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刘湛搂着人不放。
    被窝里暖烘烘的,刘湛裸着的胸膛像块热乎乎的铁板,能把人煨出汗来。
    下午刘湛锁了门胡闹一通,两人这才睡下没多久。
    “你去说说她或许会听。”宋凤林额上都是薄汗,想离远一些,结果下一刻就被拽回去了。
    “怀春的少女如何说得通?她已经迷进去了。”刘湛撑起头。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妹妹,宋凤林没好气。
    “怎么,我又没说错。”刘湛捏他耳珠子把玩。“什么叫初恋,你懂不?”
    这又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宋凤林不理他,刘湛低下头咬他耳朵。“咱们这样打小第一眼就瞧上对方的这叫初恋。”
    宋凤林没听过什么叫初恋,顾名思义还是能够理解,他觉得这应该是个有伤风化的词。
    但是当刘湛灼热的气息吞吐在耳边说,他们这是初恋,宋凤林又觉得半边耳朵酥麻。
    末了,宋凤林终于回过味来,他又被诓了。
    “我哪有第一眼就瞧上你!”
    刘湛哈哈大笑。
    虽说每日在屋里有些寂寥,冬日也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岁末。
    如今刘家日子好了,祭祖都是大操大办,仪轨每年都一样,今年也并无不同。
    因着大雪实在太厚,今年少了来拜年的客人,整个刘家都在平静中度过春节。
    刘湛每一日都猫在宋凤林屋里,偶尔会带上刘明淙和刘攸宁。
    这日午后,两小孩写字背书,宋凤林煮茶,刘湛歪在炕上闲聊,这不聊到宋凤林明年开春就能团聚的母亲和妹妹。
    “什么?你妹妹今年才十一岁?”刘湛这声惊呼差点没把屋顶掀了。
    宋凤林指正了刘攸宁的字淡淡道。“我没说过吗?”
    “没有啊!”刘湛整个来了精神。
    “我们家出事前,正好是熙儿三岁生日,我母亲想着外祖父外祖母从未见过便带了熙儿回乡省亲。”宋凤林解释道。
    说起母亲和妹妹宋凤林一脸温柔。“算起来过了春节也该十二岁了,也不知道出落得怎么样了。”
    “你都长得这么好看,你妹妹定差不了。”刘湛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一咕噜爬起来逮了刘明淙把小孩儿提起来。
    “你看这小子也不差吧?是不是正好跟你妹妹年纪差不多?”
    刘明淙的样貌随了赵氏,模样比之刘湛有几分内秀。
    “淙儿自然不差。”宋凤林一笑,他也猜不透刘湛又有些什么主意。
    “女大三抱金砖年岁正好!”刘湛高兴极了。“凤林,咱们两家结亲吧。”
    “啊?”宋凤林都愣了。
    “你妹妹就嫁我弟弟得了!”刘湛边说边下炕穿鞋。
    “以后生了孩子便过继一个给你,也省得去找什么宋氏后人了,而且你我闯下的基业传给你妹妹和我弟弟再好不过。”
    之前刘湛一直以为宋氏小妹不说十七八岁也得十四五岁了,因此没动过这念头,此时知道年岁相当哪里坐得住。
    “我去寻爹向你家提亲!”刘湛只一转眼人就出了门宋凤林喊都喊不住。
    刘将军雷厉风行,一阵风似的来到刘学渊屋外。
    “爹!!”
    刘学渊正在抽旱烟,冷不丁听到刘湛中气十足的喊声,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烟掉地上。
    自那次之后刘学渊便被自己这儿子吓怕了,生怕他又干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屋里赵氏在一旁做女红,见到儿子满眼温柔。“快些过来暖暖,屋外太冷了。”
    “爹!宋氏小妹过了年才十二岁,正好跟淙儿年岁相当,咱们两家可以结亲!”刘湛一进门便说。
    刘学渊和赵氏都愣住了。
    屋里火盆烧得正旺,刘湛大步进来坐到火盆正对的椅子。“我之前是不知道宋氏小妹的年纪,这不才听凤林说起。”
    “若真是只比淙儿大三岁,确实是门极好的亲事。”还是赵氏最先反应过来。“我一直忧虑淙儿以后只能娶小门小户,若能成确实很好。”
    “如何不能成。”刘湛道。“宋氏一门与我们境况一样,如今我们家在齐云山上说一不二,还能去哪里找比我们更合适的人家?”
