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周澶暴喝。
    “上将军的一对子女打了几棍便没了气……怕是……怕是死了……”
    周澶愣住了,在场的党羽们都愣住了,沛公离更是脸色刷白,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
    只见周随那对十岁的龙凤胎满嘴满脸都是血。
    “快去叫大夫啊!!”沛公离头皮都炸了,若是周随知道周澶把他一对儿女打杀了……沛公离只觉得浑身一寒。
    管家跑去喊大夫,沛公离质问那几个执刑的侍卫。“你们怎能下死手!”
    那几人立即慌了,有人忙下跪磕头。“是管家说不必留余地,我们以为是大丞相的意思。”
    沛公离往后跄了一步,一瞬间就明白了管家这是公报私仇。
    同样是周氏家奴,如今周随官至上将军,而管家的儿子只是府中的管事,管家心里有怨。
    跟出来的周澶目睹这一切,他脸色十分难看,既怒又阴郁。“拖下去别死在老夫的院子。”
    在周澶眼中周随当再大的官都只是周氏家奴,一个家奴而已。
    就在这时周随的老母亲嘶声力竭的喊。“大丞相,我儿在北疆为您卖命,您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周随的父母妻子已然状若癫狂。
    全程目睹这一切对沛公离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退至人群外。
    此时此刻,沛公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保!他要自保!
    第95章 机会来了
    苍云镇。
    窗外白雪皑皑,武堂里烧着地龙暖和如春,刘明淙和刘攸宁练习挥刀汗如雨下,两人显然已经累极却无人喊停都咬牙坚持。
    宣和元年,刘明淙十四岁,刘攸宁十二岁,这个年纪骨架也结实了,一直看似不管不问的刘湛突然下令把两少年带在身边亲自授武。
    往年两人都跟着武先生学些基本功,无非是骑马射箭扎马步打拳,刘湛教的却是实战。
    八斤重的长刀挥一百下对于少年来说并不容易,但是刘湛不打算放水。
    刘明淙和刘攸宁自小没吃过苦,身体素质也不如刘湛当年扎实,得在一次又一次的魔鬼训练中先把身体练扎实了。
    没多久两少年直接累瘫了,双手更是酸得举不起来。
    “挥了多少下这就不行了?”刘湛坐在太师椅上监督两少年挥刀好整以暇的批评。
    “军营里挥刀百下是每日晨训基本功,你们两个若连基本功也练不好,何以令诸将信服,别以为一个是少主一个是我儿子就能服众,咱们齐云军讲的是实力,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少年大声答应。
    “明日开始,每日晨跑之后挥刀五十下,一个月后增至百下。”刘湛单手撑着椅子扶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地上的少年。
    “开春随我到晋阳,我另外安排人教你们武功,什么时候能在营内大比赢得三甲,你们就有资格在我手下谋一个官职,若是不成,就让你们的儿子来继承齐云军,我手中的帅印不会给无能之辈。”
    两少年听罢奋力爬起来然而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跪在地上。“我们会拿到三甲!”
    当天上午刘湛这番话就传遍了刘家各房。
    刘学渊眉头紧皱,手中百两银子一钱的雨前龙井也没了味道,止不住的叹气。
    大夫人赵氏好笑道:“往年湛儿不管你也发愁,如今湛儿要管了你也发愁。”
    “唉,这不太严厉了些。”刘学渊叹息。“别的都好说,要在军营里赢得三甲谈何容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湛儿手下能人倍出,且都不是好相与的。”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刘学渊愁的是刘湛这性子断然不会开后门,若是刘明淙真拿不了三甲怎么办?
    赵氏道:“湛儿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像曹家兄弟还有小连他们都是湛儿一手教出来,淙儿和宁儿只要肯学未必不能成。”
    刘学渊还是愁。
    武堂里,两少年已经下去休息了,刘湛一人在练陌刀功法。
    宋凤林急匆匆进来,三月齐云山上的路一通他便收到了京城来信。
    刘湛见他神色不对立即停下动作。
    “沛公离来信,周澶打杀了周随一双儿女!”
    信中沛公离把事件前因后果,还有管家因私报复的内因也详细述说,最后沛公离恳求刘湛和宋凤林把他从周澶身边摘出去,哪怕回北疆当个小官吏也行。
    看完信刘湛仰头哈哈大笑。“夫人,我们才说等待机会报仇,这机会就来了。”
    这是一个契机,周澶杀了周随一双儿女,害其家破人亡,这对主仆必然决裂,于刘湛想要继续往北扩张而言,是好消息。
    其次,沛公离想投诚,可以从他身上得到许多周氏不为人知的阴私。
    “沛公离此人或可利用。”宋凤林眼神几经变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可以利用他扳倒周澶,但是回北疆就不必了,此人奸邪,不可用。”刘湛冷哼,这些年沛公离可没少给齐云军找事。
    可以这么说,沛公离跟在周澶身边,是一个合格的谋士,尽替周澶干那些给人下套穿小鞋的事情。
    如今眼看周澶越发癫狂,自知自身难保了才有这么一封信,说得倒是光冕堂皇,实则都是为了保命罢了。
    除了求刘湛让他回北疆,他一个周氏走狗还能去哪?
