说话,又给他这天生的风流样弄得心头扑扑跳,忘了自己前头想说的是什么。
    晋国虽然不似前朝有严苛的男女大防,然而在这样的宴会之上男女到底还是分成了两边,一如宫宴也分内外。此时众人初初到场,还未显出分明的泾渭来,只是像吕迟一般没什么顾忌站在少女堆里还没给哄笑着赶出来的,全晋国也取不出第二个。
    一众青年才俊站在对面不远处瞧着自己心仪少女娇羞的目光都凝在了吕迟身上,气的直攥拳头,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可不是宰相家得了独宠的长子,更不像吕迟长得那般唇红齿白讨人欢喜,多半只站在原地生一会儿闷气罢了。
    吕迟的目光在人群中略一搜寻,并没有看见什么要紧的人物,也不知褚瑜是否会来这里,不免有些泄气。
    正当他扭身要走时,一旁忽然闹了起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宫宴上头向来不乏闹剧,吕迟兴致缺缺连眼皮都懒得抬,待抬步时,一边的吕芙拉住了他的手,紧着小声道,“哥哥,是阿荷姐姐。”
    吕迟簌的扭头看去,不远处的凉亭下,吕荷如同一只鹌鹑般缩着脑袋,三公主正盛气凌人的站在台阶上,嘴里说着,“还真当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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