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冷的笑:“去告诉他,梅九死了。”
    李公公回:“是。”
    皇帝继续言道:“告诉他,我们抓到了苏神医,苏神医已经开始替几个王爷治病了。”他声音越发的冷,便是死,他也要让楼严死不瞑目。
    “是。”
    李公公听从了皇上的指示,来到天牢,他是大内总管,是皇上的近侍,同时,也是楼严的义父。
    穿过长长的幽暗的通道,他很快便是来到关押楼严的牢房,楼严整个人被铁链缠绕,便是坐下都是不能,只那样虚弱的样子,他见过楼严许多的模样儿,唯独没有见过楼严这般,沉默一下,言道:“严儿。”
    楼严虽然昏昏沉沉,但是却一直不能睡觉,他被人下药,但是却又不断的往他身上泼凉水,虽然不曾用刑,但是这样的情形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刑罚。更可笑的是,这种刑罚还是他自己最先用的,寒冷的冬日,这样折磨人的意志,如今,他们不过是用在了他的身上罢了。
    “义父是来结果我的么?倒是没想,竟是能给我一个痛快。”楼严淡然的笑。
    李公公摇头:“不,你想错了。”他停顿一下,言道:“梅九死了。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儿的。不过我想,你大抵也能猜到吧。”
    楼严闭上了眼睛,这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死了……死了,终究是死了……
    “苏神医被抓到了,他已经答应为几个王爷医治,现在已经被送过去了。”
    楼严霍的睁大了眼睛,想从李公公的眼睛里看出真伪,只是幽幽暗暗的灯光中,只有沉静。
    他言道:“你也不需要太过奇怪,人总归是惜命的。而且,没有人想像你这般。”
    楼严恨极,“我们信错了他。”
    李公公微笑摇头:“不,不是你们信错了他。而是,他压根就不是你们的人,他不过是个大夫罢了,你们又怎么就能觉得,这人被你们救了就会为你们所用,不会出卖你们呢!楼严,你也曾经被万岁爷救过,一样是出卖了他。你尚且可以如此,别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楼严认真:“当年我被梅家所救,我不能忘恩负义。皇上……我一辈子都不会杀皇上。”
    李公公淡然道:“可是皇上中毒了,你身上佩戴的荷包是被毒汁浸泡过的。楼严,是你说了谎,还是你被人骗了?”
    李公公说出一天前徐仲春找到的毒源。
    楼严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公公,“皇上中毒了?”
    李公公慢条斯理:“对,是因为你。”
    ☆、249|大结局时倒计时13
    许多事情,总是难以让人判断真假,但是楼严想不到,梅九送给他的荷包竟然是被毒汁浸泡过的。他曾经答应自己不杀皇帝,只杀他身边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又不是了。
    楼严苦笑着靠在了墙上,“算了,一切都算了吧。小九都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便是多说又有什么意义。他下毒……就下吧。这辈子,他太苦了。”
    李公公看楼严的表情不似作伪,仍是不动声色:“是呀,下毒了也就下毒了,这辈子,你们也就这样了。皇上的意思是,快要过年了,杀生不好。大抵……你会在明年的秋后问斩,到时候,你亲自去问他吧。问问梅九,究竟是将你当成什么人,是真的将你当成亲人么?”
    说到这里,李公公转身,楼严突然开口:“义父。”
    李公公回身:“什么?”
    楼严认真:“对不起。这一辈子,我对不起你们。”
    李公公淡淡的笑:“哪里有什么对不起呢,而且,你从来都无需这样跟我说。”
    言罢,李公公径自离开,其实楼严现在没活着一日,就是受一日的罪,秋后问斩,只是皇上想要更加折磨他罢了。
    楼严看着李公公的身影,恍然想到那次他们的相救,默默的仰头,生怕自己的泪水落下来,如若害了人又要流泪,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一切,总归都要结束了。
    其实李公公心里也不是不难过的,但是再难过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他的厌恶是表现在脸上的,只有这样,皇上才能觉得心里舒服。如若不怕,怕是皇上只会心生芥蒂。
    李公公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走到这样一个地步,但是人生就是如此,总归没有那么多顺心,没有那么多事事如意。
    这一次,楼严如若不死,怕是皇上也不会善罢甘休。
    “李公公。”崔玉赶了上来。
    李公公见是他,言道:“原来是崔公子,不知崔公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崔玉并没有官阶,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是陆王爷的心腹。
    崔玉这人武功高又沉默寡言,给人的感觉倒是与楼严有几分类似,但是相较于楼严,崔玉给人更阴柔的感觉。
    崔玉认真:“因为之前调查长公主遇害一事牵扯到了苍南派,因此我在那边放了人。前几日收到消息,闵一凡不见了,他已经几日没有出现,更奇怪的是,南诏国君并没有在朝堂上言道什么。自从上次在北齐将闵一凡带回去,南诏国君似乎是每日都要闵一凡报道,生怕他出什么问题的样子。但是这样久没出现皇帝都不说话,我担心这件事儿与北齐有关。”崔玉停顿一下,言道:“现在北齐情形不太好看,如若南诏趁此想要渔翁得利,也未尝没有可能。因此在下特来与您言道这些,不管如何,我总该将我的看法说一下,还要劳烦李公公禀了皇上。早日有所防备才好。”
    李公公顿住脚步,有些奇怪的看向了崔玉,自从经历了楼严的背叛,他确实是谨慎了许多。
    “你来告诉我?我想,你更加该与你们王爷说才是吧?”李公公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崔玉认真:“属下见不到王爷,王妃因为王爷受伤的事儿十分气愤,言称王爷好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见他说这些公事。这些……自然该有身体好的人来处理。王妃还说,既然担心,就让我来找您禀明了皇上。而不是在她面前聒噪。”
