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月酒时,梁腾飞跟沈家还能表面和气,今晚算是彻底闹崩了吧。
    沈少航摸了摸我的头,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还有我顶着,你不用操心。”
    我舒了一口气:“反正你们总是神神秘秘的,害我今晚白担心一场。”
    我望向窗外,脑中浮现起霍容修坐在空旷台阶上的背影,我极少见到那样的霍容修,心里又酸又胀。
    回到家里,沈少航给我找了药,手臂上全都是蚊子叮的红疙瘩,有点发痒。
    先拿热水冲了一下,我靠着床头,任由沈少航给我涂药:“明天若是红疙瘩不消,就去医院。”
    “知道了,你可真啰嗦。”折腾了大半夜,我都有些困了,靠着床头,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睛慢慢地合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可可在房间里不知找什么,我坐起来问:“可可,在找什么?”
    “妈妈,你醒了。”可可有点心虚,眼睛不敢看我,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支支吾吾地说:“妈妈,我去看弟弟了。”
    “可可……”
    可可已经跑了出去,我好奇,不知可可做什么,换下睡衣去浴室洗漱,手臂上的红疙瘩已经消了,一股子药味,我冲洗掉手臂上的药,又喷了点香水,将头发扎起来,免得待会安安跟乐乐乱抓头发,塞进嘴里去。
    我穿着拖鞋下楼,刘惠英推着两个孩子正要出去走走,有两保姆跟着,可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也就先没管俩小儿子,问了保姆刘姐,说是看到可可去了后院,我也去后院看可可到底在干什么。
    目光四下环看了一眼,可可正蹲在花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可可”
    我喊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听见似的,我走近,见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锹正在铲土,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礼物盒子,看样子是要把盒子埋在土里。
    “可可,你在做什么呢。”
    我忽然出声,吓了可可一跳,她拍着胸口,嘟囔道:“妈妈,你怎么能背后吓人。”
    “我喊了你几声,是你自己没听见,可不能怪妈妈,这盒子里的是什么,妈妈看看。”我蹲下来,想看看她盒子里装的什么,还没碰到,可可赶紧把盒子抱在怀里。
    “妈妈,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能看。”
    小丫头一脸紧张。
    我心里乐了,面上故作忧伤地说:“可可也有秘密了,现在长大了,连妈妈也不能告诉了,哎,真伤心。”
    “妈妈。”可可纠结了一番:“也不是不能给妈妈看,如果我给妈妈看,妈妈不许笑我,也不许告诉爸爸。”
    我举手保证:“好,妈妈保证不笑你,也不告诉你爸爸,这就是咱母女俩的小秘密。”
    在我的保证下,可可才迟疑着打开盒子,我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宝贝的东西,没想到就是一个个信封。
    “这是什么?”
    小丫头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班里男生给我写的情书啊,王丽丽说把这些埋在土里,以后就会长好多老公出来。”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忍住笑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八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又意外又乐。
    “你还想要好几个老公,国家规定,可是只能有一个老公,到时真结出了好多,你只能选一个,那你选谁啊。”
    可可挠了挠脑袋,盯着盒子里的情书,一副难以取舍的样子,问我:“那两个行不行?”
    我摇头:“不行,只能选一个。”
    可可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小手撑着下巴,撇了撇嘴,把盒子里的情书一个个都拿出来,最后只剩下一个:“那就留下这个吧。”
    我打着商量问:“可可,可不可以给妈妈看看别人给你写的什么啊。”
    “不行。”可可把剩下的最后一封情书赶紧埋在土里,拿铁锹铲土埋上:“妈妈,大人不能看小孩的东西。”
    她这是怕我偷看。
    “好,不看不看。”我笑着揉了揉可可的头发,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可可拿铁锹在土馕上面压了压,问我:“妈妈,真的能结出老公来吗?”
    在八岁可可的世界里,对老公这个词根本就没有一个正确的理解,估计认为只是一个玩伴而已。
    我逗她:“等到你十八岁了,你就可以来挖开来看看,到时不就知道了,对了,可可以后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可可就是一个八岁的正常孩子,有时候又语出惊人,有着超年龄的懂事。
    也不知是哪位专家说,教导孩子,就要做孩子的朋友,站在平等的角度去了解对方。
    可可笑道:“一定要比爸爸跟沈叔叔还要帅的。”
    小丫头只要求颜值,看来长得好看真的能当饭吃。
    我哭笑不得,在家里陪了半天可可,下午又送可可去练习钢琴。
    这些年来,可可也一直没有停下对钢琴的练习,也常常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
    还没到琴房,悠悠扬扬地琴声从琴房里传出来,如潺潺流水,悦耳动听,可可松开我,朝琴房小跑过去,扒在门口望着里面。
    我走过去,原本以为这样好听的琴声会是一位老师弹出来的,没想到琴房只有一个小男孩坐在钢琴前,悠扬的琴声是从小男孩的指尖流泻出来。
    小男孩长得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穿着一条泛白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t恤,鞋上还有一个洞,看样子不太像是来这里学琴的学生。
    可可一向心高气傲,没服过谁,这次眼里倒是涌现崇拜,口中不由得赞道:“真好听,弹的真好。”
    正听得入神,一名保洁大姐手里拿着拖把疾步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她立即推开琴房的门,将正在弹琴的小男孩一把从椅子上拽下来,在小男孩手臂上掐了一把,尖着嗓子骂:“谁让你来的,这是你能来的,这要是弄坏了,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真是拖油瓶,这辈子全毁在你身上了,跟我回去。”
    小男孩全程都是低着头挨训,也不吭声。
    保洁大姐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将人推搡着出了琴房,骂骂咧咧,时不时还在小男孩手臂上掐上一下。
    那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父母管教孩子,外人也插不了手。
    我低头见可可一直盯着小男孩离开的方向,小男孩在转弯的时候,也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眼神里竟然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与悲凉。
    小男孩被他的母亲强行带走了。
    可可忽然出声吐槽:“刚才那个一定是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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