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牌位落了满地,祖先的容像图也残破不堪看不出原样。
    宋凤林沉默的弯腰捡起一个牌位,刘湛按住他肩膀示意他站着。“我来。”
    “宋先生,您坐。”张小满搬来凳子擦干净了放到他身旁。
    宋凤林不坐,只沉默的望着那张破烂的祖先容像图。
    那边刘湛一个一个捡起地上的牌位,又跟曹鸣他们把祠堂打扫干净摆上祭品。
    这次宋凤林带来的还有在宋氏冤案中牺牲的族人牌位,合族上百口人的牌位,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数个供桌。
    宋凤林恭恭敬敬的磕头久久不起。
    任谁都看得出来宋凤林心情正低落。
    一旁刘湛蹲着烧纸钱。“宋氏列祖列宗,你们得多保佑小妹多生几个,生了儿子我定第一时间过继,要是生了四五个儿子我定过继两个给你们。”
    宋凤林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刘湛拍了拍那凳子。“过来坐,还要烧这么多,来帮忙。”
    他们带了一车的祭品,光是纸钱就有好几摞。
    宋凤林起身过来坐着一起烧纸钱。
    哄好了人不再长跪,刘湛那嘴便收不住了。“老祖宗们,别怪我娶了你们孙子啊,九月咱们两家就要亲上加亲了,以后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又胡说!”宋凤林想打人又没力气。
    “哪有胡说,我也是你们家外婿。”刘湛一脸得意。
    宋凤林气不动,但怎会让他得意。“你不是齐云军右副将李小连吗?”
    刘湛噎住,表情震惊,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茬。
    曹鸣几个低头烧纸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最后宋凤林也忍不住笑了。
    忽然一阵轻风刮来,火盆里的火苗窜起,风带着飞灰在空中打着转。
    过去的终将过去,宋氏冤案已成历史。
    “后续安排刘成负责修缮,再雇些管家下人打理。”刘湛主动说,虽然不回来住,但祖宅也不能荒着。“该修的修,该置办的置办,咱们又不差这点银子。”
    宋凤林点头。“刘府那边也得一并修缮。”
    “都交给刘成去办。”刘湛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
    如今刘家也得已平反,刘学渊他们都恢复了身份,云中书院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后续招生再不用畏手畏脚,也可以大操大办。
    至于刘湛还是决定不公布自己的身份,一来他还会持续扩张地盘,与朝廷有摩擦只是早晚的事情,免得到时连累刘同新和赵恒甫。
    二来,刘湛觉得寒门出身挺好,接地气,就让那些人依旧瞧不起他,免得太过引人瞩目。
    次日,刘记商行里的车队都已经整装待发。
    启程的那一天,赵吉章带着儿子赵复龄来送,临走时赵吉章看着刘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作罢。
    他本想问刘湛,他与宋凤林是否如传闻所言,但是话都到嗓子眼了,看到两人如此亲厚,又觉得没必要问。
    是与不是又如何。
    辞别赵吉章父子,刘湛将宋凤林扶上马车。
    马车里都垫了厚厚的褥子,如今正好夏初气温没有太热,此时启程路上不会多难受。
    商队开拔,从南城门出帝京。
    刘湛没有骑马,就坐在车头,张小满负责驾车。
    两匹马才能拉动的上等马车,车体稳健舒适,宋凤林侧靠在里面,开了一侧车门,不时与刘湛闲聊。
    没有人留意,驿道旁沛公离的马车就停在那里。
    “大人,要喊住他们吗?”小厮问。
    透过马车开着的窗户可以看到宋凤林眉目含笑的跟刘湛闲聊,刘湛不时回头,不知他说了什么,张小满也笑得打跌。
    自那一晚之后,直到离开刘湛都没再找过他,沛公离觉得自己又被弃了,就像在北疆那样,他再次没有利用价值。
    兜兜转转,他于刘湛而言仍然是棋子。
    如果刘湛主动开口,能够像待宋先生一样待他,沛公离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放弃京城一切,一门心思待在他身旁。
    但是刘湛由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商队已经走远了。
    沛公离脸色阴鸷的望着刘湛离开的方向,闭眼深呼吸,当他再次睁开眼,眼底一片恼恨。
    “回去吧,方卫尉还等我。”沛公离负气的放下车帘。
    幸亏他投奔了方氏,否则他一个周氏旧人融入不了帝师党,仕途只能到此为止。
    京城的水太深了,表面上看着平静无波,内里诸世家之间指不定如何彼此猜忌争夺。
    沛公离庆幸自己还留了后路。
    如今赵恒甫的威望如日中天,两朝帝师五朝老臣,他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大丞相。
    赵恒甫乃当世大儒,正直清贵,他不屑于干那党同伐异的权臣勾当,碍于赵恒甫的威望,水潭底下那些鬼蜮魍魉只能蛰伏。
    然而赵恒甫已经年近七旬,也不知道他还能庇护大楚几年,有道是七十古来稀。
    赵恒甫之后,纵观朝堂谁能接任?