    李公公嘴角抽搐了一下,言道:“这件事儿,我会马上与皇上言道清楚。”
    崔玉颔首:“最好不过。”
    李公公没有耽搁,很快便是将此事禀明了皇上,其实自从长公主的事情出了以后,京城的戒备森严了很多,但是饶是如此,又是出了几次大事儿,现在整个永安城的戒备已经达到了凤凰,连带着,边防也调动了起来。
    近几日,连蒙老将军都上朝了,这点让大家都更加的谨慎起来,生怕做错什么,不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是做出一个新的决定,命楚将军驻守南诏边界。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对于南诏不放心的信号,可是未尝不是一个对楚家放心的信号。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家惊讶的发现,原本蒙朱周楚四大将军,其中的周将军自从在江南剿匪,竟是逐渐的被削弱了实权,到现在,他手里竟是没有多少可用的人。并非一朝一日,只是短短一年多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而这个变化还十分的悄无声息。
    现在来看,北齐的四大将军则是演变成为三足鼎立,虽然蒙将军依旧是别人怎么也敌不过的皇上亲信,拥有最多人马,也负责了永安城禁卫军。可是楚将军竟是渐渐势大起来,与朱将军平分秋色。
    但是也有看的明白的,知晓周将军这次逐渐被打压,完全是因为他与谢丞相私交甚好。
    那年剿匪回来的一系列事情就说明了一切,表面上与谢丞相水火不容,而实际上却关系十分密切,如若他们是皇帝,怕是也会产生怀疑。其实不怕你关系好,关系好还要如此伪装,怕是就憋着什么特殊的心思了,如此这般,周将军还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像谢丞相与林大人一样彻底垮台,已经是万幸。
    总归,还有命在不是?
    皇帝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安排了楚老将军去镇守边关,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是看的出来,楚老将军还是极为高兴的,戎马一生的人总归是不甘于平庸,京城没有那么让他留恋,这次能够去镇守边关,除却可以看出皇帝的信任,许是还可以建功立业,让楚家更上一步,这点楚老将军十分懂。正是因此,他颇为高兴。而与此同时,有一个人也有自己的看法,那人便是致宁,自从是去了双亲,致宁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可是他也知晓,他虽然失去了父母,还有姐姐在,姐姐虽然看起来十分强悍,但是到底是一个女子罢了,能够做的事情也是有限。
    按照现在的局势,人人都看得清楚,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也只一个陆王爷了,如若陆寒真是登上了皇位,那么他的姐姐就是皇后,后宫该是个什么样子致宁不知道,但是不说别的地方,看他们楚家,他便是也能想到个一二,不是同一房尚且如此,如若真是有了其他的妃嫔,有了许多的女子与姐姐共同拥有陆寒……致宁不知道他姐姐会如何,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尽快的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做他姐姐的后盾,而这次虽然可能并不会有什么战争,但是却是一个极好的历练的机会,他必须尽快的把握住这次机会,才能更快的走向强盛。
    听闻致宁求见,和铃带着笑意:“让他进来吧。”
    和铃最近都是陪着陆寒,他们虽然同在一个房间,但是没人捧着一本书,倒是也快活。
    自从受伤,陆寒还真是没见什么人,和铃除却是介意皇上,另外一个确实也是想让陆寒多休息一下,她一直都记得徐仲春的话,陆寒先天体质便是没有那么好,既然如此,她还是希望他能多多休养。
    致宁进门便是看到姐姐姐夫十分安静的看书,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则是依靠在太师椅上,他乖觉的叫了一声:“姐姐、姐夫。”
    和铃见致宁进门,笑了起来,“坐吧。”
    致宁发现,其实他姐姐自从成亲,整个人真是开朗了许多,也爱笑了许多,之前的时候自然也是常笑的,但是见的多了便是可以分辨,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她原本的笑容,十分的虚假。
    致宁问道:“姐夫身体怎么样了?”上下打量一番,见气色不错的样子,也放心下来。
    陆寒颔首,微微勾了勾嘴角:“倒是也没有什么,你不必担心。”说到此,看一眼和铃,问道:“我听说,你祖父要去边关?”
    致宁这次来便是为了这件事儿,既然陆寒主动提了出来,他倒是也不隐瞒了,颔首言道:“我这次就是想来告诉姐姐,其实我打算与祖父一同去边塞。”
    和铃呆住,半响,她怒道:“不行。你也不想一想,你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你去边塞能做什么?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好,但是既然习武,在哪里都可以,你现在才十岁,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和铃看着致宁,虽然致宁这一年来个头已经蹿高了不少,但是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让他去边关,而且可能面临打仗,这和铃觉得很难理解。
    “如若你年纪大,我自然是不会阻拦你,但是现实并不是,你年纪那么小,去边塞,你能习惯吗?我们与南诏风土人情截然不同,饮食习惯都不同,边塞对你来说,不是京城的南大门,你懂吗?”越说越生气,和铃鼓起了包子脸。
    看她这样生气,陆寒劝道:“这致宁还没说出个一二三,你就这样生气。我和你说,气大伤身,你自己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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