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是下乘的催情之药,通常多用于青楼甚至是南风馆中。
    而这杯酒中他不止放了清欢,还化进去了一味大补的丹药。
    赵嫣身子太弱,清欢怕受不住,人要是折腾的晕过去便没什么意思了。
    荣三公子常年混迹欢场,阴损的招数层出不穷,如今披着一张人皮衣冠楚楚的立在赵嫣面前,看起来仍旧矜贵无双。
    赵嫣蜷缩在袖中的手指几乎将手心扎出了血。
    “大人,早点签字画押,对谁都好。你若是不招,我这里对付男倌的招数数不胜数,今天日头还长着,咱们一样一样试过去。”
    赵嫣全身都软了下来,额头岑岑的细汗浸了出来,打湿了眉眼和长发。
    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倔强的,两排牙齿紧紧的咬住了唇,皮肤渐渐灼烫了起来。
    乌黑的鬓发交缠在那片绮艳的姝色上,显出了几分蛊惑人心的美感。
    他的身上在烧着火,眼睛也在烧着火。
    却没有发出来一丝声响。
    铁链坠在地上,人终于软在了冰冷的青砖上。
    荣颖静静看着,仿佛连自己也跟着烧成了一团火。
    他慢慢朝着赵嫣踱步过去,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看到了那双漂亮却有些涣散的眼睛。
    经年的寒冰成一滩春水。
    荣颖靠近他,于耳畔厮磨,“要是我是先帝,就把你锁进宫里,用金丝做成笼子养起来。”
    他的手像是蛇一样在赵嫣的衣襟之间游走,撕扯他的外衫,直到泛着绯红的肤色裸露在外,因微微的寒风战栗起来。
    “大人看看,您现在这模样像不像和男人在野地里厮混的荡妇?”
    蓬乱的发,潮红的面颊,低低的,几欲脱口而出的呻吟,被烧的几乎殆尽的神志。
    清冷的谪仙人被坠在了人间的欲孽中,妄图挣扎着清醒过来。
    荣三公子目光便落在了鬓间隐隐的几缕白色上,伸手挑起一缕,发上散着幽微馥郁的香。
    何事让他白了发?
    第六十九章
    久经花丛的浪荡公子伸手将已经汗湿的人捞进了怀中。
    灼烫的温度和幽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森森牢狱恍然似红帐旖旎。
    “大人若是不签字画押,这外头排着队等着大人伺候的可不少呢。”
    怀中的人两排牙齿咬碎了唇瓣,殷艳的红渗出来,像女人的胭脂。
    横斜的玉簪不知何时落在了赵嫣手中,荣颖发现他眼神渐渐清醒的时候,鼻尖已经嗅到了血腥味。
    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赵嫣手中的发簪扎破了手指,猩红的血顺着细长的指尖一滴滴坠在地上,散成团团血雾。
    人说十指连心,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只微微蹙着眉。
    两颊的红潮不曾褪去,眼中几分微薄可怜的倔强却始终不曾寸寸断裂。
    荣颖夺下了赵嫣手中的簪子扔在了一边,带血的玉簪溅落尘泥,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嫣!”
    “荣三公子尽管试试,看我会不会招。”
    已经这样的境地,被铁链桎梏着双手,长袍挡住的身下狼藉一片。
    仿佛要被风雨吹散了,骨头却还是硬的,一折再折,却没有断。
    即便如此,仍然就要撑不住。
    清欢这般虎狼之物对身体的伤害极大,病骨支离的身子此时全靠大补的丹药提着。
    两股药性在体内冲撞厮杀,一双泛白的唇被咬的血迹斑斑。
    身子凭借着本能在冰冷的青砖上磨蹭着,血红的眼底渐渐便又将为春潮覆灭。
    花摇影破,满室暗香。
    荣颖看着赵嫣,便想到了将他囚在赵家地牢中时候赵嫣盛气凌人的模样。
    赵嫣多么憎恶男人的触碰,他比谁都清楚。
    是什么支撑着他,连这样的命运都能接受?
