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展颜一笑,越笑越灿烂。
    “父皇,都已经这个地步了,您还能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您说,您还适合坐那儿吗?”老眼昏花,毫无判断力的东西!
    朱永宁有些不高兴。
    他做了很多很多坏事了,可从来都没人怀疑他。所有人都看不上他!就如今日,他掀风搞雨到这个地步,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还是不敢置信。还有父皇,他那呵斥孩子的态度,真让人很不爽!
    他排行是不好,可那有何难?他前边的皇子,不还是都死绝或废透了?他应该进入所有人视野之时,可这帮睁眼瞎,却看中了朱宏文?一个孩子?
    气不气人?
    不把他当菜的后果,就严重了!
    于是他一挥手,他身后跟着的同样是御前侍卫着装的两人一齐拔刀。
    一个眨眼间,血腥气迸发。
    原本殿中的两个侍卫已各被一刀毙命。
    众人齐齐尖叫。
    荣安则抚着肚子,每回怀着孕,她怎么都能碰上这种血腥事?她暗暗叹着。她也没想到是朱永宁啊!
    难怪了,难怪殷馨今早就古古怪怪,没来赴宴,还被朱永宁留在慈宁宫,在茶房时候还吞吞吐吐,反复叮嘱让自己赶紧跟她离开的……哎!
    此刻,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与朱永宁没有过什么矛盾,再有殷馨调和的话,这次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荣安深呼吸一口,依旧不安,总觉得还有很多地方不对……
    皇帝见朱永宁当场杀人,面色一下难看。他突然想起,除了此刻这殿上种种,之前他怀疑的,难道与辽江和鞑子合作的第三方势力,会是老十?
    老十有这能力?
    他有这走一算十,运筹帷幄,统领全局的本事?
    朱永宁又笑了。
    看着所有人恐惧的眼神,他这才舒服了些。
    “孽障,你都做了什么!”
    “这事吧……说来话就长了!从哪儿开始说呢?今日?上月?半年前?一年前?还是三年前?我做的事太多,也不知该从哪儿开始呢?”
    “……”
    三年前?所有人都惊呆了。三年前,太子还是朱永昊。泰王,不,八皇子还没封王,这个十皇子,只是个连六皇子都不如,不起眼的存在呢!
    荣安也惊呆。她细细回想,哪件坏事是宁王所为,她竟是想不起来。三年前,朱永宁只是朱永泰的跟屁虫不是?难道,那也是假的?……
    第618章 最开心时候
    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让环顾四周的朱永宁大为受用。
    他运筹帷幄十几年,等的就是眼下这一刻。
    他如何不得好好享受,欣赏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家伙,此刻抬头仰视他,待会儿匍匐求他的模样?
    他不是废物——他要让他们都看清了!
    朱永宁瞥眼计时的滴漏,勾唇面向皇帝:
    “趁着还有点时间,父皇,为了让您认清现实早点死心,我便跟您说道说道。父皇,我知您一肚子的疑问,您想从哪儿开始听?我可以给您解惑。”
    “孽障,收手吧。即便你背弃先祖叛国,勾搭鞑子和辽江,看着打了如意算盘,但你的实力远不足以逼宫造反。鞑子和辽江也不是你能掌控的。
    朕还有北营,还有京城三大衙门!还有京畿几大卫所!你以为就凭你,就能撬动局势?朕知道你定是被人蛊惑了,是鞑子吗?你别上当,你可想过,你在京城掀风搞雨,弄得你我父子成仇,贻笑大方还两败俱伤,很有可能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呢?”
    皇帝嘴上硬,可实际却越说越没底。
    别的不讲,就他到这会儿都还没想明白,这逆子是如何将宫中局势给控制下来的。这逆子的实力,只怕远比他以为的要强。
    “嗤!”
    朱永宁又不高兴了。
    “父皇,您到这会儿都还觉得我是被利用?您果然是看不上我啊!我都做到这一步了,您以为我会不考虑到自己实力和京中兵力就傻乎乎动手?
    我这么跟您说吧!为了今日,为了这一刻,我可耐心蛰伏了十多年,足足谋划了三年!您想到的,我已经做了。您没想到的,我也已经在等着了!
    这一次,您大可以拭目以待,我一定是您最出色的儿子,最完美的继承人!”
    朱永宁一步步走上御座,撑身在皇帝跟前的龙案。
    他的目光熠熠生辉,他的气场自信强大,皇帝自认从没见过这样陌生的老十。
    “为他人作嫁衣裳?不不不,我才是那个执棋人!您以为可怕的鞑子,辽江,庆南,都是我的棋子。知道吗?你们,他们,所有人,全都为我所用!”
