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喝那么多。天知道自己到底是干了些什么好事,把两人之间的气氛闹得如此僵硬。
    走到半途,贝唯西突然开口:“现在有两个方案,我们商量一下,我听你的。”
    “啊?”凌谦回过神来,“你先说说看?”
    “首先我必须要强调一下,就算我有了身份证,我们可以办理离婚手续,我还是希望自己能稍微攒一点生活费再走。”
    “我知道,”凌谦点过头后赶紧表态,“能理解。”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等下个月,我拿到了身份证以后,我们是立刻去办理离婚手续,还是再等一等,到我有钱了才了才去办理,”贝唯西说,“早点办完大家心里都踏实,不过之后我们在父母面前还是得做点表面功夫的,万一被发现了,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那就先不急,等你有钱了再说?”凌谦说,“应该也……不会太久吧……”
    “这也有个缺点,”贝唯西侧过头看他,“我知道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值得信任……可是整天被人怀疑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受。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的。”
    “……”
    “其实……你要说我图你的钱,也没错,”贝唯西说,“你不帮我,我根本不可能存下钱。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凌谦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墙头草。
    昨天程浩渺说贝唯西可疑,他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也跟着认为贝唯西这人有问题。眼下贝唯西表现得一派真诚,他又彻底被打动,无法自控地对他产生信任。
    但有一件事,他确实无法理解:“我愿意相信你,可是……”
    “怎么?”贝唯西问。
    “你为什么不反抗呢,”凌谦问,“你和你家人感情那么差,为什么还要听话来跟我领证呢,直接拒绝不好吗?你都是成年人了,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吧……”
    程浩渺说,有手有脚的人,总不会饿死,凌谦认为说的没错。
    贝唯西闻言,竟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仿佛凌谦说了什么十分可笑的话。
    凌谦面子上挂不住了:“你什么意思啊?”
    “凌谦,我真的很羡慕你。”贝唯西说。
    凌谦皱眉。他察觉到这话里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可贝唯西的表情偏偏又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一个人如果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家人,没有手机,甚至没有身份证,”贝唯西低着头,说得逐渐小声,“他还没有学历,没有交过社保,没有拿得出手的工作经历。并且……他还想当一个……不那么坏的人,他要怎么独自生存下去呢?”
    凌谦答不上来。
    贝唯西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不久以前我雄心壮志想要尝试一下,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你。”
    “……”
    “凌谦,我和你不一样。我跟他们闹翻,失去的不只是零用钱,”贝唯西说着,皱了下眉,轻轻地啧了一声,“算了,我不该提这些,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不是啊,我明白啊,我又不是傻子,”凌谦说,“他们对你不好,对吧?那现在这样也挺不错,你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了。以后你别回去了,不理他们,不就好了。你很快可以拿回你的证件,有了存款,就可以试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啦!”
    贝唯西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啊!”凌谦伸手推了他一下,“我真的可以理解啊,也没有觉得你这样不对。”
    “行行行,你理解,”贝唯西笑道,“谢谢你啊。”
    “我也有个想法,”凌谦说,“你要不要参考一下?”
    “你说?”
    “我觉得吧……你还是应该找个正经点的工作,”凌谦说,“我上次跟我妈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主动争取一下呢?这肯定比你炒股靠谱吧?”
    贝唯西叹气:“你这是在为难她。”
    “怎么就为难了呀,”凌谦不解,“我们家公司里那么多岗位呢,随便安排一个,也不难吧?”
    “就是不好安排啊,”贝唯西说,“她没告诉你吗?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凌谦震惊了。他原本以为贝唯西只是没有参加高考,或者考上了没有去念。
    “所以啊,安排高了,她怕我干不了,低了又觉得不合适。若是随便找一个闲职发我薪水,那还不如让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安心。”
    “……”凌谦皱着眉看他。
    “你跟你妈妈长得还挺像,怎么内在一点都没学到呢?”贝唯西叹气,“她在想什么,连我都比你清楚。”
    “你在说我蠢!”凌谦生气,“至少你讽刺我,我马上就能听出来。”
    “哪有,你怎么会蠢,”贝唯西边说边笑,“你这叫不谙世事天真无邪。”
    凌谦往他背脊上用力拍了一下,“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这不就是在好好说话,”贝唯西说,“倒是你,干嘛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话说的,好像凌谦非礼了他似的。
    凌谦刚想反驳,贝唯西又开口:“你妈妈对我还是不放心的,不想给我太多自由。所以她就算想给我生活费,也是打在你的卡上。你就别跟她提工作什么的了,越说她越是警惕。”
    “……”
    “而且,再过上几个月我就要开溜了,真让我入职了,还挺不方便呢。”贝唯西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李姐不在,他们可以各回各屋了。
    见贝唯西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凌谦不过脑的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贝唯西问。
    “那个……就是……”凌谦怪紧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到底干什么了?”