    为了保命,沛公离会把周澶卖得一干二净。
    宋凤林眼中有了决意。“帝京与晋阳相隔太远,书信无法安排,我想去一趟帝京。”
    旁人也许不知,但刘湛很明白宋凤林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必然是要亲自去了结这一段仇。
    “我陪你同去。”刘湛想也不想道。
    “可是,我们两人同时离开,北疆谁来主持?”宋凤林还是觉得自己去就行。
    刘湛伸手将人拉到跟前,望着他的凤眼,刘湛语气平缓但不容置疑。
    “帝京这盘乱局,危险难测,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晋阳有闻青山,军中有曹壮李小连,交给他们照看就行了。”
    两人与周澶迟早要有个了结,这不是宋凤林一个人的事情,他们应该共同面对。
    不过两人也不能说走就走,离开前很多事情都要安排妥当。
    次日一早,两人启程返回晋阳。
    刘湛本来计划带上刘明淙和刘攸宁,因情况有变暂且将两人留在苍云镇。
    一到晋阳,刘湛便到兵营安排事宜,宋凤林则招来刘记商行的掌柜安排进入帝京的事情。
    他跟刘湛当然不能就这样去,这里面还得操作一番。
    刘成一听便立即自告奋勇。“宋先生,我与你们一同去。”
    “不妥。”宋凤林当即否决。“你留在晋阳安排商队的事情,我不在的时候,由你代掌各地分号的要务。”
    刘记商行的分号遍布天下,每日发来待批的文书也多,大部分都由秘书处分理,刘成只管跟秘书处共同负责就行。
    如此一来就得另外安排人随宋凤林南下。
    “不如就让陈功侍候您跟将军,正好今年陈功回北疆过冬,如今人就在武源县。”刘成道。
    正好陈功就是帝京分行的掌柜,由他陪着两人也适合不过。
    当天刘成便差人去通知陈功。
    武源县,一大早的陈功那两进小院里便吵吵嚷嚷,他们一家子都没分家,两个弟弟娶了媳妇也是挤在一起住。
    去年陈功在帝京过的春节,今年便不能再推脱不回来,这天才亮便吵得他睡不着,只觉得满心烦躁。
    “咱们家也得换个大宅子了,这孙子辈都七八口人,怎么住得开唷。”陈功的娘一大早就在那叹气,故意把声音说得极大。
    刘悦馨也被吵醒了,她想靠着陈功再眯一会,结果陈功一转身背着她。
    院子里,儿媳妇也跟着叹气。“大爷只是个干白工的掌柜,赚得银子也不多,我听说东边有卖一座四进的,可以去跟将军说说呀。”
    听到这,刘悦馨火冒三丈的睁开眼,故意见陈功在家又演戏给她看。
    “你去管管你娘,三天两头闹着要搬家,我哪来那么多银子给她买宅子!”刘悦馨气不顺,口气也偏重了。
    陈功深呼吸了三次才没有发火。
    “家里人多,你多担待。”他背对着轻声说。
    “不如你开口分家吧,我嫁妆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再下去可如何过日子。”刘悦馨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分家的事,再说吧。”陈功闭上眼。
    不分家也行,刘悦馨又有别的想法。“不如你今年带上我和巧丫头一同去帝京吧,我少些出门也就是了。”
    陈功马上转过身来。“不可,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出身,刘悦馨满脸无奈。
    成亲这些年两人聚少离多,如今只得一个女儿,刘悦馨还想再生个儿子,眼看没几日陈功又要去帝京了。
    陈功见她失落,忙好生安抚。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陈家的门,来人是刘湛身边的亲卫,穿着百户长的兵服。
    “宋先生有令,陈掌柜人呢?”
    陈大娘不敢怠慢,忙去拍儿子房门。
    陈家总归就这么大,陈功听到动静忙爬起来,随便套了外袍就往外冲,一看还是熟人。
    “钱百户!可是宋先生有指示?”陈功姿态放得极低。
    “一边来。”钱百户示意他到无人的地方说话。
    两人进了屋,遣了所有人出去。
    胡百户低声道:“将军和先生要秘密进入帝京,由你来陪护,速速去晋阳安排。”
    陈功一听,却刹那间如坠冰窖。
    “陈掌柜?”钱百户见他整个人都愣了。“怎么了?你有事走不开?这可不能啊,如此大事,你可推脱不掉。”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陈功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没事,能去,我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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