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众人看向尸体位置,只见那片原本被尸体压得凌乱的荒草中,只剩粉碎四溅草屑,层层堆叠。
    大巫师脸颊微痒,摸摸脸上皱纹,原本沾上的碎骨与血已经变成草屑与草茎,簌簌落下。
    他心头一紧,抬臂就往青年身上击出一道白光。
    再次命中。
    青年被爆头,四散的血色没有维持多久,便显露出原形,又是一个被炸碎的草人。
    “怎么回事?!”大家长们顿住脚步,望着眼前。
    大巫师不断攻击,每有一个青年死去,便又多出另一个青年。
    情形诡异。
    党员们齐齐关注大巫师,措手不及间,老老实实不声不响的修士们调理好内府,纷纷挣脱束缚,与党员们缠斗起来。
    没了大巫师当靠山,党员们渐渐趋于弱势,局势逆转。
    大家长们见情形不妙,上前援助。
    一只庞然大物猛然冒出,拦路,是隐身活动许久的巨蜥蜴,一个极怕爬虫的年轻巫师“哇哇”叫着,吓得腿软。
    “做得不错。”伴着一个清冷男声响起,旁边空间扭曲一瞬,一个青年出现在旁。
    巨蜥蜴邀功般昂着脖子。
    陆寒霜投出满意的目光。
    他带着巨蜥蜴赶来时,远远发现杖尖射出的魔力十分精纯,千年积累连他都不能硬抗。
    魔力与灵力不同源,隔行如隔山,陆寒霜只精通“道”意,无法轻易参透魔法体系。
    不能破,便只能耗。
    恰好巨蜥蜴的天赋是模拟环境,极为擅长伪装,非是单纯另造一界幻境,而是把自身与环境融为一体,真假难辨。
    巨蜥蜴对陆寒霜极为亲近包容,陆寒霜想潜入他的识海操控他,轻而易举。便一心二用,边拖延时间,边借巨蜥蜴隐身游走张开结界,制造草人分身,以假乱真。
    陆寒霜拍拍巨蜥蜴的脑袋,抬头看向老古董们,“……不想沦落到他那般地步,不过去为好。”
    大家长们越过青年肩膀,望向不远处。
    目光震惊。
    大巫师眼前还有一个青年,打死一个,又生一个,大巫师专注眼前,越来越焦躁,竟察觉不到真正的正主在不远处,或许根本是无法察觉,一些人想到刚才青年出现时的空气波动,分明有结界作祟。
    “他刚才说的什么?”很多大家长并不像大巫师那样与财团合作涉足社会,精通外语,老古董宅们没听懂。
    一个去华夏旅游过的年轻巫师翻译了一遍。
    陆寒霜施施然走来。
    步履从容。
    背景是快被斩不尽的草人折磨疯掉的大巫师。
    朝阳初上,青年令人惊艳的脸,蒙着微光,把人衬托得越发高不可攀,出尘绝世,这种来自高处的寒凉,仿佛兜头冷水灌到脚底,刺骨的冷意渗透老古董们心底。
    那眼角眉梢都含着冰霜与残雪,连打破长夜的阳光,都晒不化融不掉。
    青年启唇,年轻巫师翻译。
    “若按照我华夏修士的规矩,他作恶多端,我替天行道,即使杀了他,也是他技不如人,死不足惜。但按照法律,一,杀人偿命,我不该杀他。二,追诉罪行有时效期限,他无需为百年前还是千年前的罪行,遭遇惩罚。”
    青年语气一顿。
    “可我要真想杀他,便不会让人寻到一点证据。普通人想制裁一个特殊能力者,终究力有不逮。不然屡屡祭祀人类的巫师,也不会逍遥至今了。”
    青年抬眸。
    “你们觉得呢?”
    再蠢,此时都听出青年的意思。
    原先,不少老古董们对理事会多是冷嘲热讽,他们极为厌世,根本不愿融入社会,怎么能忍受那帮无关人等给他们戴上枷锁?
    现在,仍有大家长觉得愤恨,甚至是难以启齿的委屈。凭什么由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人类,大脑一发热自作主张,来决定他们该怎么做?凭什么让外人指定的规矩,约束他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未免荒谬!
    这手也伸得太长了,管太多了吧?
    “华夏有言,士可杀,不可辱。”
    陆寒霜冷冷淡淡的声音,被年轻巫师传达给长辈们,他们心中屈辱刚退,以为青年打算让步,却听他话锋一转。
    翻译的小伙愣了几瞬,才在长辈的催促下,犹犹豫豫出声。
    青年说,“你们愿因羞愤而死,我不干涉。华夏人多势众,待你们这些稍微有能力的长辈死绝,底下一群乌合之众,自然好拿捏许多。”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又道,“彼时,特殊法律制定再严苛,再欺辱巫师们,大概也没人为他们伸张。于我们这些圈子,拳头硬才有道理可讲,不然,你们也不会被珍妮党压得抬不起头。”
    巫师小伙翻译的内容让大家长们沉默良久。
    春寒料峭,碧草结露,折射着清晨薄光。
    青年转头,望向前方,背影立于清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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