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魏,又有这样大的能量的,喜春只想到了一家,魏国公府上。
    周珍嫁的就是魏国公府上嫡三子魏秦。
    喜春上回给盛京寄了信的,就跟广撒网一般,盛京那边的大伯母,珍姐儿等个个都写了信去,请他们若是帮衬得上就搭个手的。
    喜春回头就跟周秉商量起来:“我记得珍姐儿嫁的这个魏国公府没有送小姐们入宫当娘娘的。”
    前两年花水入选的时候,喜春就打听过了。
    周秉点头:“是没有,去岁魏家的女儿嫁给了安王,宫中老太岁喜欢,时常招了她进宫。”
    喜春就奇怪了:“你这整天儿天儿的比我待在家中的时间还长,怎的知道这么多的?”
    喜春整日忙,盛京的事倒也有大伯母等人写信来给她说,但都是早就发生知道的事了,多是自己家的事儿,偶尔才说上几句盛传的事,周秉不一样,大大小小的事儿,他只要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
    周秉失笑,却也没否认:“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商人最是敏锐,各地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是他们的消息来源,根据这些消息来做出判断,许多商人在各地都有人手,定时的给他们传了信儿来,方便主家查阅。
    周家也有这样的人手,不拘是掌柜、小二、跑货的,隔三差五就会把有关货物价目、品类等的事相关的禀一回,周秉收了信,从中推敲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来。
    送信儿来的也不是专门打听这些的,许多信息都是说起买卖铺子时顺带着说起的,送过来后都得再挑出来。
    他这样一说,喜春也听懂了,魏家出了个王妃,又时常进宫,由她把东西带进去,宫中的娘娘们都会给面子,薛家的花水并不比关外来的蔷薇水差,那宫中的娘娘们也不全是喜欢蔷薇水那等味道太大的,魏王妃再夸几句,只要有娘娘们需要,得了她们喜欢,这花水就压不住。
    上头的文书其实早早就发了,周家是最后一户发来的。
    原本是没有她们的。
    白氏在信中还很是不好意思,觉得没帮上什么忙,喜春就给她回了信儿,白氏这个若是算不得帮忙了,那什么才叫帮忙?
    没有白家在中间周旋出力的,花水哪里能在几十个品目里脱颖而出的?
    给白氏写了信,喜春又给盛京那边写了信,把清理出来的匣子并着给盛京的胭脂铺送了去,每一个匣子里边要装浓、淡各两瓶儿花水,几盒定做的面脂面膏,胭脂水粉等,凑满大礼盒,给大伯母几个、魏家上下和帮衬过的贵夫人们都送一盒。
    谁在里头出了力,大伯母那头是清楚的,铺子上装满了东西交由大伯母给送过去,也代表了他们周家的谢礼。
    这个特意定制的大礼盒是独一份,每一个造型都不同,也只有这一个,往后周家的匣子都不会按这个款式来。
    里边的东西对贵夫人们来说不值钱,但是这个独一份却是正合了她们意。
    匣子装好了送去驿站,喜春还交代了句:“叫人小心着些,别磕着给碰坏了。”
    “唉。”云河亲自去操办的这事儿。
    文书下达后的好些日子,周家“皇商”的名儿都在人们口中传颂着,连宁家那边都知道了,除了特地上府城来过问了一回,得知这事儿是真的,还特地去铺子上看过了宫中发下来的文书。
    自打上回喜春跟顾氏“和和平平”的闹了一回后,顾氏就当没看这个小姑子似的,都住在府城里,愣是半点走动没有,这回她倒是主动托人送了几把青菜来,还说:“自家家种的,给尝尝鲜,全是水浇灌的,菜色好着呢。”
    喜春回头就收了。
    顾氏这人精明,她嫁到宁家这一年半载的,没人从她身上占到一分便宜的,尤其喜春亏了老长截儿了,几把青菜不值钱,但只要是顾氏种出来的,喜春就收得心安理得。
    胭脂铺上买卖太好,一日下来的流水都赶上往常好些日子了。
    铺子上人手不够,又招了一个小子,两个小娘子,文书挂到胭脂铺上那日,薛东家还特特登门了。
    逢人就笑,面色红润的,一看就知道是春风得意的模样。
    周家虽是被人叫做“皇商”,但薛家花水可是出了老大的风头了,薛东家就看重“薛家”这两个字儿,如今人们一说起花水就说薛家花水来,就跟薛东家想象的那般,薛家花水彻底扬名儿了。
    早前虽两家签了契书,心头有了想头,但到底成不成还是不一定的事儿,薛夫人回头就跟他闹,说他太容易相信人了,要是哪家商户都能成了皇商,那多少人家的货物几十年都进不去的?