    不签字画押,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荣三公子低声叹息,似乎想通了什么。
    为了赵茗。
    两侧衣着鲜亮的女使红着脸,不敢多瞧一眼。
    她们没有想到闻名天下的首辅大人竟是生的这副容貌,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低垂着头,能看得到一片青旧的袍摆,耳畔听到低哑而微弱的呻吟。
    到底是怎么样的过节,竟要这样折辱。
    被沉欲折磨的青年,尚还不知道吹皱了多少池秋水。
    荣颖静默立着,他的腿伤已经好了,修长笔直,行动自如,只是往后再不能纵马和征伐。
    他不是将军,只是一个纨绔,看起来似乎对他花团锦簇的生活并没有影响。
    荣颖伸手将人从地面揽进了怀中,眼瞳藏着看不穿的雾霭。
    “你们先出去守着,外头别让人进来。”
    两名女使躬身退下。
    空荡荡的囚牢便只剩下了这二人。
    荣三公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赵嫣的唇瓣,这双唇的味道,他想念很久了。
    荣昇到底不放心荣颖,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牢狱森严,一点声响都不透。
    他行至门槛前,见门前有荣家的女使,轻轻摆了摆手。
    女使到底更惧怕于荣昇,并未通报。
    荣昇往进走了两步,鼻尖便嗅到了一股浓重四散而开的酒气,混杂着血腥变成了刺鼻的铁锈味道。
    脸色微变。
    第七十章
    金樽倾倒,玉带横斜,折断的发簪被扔在角落。
    凌乱的长发裹缠进重重叠叠的衣袍,乌紫的痕迹从敞开的衣襟蜿蜒到了脖颈。
    映在绯薄的肤色上显得触目惊心。
    潮红的面颊被幽热的汗浸透,像从水中捞出来的精怪,人昏昏沉沉的蜷成一团。
    似乎是中了些下三滥的催情之物,眼角薄湿,眼中泛着水意。
    一双细白腕子因为挣扎的太过凌厉像是要被铁链磨成齑粉。
    荣三公子将大理寺的囚牢当做了偎香倚玉的烟花之地,把他的猎物攥在掌心中一寸寸的把玩。
    声线压的极低,“当年在醉红楼碰了大人的人,是我。”
    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
    荣颖身下的人情绪终于崩溃。
    猛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红蜡一般浓重的血溢出唇瓣,人遂软下来。
    荣颖将昏迷的人揽进了怀中,宽大繁复的衣袖挡住了荣昇的视线。
    荣昇看过去便只剩下一片青旧的袍摆和一截雪白的腕子。
    荣颖伸手用丝帕拭干净赵嫣唇瓣未干的血迹。
    “大哥来做什么?”
    荣昇知道荣颖向来荒唐,却不知道这般荒唐。
    胸憶间有一股暴涨的怒意,这怒意不知从何而来,却急于宣泄。
    “荣颖?这就是你说的审问?你当我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荣颖将怀中的人置放于青塌,拢了拢衣袖。
    用风姿端凝的模样做着下乘之事,不见眼中分毫被诘问的狼狈。
    “大哥,你记得我当年的腿伤吗?”
    当年荣颖的腿伤的多重荣昇清楚,荣家请遍名医才险险保住。
    “是赵嫣做的。”荣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是矜贵的模样。
    “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荣颖左右是一个纨绔,两条能纵马的腿和能走路的腿没有什么分别?”
    荣昇眉头蹙了起来。
    “他好歹也曾是内阁的首辅,即便曾有冤仇,又何必如此折辱!杀人不过头点地,荣颖,你这是在做什么?”
    荣颖遂笑了,他一字一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做大哥不能做的事,审大哥不能审的人。大哥要做君子,我便只能做小人。”
    “那你审出什么了?”荣昇冷笑。
    “若大哥再晚些过来,什么都审出来了。你当我是为自己?是父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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