    沛公离选择把宝押在了方玉良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就是为称王称霸做准备了,天下纷乱也并不会因为周氏灭门而停止
    第103章 事多忙乱
    “爹,有信给你。”林院判正在书房看药理,他最小的儿子推门而入。
    林院判接过信,看完却差点惊掉了胡子。“这……砚儿,你替为父看看这是不是齐云将军印?”
    “确实是齐云将军四个字。”林修砚接过信细看也是十分震惊。
    信中的内容大意是,刘湛坦诚身份同时十分钦佩林氏的医术,希望邀请一名医术超群的林氏后人到晋阳任医官。
    信中许诺这医官是正经的七品文官,非不入流的军医。
    同时刘湛说,他的商队会在京郊洛驿等待三日,若三日后不见林氏来人便启程离开。
    林修砚几乎是立即动了心。
    作为最小的儿子他不可能继承太医的官位,只能经营医馆或愿意当军医谋个出路。
    “论医术,你不输老夫,是我们林氏这一辈里最杰出的后生,只可惜出生得太晚,你出生的时候荫恩的太医院官位已经给了你大哥。”林院判看着小儿子。
    “不可惜,大哥很好。”林修砚抬头满脸笑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林院判眼中都是意动。“我观那齐云将军重情重义,未必不是明主。”
    林院判慈爱的拍了拍小儿子。“你若愿意去,为父觉得可行。”
    林修砚点头。“我愿去。”
    太医院的医官起步也是七品,齐云将军愿以正经的官员以礼相待,林修砚没有理由不去。
    北疆战乱又如何,总比在帝京蹉跎要好。
    刘记商队停靠在洛驿县与京郊交界的地方等待。
    曹鸣几个翘首以盼。
    张小满正在绘声绘色的形容。“那日我看林院判取箭头可厉害了,别的大夫都是直接拔,他用烧红的小刀一点一点的挑,箭头取出来竟然没出多少血,你们说厉不厉害。”
    亲卫们纷纷点头。“若是来了可是咱们齐云军的福气。”
    就在这时一名面嫩的年轻人停在商队前。
    “请问这是刘记商队吗?”
    张小满点头。“没错。”
    “在下林修砚应邀前往晋阳担任医官。”林修砚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瞧之有几分俊秀可爱。
    一时曹鸣几个直打跌。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能行吗?”
    “你几岁啊?我看你至多刚及冠吧?”
    林修砚一张脸涨得通红。“我只是显小,我今年二十二了!”
    “你成亲了没有啊?怎么不见带家眷?”
    “大丈夫还没有立业何以成亲!”林修砚面红耳赤的反驳。
    “你真的是神医吗?能取箭不出血?”
    “别听他们胡说。”宋凤林带着笑意的声音适时插进来。“林院判推荐的人定是医术大成,不会坠林氏之名。”
    林修砚拱手。“林院判正是家父,在下自幼习医,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从医已有八年了。”
    “原来如此,方才我们多有得罪。”宋凤林回礼。“在下宋凤林,多谢林氏救命之恩。”
    林修砚一愣。“原来是安国公宋大人,在下失礼了。”
    宋凤林摆手。“跟大家一样叫我宋先生即可。”
    这时刘湛晃悠悠的从队首走过来。“来了?那就出发吧。”
    刘湛见来的人有点年轻不过也没多意外,随手就安排。“有点年轻,也不要紧,会治伤就行,给林大夫安排一辆马车,准备出发。”
    一声令下商队再次出发。
    由于回程时要照顾宋凤林的伤,商队没有日夜兼程的赶,耗费了二十多天时间才踏入北疆地界。
    看到那座横陈在天边的巍峨山脉,众人眼中都有着兴奋和思乡情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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