    不问个清楚,恐怕他今天晚上都睡不好。
    “你……”贝唯西欲言又止。
    凌谦紧张不安地看着他。
    “我们……”贝唯西舔了舔嘴唇,“那个……”
    “别卖关子了行不行!”凌谦急坏了。
    “互相做了点……动手动脚的事情。”贝唯西说。
    “……”
    “唉,”贝唯西叹气,“忘记吧。”
    他越是这样,凌谦越是想个不停。
    对于自己的酒品,他稍稍有些自觉。过去还曾经因为喝多上头,在ktv里同隔壁包厢的客人打过架。
    不过,从两人今天的身体状态来看,昨夜肯定是没有发生任何暴力冲突的。
    这很不对劲。
    仅有的记忆里,自己是主动的那一方没错,可贝唯西并没有喝过酒,完全是清醒的。
    他们俩体格上没有太过明显的差距,贝唯西还比他高上些许,被勉强了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
    所以,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贝唯西自愿的咯?
    凌谦不敢往下细思,决定逼着自己琢磨点别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也很令他在意。
    之前在派出所偶遇的那个刘老师,离开前兴冲冲与贝唯西交换了联络方式。
    他显然对这个曾经的学生颇为欣赏喜爱,给予厚望,还认定了贝唯西已经进入了a大,对此赞不绝口。
    贝唯西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进行解释。
    那画面让凌谦浑身别扭。
    有人假装是a大学生给自己充面子,作为真正的a大学生,本来是该好好鄙视一番的。
    若非贝唯西表现出的那短暂却又显而易见的低落,凌谦也许会在他的老师离开后上去抱怨一下,让他要点脸,别给自己贴金。
    可现在,他只觉得满心不是滋味。
    凌谦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琢磨着,若是贝唯西不去工作,那能不能去念个书什么的。
    这念头让他心头一亮。
    凌谦不是个特别能憋住话的人,有了想法,便想立刻去告诉本人。
    他下了床冲到贝唯西房门口,敲了两下房门后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接着他吓了一跳。
    贝唯西仰躺在沙发上,两条腿高高竖着倚着沙发背,脑袋在下脚在上,乍一看仿佛倒立。
    凌谦突然往里冲,他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回头,无奈姿势过于诡异,瞬间扭到了脖子,一声惨叫。
    凌谦刚想问他有没有事,贝唯西已经开口:“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扭了一下。”
    仔细一看,他手里还拿着手机,正在跟人讲电话。
    凌谦看着沙发上因为疼痛而姿势扭曲的贝唯西,心中暗暗惭愧,又不方便打扰他讲电话,于是默默缩着脖子站在一边。
    贝唯西一手扶着脖子,一手拿着手机,努力坐起身的同时疼得眼睛迷城一条缝儿:“那段时间可能……不太方便……不好意思啊刘老师,我,那个……”
    凌谦眨了眨眼,蹑手蹑脚走过去,堂而皇之把耳朵贴在了手机另一侧。
    贝唯西脖子痛,躲不了,不停瞪他。
    电话那一头的刘老师语气一如之前那般温柔和蔼:“啊,这样啊。没关系的,你忙你的。我就是想让他在高考前先去理想的大学看看,感受一下,要是能跟你聊一聊,也好更有动力嘛。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带他去转转,也一样。”
    “实在不好意思……”贝唯西把手机换了个边,试图将凌谦推走。
    凌谦皱着眉,歪着头思考了几秒,伸手在贝唯西肩膀上戳了两下。
    “要我帮忙吗?”他贴在贝唯西耳边,悄悄地问。
    第15章 贫穷(?)夫夫的日常
    刘老师有一个侄子,今年高二,成绩不错,以考上a大为第一志愿。侄子住在临市,打算过来看看自己理想中的大学。
    恰好与贝唯西遇上,刘老师便想拜托他帮个忙,抽半天空带孩子参观一下。
    所以说,做人果然不能撒谎,主动被动的都不能。不然分分钟会惹上麻烦。
    凌谦在听贝唯西说完来龙去脉后,叹了口气,忍不住说教了起来:“早点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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