    薛东家一直都是咬牙说:“这就是赌!”赌赢了他们薛家扬名,不赌赢他们薛家也没损失,这货给周家和跟其他家有何区别的?还是几个儿子说的,给了周家还好,一家子亲戚做一门买卖,回头就能为了银钱的事闹起来。
    进货的商家多了,每日大小事儿多,闹得他们也没法子把精力放在方子上头。
    好在,赌赢了。
    想起家里薛夫人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一身的张牙舞爪如今半点劲都使不出来,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薛东家一想起来心里就畅快。
    被薛夫人压在头上这么久了,他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见了喜春两个,薛东家和气得很:“这回的事儿,可当真是多亏了周东家跟夫人在其中周旋了。”
    对登门的客人,喜春两个也客气,请人上了茶水来,周秉不爱说这其中的事儿,与薛东家客气几句,喜春不,这一纸文书可是费了大力气才得来的,不说一说,别人还以为来得轻而易举呢。
    “是挺不容易的,从大晋各府城收罗来七八十个品目,薛家的花水是在其中,走了三道门儿才走到宫中定事儿的人跟前,这头一二道,耗费了周家的人脉关系,财力物力的更是投了数十万进去。”喜春当然不会一五一十的交代,她只挑了其中一些说,“到最后定事儿了,若非不是周家有一条王妃娘娘的路子,只怕这回也悬了。”
    “七八十个商户人家,顶顶大名儿的就有一二十家,又只有四五家能最终定下来,薛东家也是商户人家,该知道这里头的“厮杀”有多激烈了。”
    喜春就是在敲打他,周家是花费了巨额的财力物力,薛家如今扬了名儿,少做那些过河拆桥的事儿,又暗示了王妃娘娘,告诉他周家的靠山有多厉害。
    薛东家捧着茶水,手都跟着抖了抖:“是、是激烈啊。”
    薛东家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有周家在里边周旋,薛家的花水恐怕再等数十年都入不了宫,做不了甚宫廷采选的。
    薛东家回去后,就严肃的告诫薛夫人:“以后见了周夫人,对人家再客气些。”
    薛夫人如今也是个名人儿了,借着这股东风,薛家已经脱胎换骨了,正儿八经成了府城里有头有脸的商户人家了。
    在她面前说好的太多,骤然来个叫她要客气的,薛夫人白了他一眼:“凭啥啊,借着我们薛家的花水成了“皇商”了,现在可神气了哟。”
    薛东家就一五一十转了喜春的话,反问她:“人家花了这么多,耗费了这么多,不该神气?咱们薛家不借着周家,能有现在?还是凭你娘家和几个小门小户的儿媳妇家?人家背后还有王妃娘娘当靠山,你背后呢?”
    薛夫人就听不得:“行了行了,我对她客气不行吗。”薛夫人原本也是挺客气的人,就是长时间被娘家和亲家给她捧着哄着,想岔了。
    她没有人家的靠山背景,还不许遮掩一下,蒙混过去的么。
    薛东家嘴笨,说不过她,气呼呼的走了,他一走,薛夫人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还有王妃娘娘呢。”
    回头薛夫人又交代几个儿媳妇:“以后见了那周家的,走远些,别跟他们掰扯。”
    喜春这一忙,就忙了大半个月,铺子上的热潮逐渐褪去,恢复了以往,但周家的地位名声跟早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皇商”的名儿那是板上钉钉了的,谁家谁不羡慕的。
    下帖子的多得是,都想请他们帮着带一把,也想当个“皇商”。
    只要说出过这种话的,喜春一概不理,门房也不递帖子进来,与他们交好的商家送了贺礼来的,倒是一律接了,收进了库房里头,又做了登记。
    何夫人回来了一趟,特意来瞧瞧,“我就是来瞧瞧你这个“皇商”夫人现在是何模样。”
    喜春跟她说笑:“那你现在看到啦?觉着有何变化的?别急,以后等你也是夫人了,我也来恭喜你的。”
    “那早着,我膝下就小雅一个闺女,你是见不到了。”
    “那你女婿呢,你女婿还是读书人呢,以后考上了举人进士的,当官了,你这个岳母不得沾光享福?”