    赵氏也越想越欢喜。
    宋氏这样的家门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那宋小姐在泗阳林氏养到这么大才带到北疆,定教养得极好,怎么看都比淙儿以后娶个小门小户要强百倍。
    赵氏越想越高兴。“夫君,我觉得可行,若是能成便定下来,淙儿也九岁了,过不了几年就能完婚。”
    刘学渊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正愁自家傻儿子什么都给了心上人,这下好了,若能成以后便是一家人。
    “爹,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去跟宋叔叔定亲吧,免得夜长梦多。”刘湛又建议,早些定下来也好让宋凤林和宋宜均放宽心。
    “确实如此,我这就去跟宋兄商量。”刘学渊心里也急,父子两人倒是不谋而合了。
    “对了,还有过继子嗣一事。”刘湛提醒道。
    “自然没问题。”刘学渊知道宋凤林的身体情况,也知道刘湛打的主意。
    父子两人突然间的默契倒把赵氏看得一头雾水。
    赵氏还不知道刘湛跟宋凤林的事,命格一事一直让赵氏蒙着一层淡淡的阴霾。古人笃信神灵命格,对此既痛心又无奈,联姻一事让赵氏立即有了笑模样。
    “联姻?”宋宜均十分意外。
    “若是咱们两家能联姻,日后生的孙辈里择一人过继给凤林,如此也可全了宋氏一门的血脉。”
    刘学渊提到过继孩子,宋宜均一时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刘兄不嫌弃我们宋氏无人,我家小女便高攀了。”
    “说的什么话,我们两家这是缔结秦晋之好,亲上加亲。”刘学渊哈哈大笑,心里总算是过了那道坎。
    刘宋联姻一事当天又请示了老太太,老太太一听便十分欢喜,当场掏出随身的玉佩亲手交给宋宜均做信物。
    这玉佩是当年老太太贴身藏在里衣里带出来的唯一的嫁妆,意义非凡,可想而知她对这门亲事的满意。
    当天刘家摆了家宴,又开祠堂告诉了祖先,此事便算定下来了。
    就这样刘明淙多了一名未婚妻,知道未婚妻春后便会到北疆团聚,刘明淙心里犹如小鹿乱撞。
    北疆这一场凛冬大雪踏入正月末才真正的降临。
    刘家后院的凉亭终于不堪重负倒塌,狂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断断续续呼啸了一个月。
    天气如此恶劣,刘湛和宋凤林都没了猫冬的心情,只希望各地灾情不要太重。
    就在风雪中,昨夜李小连的媳妇生下一女,有惊无险母女平安,刘家又有了小辈降生,一时家里都热闹了起来。
    女眷都忙着帮忙照顾新生儿,管家带着壮丁爬出去清扫屋顶积雪,免得越积越多把房子压塌。
    往年大雪封山仅有齐腰深,慢慢走还是能跟各家有联系,今年大雪完全淹没房屋每家每户都断了联系,也不知道百姓过冬的情况如何。
    刘湛的眼里有了忧色,但愿伤亡不会太重。
    这一年北疆凛冬降临,包括燕国在内各地百姓冻死饿死无数,就连北军营里也有数千士兵耐不住严寒冻死。
    与北疆各地相比,岑州六县的伤亡情况已经要好太多。
    三月后大雪逐渐消融,刘湛和宋凤林马不停蹄的下山组织各地救援。
    沿途下山,像通天峰这十里八村因富裕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出了武源县往官帽峰黄竹岭那一带去,灾情触目惊心。
    贫苦百姓的房子都是用篱笆糊泥土,一般的大雪无碍,像这样的大雪根本撑不住,房子一塌人也活不成了。
    “传我军令,命左右军营抽出半数兵力协助衙役排查遇难者,务必在春暖前把尸体集中起来。”刘湛果断下令。
    他眉头紧锁,心里更担心的是开春后会不会出现疫情。
    齐云将军一声令下,左右军营都动了起来开始挨村的排查搜救。
    有的人家一整户无一生还,也有人蜷缩在废墟般的家里顽强活着,每一日都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传递到两人跟前。
    “先把无家可归的百姓集中起来,搭些草寮,能遮风避雨就行。”刘湛又下指示。
    三月底四月初的齐云山依然寒冷,有时夜里甚至还有雨夹雪。
    救援的工作还在继续,因着冬天雪大堆积,春暖雪化后又有雪崩,有的村子大片被毁,噩耗可谓是一桩接一桩。
    灾民集中起来后,很快又面临新的问题。
    刘成面有难色,几番挣扎方开口。“宋先生,咱们库存的粮食若是也要供给灾民,怕是不够军中用度了,新买的粮食还要两个月才能到。”
    把人收集起来容易,养活却难。
    宋凤林头疼的扶住额头。
    此番灾情可谓是刘湛治下的第一场考验,若是处置不当,好不容易因为新政凝聚起来的民心便要荡然无存。
    “得让百姓活下去。”宋凤林喃喃道。
    沉默良久,最终他下了一个决定。
    “用稻糠黍米糠掺进粗粮里熬粥分给灾民……”宋凤林眼中沉重。“先活下去吧。”
    刘成点头,想起什么踌躇半晌才问。“是否要请示将军?”
    “我来跟刘湛解释。”宋凤林抬头,眼中坚定。“你去安排吧。”
    用糠熬的粗粮粥自然吃不死人,也能饱腹,只是像钝刀刮嗓子,吃这些东西只为活着,灾民别无选择。
    刘湛看着眼前的稻糠粗粮粥沉默良久。
    战败都没有自己治下饿死人令刘湛感到无地自容,原来这就是羞愧的感觉。
    岑州六县是真的穷,要养岑州军已经不易,平日里哪里有多余的屯粮。
    灾民都饿着肚子,可等不了刘成跑去汉中买粮再回来,若是在岑州当地豪强手中买粮,手中再多银子也不够这么多张嘴吃饱。
    民生,军需,粮食,样样都难。
    “就这样办吧,先活着。”刘湛低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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