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我……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老太太答应的?”魏氏作势大喜。
    “嗯。到时候,我常常去找您玩。”
    “好。好!”
    荣英虽不曾明言廖文慈的到来,却再次等于是确认了这一点。也只有老太太顾忌廖文慈,才会突然大发善心解去荣英禁足……
    而这一点,在魏氏与老太太掰扯的时候再次得到了佐证。
    老太太这次尤其和颜悦色,魏氏一进屋便给了一张千两银子的贴补和一套首饰。
    魏氏原以为老太太是听闻珍珠有孕的事在做补偿,哪知老太太却是希望,让魏氏近日见廖静的时候,请廖静帮忙多照应荣华。
    嗯,皇上应允,魏氏每月可见廖静一次,送些衣物给廖静和小皇孙。整个廖家,只她一人得到这一允诺。
    所以这事老太太只能找她……
    魏氏当时就冷笑。
    自打上回荣华伤人小产后,老太太再没帮其求情过。
    魏氏还当老太太良心发现,原来是廖文慈回来,得给交代。要说起来,廖文慈这价值真不一般,再次让老太太一掷千金啊。
    魏氏不虞。
    老太太却是直接找人带来了珍珠,当着魏氏面给她灌了碗黑漆漆的药。
    “这事是我老太婆的责任,祖母给你交代,你消消气,都是一家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
    荣安闻言也只能哈了声。
    老太太一如既往,一贯如此。做大事的人,只要能成事,其他都能靠边,就是这么“不拘一节”。就是委屈了这成语。
    “那个小石,跟到廖文慈了吗?”荣安蹙着眉。廖文慈究竟在搞什么鬼?走了那么久,终于回来了,可还是偷偷摸摸。她是身份见不得人,还是做的事见不得人,或是需要不让人知道的做点什么?
    “小石跟马车到石斛路口,突然就多了数十人出来接应廖文慈。那帮人很是警惕,开路的,断后的,行走时前前后后拉开了数十丈,小石判定都是一等高手,她不敢盯上去,只能远远跟着。可到福泉胡同那边便跟丢了。
    福泉胡同你知道的吧?巷子星罗棋布,一不留神就能走错岔道。小石离的远,想跟上很难。”魏氏很是气恨。
    “那女人本事不小。倒是没想到被休被弃坏了名声还能攀上高枝,也不知谁家这么倒霉……”
    “数十个高手?”荣安却是从魏氏话中提取到了这一个重点。
    “对。小石从那群人的身法步伐和气息来看,武艺应该不比她差多少。”
    “可小石是皇上的人。是从暗卫里出来的。得她肯定了武艺之人,水平不会差。就拿廖家来说,小石水准的高手,有几个?”荣安很严肃问向魏氏。
    “这我先前就打听过的。能有实力与小石一战的,就只护卫长。去年重金挖来的大金,大概也只能在小石手下过个百招。至于其他人,拿小石的话,她一个打五没有问题。”
    “是了。廖家是大家族,能敌小石的尚且只有一两人。可廖文慈身边如此水平的护卫,却有足足数十人。这说明什么?”
    “廖家侍卫长月钱每年都在涨。为了留住他,他的吃喝住府里全包,给他安了家娶了老婆,一年还给三百两银子。”
    “是,所以廖文慈想要这个排场,需要很多钱。”
    “所以她攀的新枝是有钱人?”
    “不止。你也说了,廖家为了留住侍卫长还得这样那样。他们那种水准的人,去哪里挣不到这个数目的银子?有这样水准的人,会甘心做奴才?他们不想往真正的高处走?怎会为个女人跟奴才一样跟着?”
    ……
    第606章 还是那个人
    荣安只是用最简单的办法算了笔账。
    阿生阿暮也都自称是一打五的高手。然而王府或将军府这样从武的大家大宅也都没有很多个阿生阿暮。别说轻易拿十个出来做护卫,就是两府加起来,顶尖高手也没有十个。
    既是因为养不起,也是因为没有必要,没有这个势去消化这个量。
    “所以,廖文慈去到的,怕不是寻常的有钱人家。若以侍卫水平做基准来最简单的计算,是不是可以看作,廖文慈攀的高枝,至少得有十倍于廖家的水准?”
    魏氏张张口,那得是什么样的权势?
    是啊,就廖文慈和老太太的野心和胃口,一般的人家,她们能看得上?
    魏氏:“她究竟什么身份,能配得上如此排场?”
    “也或许,是她要做什么事,所以值得这么大的排场呢?”
    魏氏默默点头。
    荣安一叹。“小石已将这事报给皇上了吧?”