    这倒是事实,何夫人给闺女挑女婿,也是指着有学问的挑的,她那女婿连书院里都是以后还是有望中名次的。
    跟何夫人一般来府上走动的不少,黄夫人跟夫人圈子里常走动的几个也都来瞧过了,见她说话做事跟以往一般,态度也没变过,心下就舒了口气,言语越发亲近起来。
    次年顾氏给宁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宁乔在城里买了个小院,是喜春给牵的头,顾氏大多时候就带着宁子君住在城中。
    她家小妹也嫁了人,嫁得不错,听说人家男子就看上她模样齐整,肌肤白腻,相了一回后便定了下来,顾氏住进府城后,来周家了几回,言谈都是她家小妹日子过得好。
    喜春不喜顾氏,但对子君却是极喜欢的。
    他周岁时还给送了几对金银手镯,平安锁过去,衣裳鞋袜也没少了的,子仪跟大妞也少不了的,她三嫂黄氏黄佳其实比顾氏怀孕还早些,但黄氏这人,当真是不报喜不报忧的,都怀孕了好几个月了才说出来。
    喜春有时都在想,她三哥这样精明的性子,怎么娶的媳妇就是又闷又静的,他四哥倒是开朗的性子,娶的却是个精明的。
    黄氏那里都肚子大了才报过来,喜春只得又赶忙给送了一堆东西过去,吃的用的都有,到生小郎君的时候,顾氏这里的子君有什么,黄氏家的子白就有什么,没有偏颇过。
    他们的药材庄子是在第三年才开始自如运转的,不用喜春再贴钱过去了,到算账的时候,还能余下一笔小钱来。
    周兰钰已经快七岁了,跟几个小叔叔一般,进书院读书去了。
    他是五岁进的书院,许先生那边还年轻,觉得学问足了,去赶考去了,考中了举人后便不再授课,准备冲一冲,一鼓作气的考进士去了。
    周嘉十四了,书院的先生都说他过童生试是没问题的了,周嘉要参加科举,是要回老家的,蜀城离秦州府不近,周嘉这回回去科举,要先到蜀城报名,请人作保。
    夫妻两个就谁去的问题没商议定。
    周嘉带着几个弟弟和侄儿守在门外,他如今已是身姿修长的少年人了,如葱一般的清隽少年,满身的书卷之气,早两年还很是皮实,跟着蒋翰两个里里外外就没有他不玩的,玩划船活动,玩击鼓活动。
    现在看着文文静静的,全身心都放在了科举书籍上,早前也是爱闹爱玩的,弟弟跟侄儿都大了,周嘉就是里边的“孩子王”,弟弟跟侄儿都听他话的。
    站累了,他努了努嘴儿,“渴了。”
    立马就有屁颠颠儿去的了,周兰钰跑得最快了,六岁多的孩子跟阵儿风似的,捧了外间的茶水就递了过去:“大叔叔喝。”
    “大叔叔没白疼你。”周嘉每月的月例,小半给了育养院买笔墨,自己花了一半,另一半都是给大侄儿买零嘴去了。
    家里他们兄弟几个都有月例,只有大侄儿没有,没进书院就没有月例,到他去书院了,一月几俩的月银不够用,都是蹭几个叔叔的。
    周兰钰白白嫩嫩的仰着小脸儿:“那大叔叔带我去蜀城吧。”
    周嘉一口水险些没堵住了的,瞪着眼,周身的斯文尽数散去:“带你去蜀城?我可是去科举的,不是去玩的大侄儿。”
    “嗯嗯,我知道。”周兰钰字咬得字正圆腔的,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会给大叔叔端茶倒水,给你递鞋袜,我们先生都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不是去玩的。”
    谁信啊?“反正不行。”
    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要等着兄嫂带,才不要再带一个孩子去。
    “你还是个孩子呢,如今进学读书才是你该做的,行万里路还不是你该想的时候,你二叔叔和三叔叔都还差得远呢。”
    带他们去,现在书院还在授课,他们去那就是逃学啦。
    书院的学子们只有在农忙秋收时节才放长假,科举时,除了要下场的学子,其他学子都是要继续进学的。
    里边周秉两个也在商议着。按周秉的意思,路途遥远,他带着周秉去就行,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进学呢,总不能都去了的,这边也撒不开手的。
    “听话,我带嘉哥去些日子,等他科举完了就回来,家里还需要你照顾呢,兰钰还要你照看呢,你要是去了,这小子谁能管得下来了?他可听你的话了。”
    喜春说:“嘉哥儿要科举呢,吃食作息上你个大男人也不懂,他头一回科举,丫头婆子也照顾不周,还不如我去呢。”
    “不行,太远了,你去我放心不下。”
    两人都说不通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117 章
    几个等消息的孩子都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儿。
    如今想要出门一回可不容易, 路途遥远不说,还得算计好路程,免得住宿荒野, 更怕遇上盗贼, 时下人多数赶路都要寻了车队一起,人多了才上路,路上赶得急, 沿途自然累得很,没心情欣赏外边了。
    喜春嫁到周家第一年,就带着几个小叔子上京去过了年节, 拜了祖母伯母等人, 六七年过去了,喜春就那一回出了趟远门, 再没有出去过。
    她就出去过这一回, 喜春也是很有经验的, 怎么沿途享受一番, 别人不会, 她会, 人手带足,东西带足, 车马备足, 在路上慢腾腾的赶,这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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