    “嗯。报了,皇上应该会有所应对。”
    荣安忍不住挠头。
    怕是应对也没用。廖文慈一向谨慎,大概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现了。
    她突然遮遮掩掩回来,必有所图。
    这事,似乎又陷入被动了。她最讨厌这样的感觉,叫人无措。
    荣安又去了她置在朱永昊家旁的那座宅子。
    廖文慈和廖家狼心不死,就凭荣华和廖静的关系,他们能服务的对象也只能是朱永昊。是他吗?
    这次她没忘带千里眼。
    今日阳光不错,所以她看到了不少。
    廖静带着已经会跑的儿子捉蝴蝶,荣华傻傻在摆弄为数不多的花草同时,时不时偷偷打量廖静儿子,羡慕、嫉妒和恨意交替在她面上闪过。
    荣安在等了一会儿后,见到了出来晒太阳的朱永昊。
    他和上次又不一样了。
    虽还是背着手,唇边噙着一丝笑,但整个人的气场不一样。久违的闲适淡定气度又回来了,恍惚间,似乎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一人之下的太子一般。
    他看到了荣安,定定对看来,笑容还又加深了几分。
    荣安莫名一阵心慌。
    他先前低调了这么久,怎会突然又张扬起来?
    朱永昊,她还不清楚吗?
    前世的他,也是儒雅斯文多年,在大势将定时,才突然强势起来的。
    所以他要开始了吗?
    荣安就是不明白,他要怎么玩?就说他的现状吧,整个王府都被封了,里外还都是禁军。他身边还有个廖静。他连可用的人手的都没有,如何发号施令?
    宫里皇后被困,他的走狗朱永霖已死,他以前的仰仗颜家已倒,就凭一个畏手畏脚被皇帝盯着的廖家?和一个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的廖文慈?
    即便廖文慈有大神通,可流落在外多年的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她一个弃妇,也没本事组织京城势力给他扫平前路障碍啊!
    所以,要么是自己错觉想多了。要么,便是在哪个方面漏了一环。
    再一想到,眼下他的竞争对手便只剩了兴王,更是叫人心头发毛。不知不觉间,已经死了倒了那么多的皇子。
    是他弄死的吗?
    他即便被关着,也能等到竞争对手死绝的一天?……
    荣安找了虞爹。
    虞爹直摇头,表示朱永昊的手绝对没有那么长。
    他再次表示,就禁军对二皇子府的守卫,朱永昊断断无可能掌控外部局势,更不提策划一次次的谋杀暗杀,还能做到每一回都全身而退且不留马脚。
    但为防万一,虞爹还是暗中加了对二皇子府的守卫。
    荣安不放心,从王府也调了人居高临下全天盯住对面……
    本以为廖文慈出现后,会有所风波,但并没。
    无声无息,似乎一切都只是错觉。
    一直到二月底,朱承熠和郝岩都还没有消息传来。
    春天一到,皇帝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咳疾再次发作了。
    朱永兴和上次一样,主持了朝政。
    事实再次证明,他不是那块料。政务拎不清,他自己也焦头烂额。
    内阁教着,皇帝劝着,朱宏文鼓励着……可没用,不是不懂就是走神,要不就弄错,好几次好脾气的他自己就怒上心头,拍桌砸了笔墨。
    而每回皇帝一生气,他便开始畏畏缩缩。皇帝发现他不但无能,还胆小怕事,不由心头一阵叹。
    别人不知,皇帝是明白的,长子年纪最大,儿时看着自己杀戮上位,看着元后重病而亡,长子对这个位子有很重的阴影。他害怕面对,也怕回忆。他是打心眼里排斥抗拒和痛恨这个位子。
    所以这些年皇帝一直由着他,任由他开开心心。大不了就做个闲散王爷。可显然,这些年他心结未解,依旧厌恨这个位子……
    陕地旱灾,秦西蝗灾,庆南形势还不见明朗,三年一度的春闱又要到来,皇帝也实在没心思养病,命御医下了点重药,强撑着处理政务。
    一晃已到三月,朱承熠和郝岩终于来信了。
    都平安。
    已经投入了庆南的支援之中。
    并没太多言语,只寥寥几句。
    荣安总算放下了心,因为朱承熠还给她捎了一封亲笔信。主要就是报平安和各种叮嘱,表示一切顺利,他很快就会回来,让她多多保重。
    荣安拿着信看了好几遍,才舍得将信收起。
    可随之,她又忍不住一声叹。
    朱承熠,他还不知道他又要做爹了呢。荣安不希望他分心,所以这事并未去信告知。
    他说很快会回,但时至今日庆南传回的军情都还是一锅粥。皇帝昨日还在命秦西再加以支援……那战事,怕一时半会儿还是停不了。
    荣安微微惆怅,只求他早些平安回来。她可不想孩子生下来时身边没爹陪着……
    外界依旧有人在寻常茹菲,所以这三个多月,常茹菲一步都没离开兰心院。荣安不想被人怀疑,过了正月十五便重开了铺子,将铺子所有事都交给了彩云,让颜飞卿去做掌柜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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