    他笑得有些瘆人。
    “这些年,你们都被我用在手里而不自知不是?我一直都运筹帷幄,把控全局。时至今日,只除了一次偶然状况……”
    朱永宁却是突然狠狠一眼瞪向荣安。
    荣安与他四目相交,心头一凉,以为是朱永宁已洞悉自己没中药的事……既然如此,她犹豫要不要拔了簪子冲上去试着挟持他一把……
    可他却又扭过了头,“除了那次,害我得多费手脚,其他的,所有事情我还全都算无遗漏呢!”
    朱永宁张扬笑着,刺目无比……
    荣安微微舒了口气。会错意了。
    那次?
    是哪次?
    她完全不明白朱永宁所言。她不由正视起眼前这个人。他或许说得没错,这么多人,都从来没怀疑过他。他掩饰得很好,也做得很好!
    小觑了!
    哎……
    皇帝气不顺,“你给我们都下了什么药?”
    “父皇放心,不是毒药。只是一些让大伙儿脱力的药。俗称:软筋散。药力么,可以持续到明日。不会损害身体的。”
    “孽障,你是要篡位?”
    “不,自然不!我这衣裳就是让父皇看一看。您若觉得儿臣适合,那咱们就父慈子孝,儿臣可以暂时换上太子蟒袍。
    您若觉得儿臣不合适……”
    朱永宁将身子探前几分。“给你们下的药,便不会是这般温和了。到时候,儿臣将是顺应天意,顺利过渡,在百官簇拥下,不得不就势登基!”
    “孽障!你胆敢!”
    ……
    荣安正在疑惑。不对吧?
    袖中胖虫对毒性最敏感。既然吃食酒水里的不是毒,那胖虫的亢奋会不会源自别处?皇帝?还是因为皇帝的缘故吧?
    殿中原本的侍卫已被制伏拖走,此刻殿中全是朱永宁的人。虽看不见殿外状况,但朱永宁敢直接动手,想来已经控制住局势了。自己挟持朱永宁,会有几成把握?然后呢?让他放弃?
    难啊!
    朱永宁的卑鄙狠辣已经显露,到时候他随便弄个家人来反挟自己,或杀几个在场宾客来逼迫自己,自己能承受?
    荣安稍一斟酌,便打消了挟持念头。自己还怀着孕,只怕没有出手之机,就被打翻在地了。
    先伏一伏吧!
    ……
    那边皇帝还是不敢置信:“朕的人呢?都去哪儿了?你哪里来的人手?你没有兵力,怎么与朕北营和朝廷的人抗衡!”
    皇帝完全想不明白。他区区一个宁王府,能集结到手的,也就是些乌合之众吧?
    “父皇说的对!没有兵力,是我们一众兄弟都有的烦恼!所以我们便只能自己想法子。当日我二哥操之过急,不但暴露了他与鞑子的合作,也暴露了他在京卫等衙门的渗透,真是可惜。我是不是比他聪明?您到这会儿都还一头雾水呢!”
    “放心,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让您知道我是如何站在这里的。首先,便从……这宫中说起吧。
    嗯,宫中好办啊!负责今日宫宴防务,保和殿安全的所有侍卫,都是您的心腹,我自然得小心仔细着重去对待。他们是巳时交接班过来驻守的。这酒宴要维持三个时辰,所以他们在交班之前有一件必做之事,便是填饱肚子。所以您懂了?”
    “前段日子,我便已将人手安插进前朝后宫的所有膳房。儿臣是花了好一番功夫的。和父皇你们中的药一样,您所有的心腹侍卫们中的也是软筋散。但怕叫他们有所察,药量要更少些。所以发作起来也更慢。这么一来,这保和殿内外所有人的发作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他们的药是下在膳房饮水缸里的,哪怕有人不吃饭,也不可能不喝水。所以全都中招了!他们吃饱喝足守在各自点上,不走动,不用力,不使劲,很难发现药效正在作用。儿臣刚去更衣时,已经统筹安排了一圈。见效果喜人,所以行动开始了!”
    “是儿臣亲自监督的行动。您可没看见,您的这帮亲信侍卫啊,在我的人手下各自都没走过三招就全都倒了。你们喊‘护驾’时,他们真是有心无力了。然后,我的人便取代他们守在了外边。所以父皇,别抱侥幸心了,此刻这保和殿外几层,全都是儿臣的人!”
    “同理,宫中侍卫所此刻中药之人应该不在少数,儿臣的人正在一处一处清理,再有一刻钟,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北营?有什么可怕的?呵,儿臣围了的,可只有这一片。宫门依旧正常开着,后宫也一片平静,压根就没有人知晓保和殿头上这一片已经变天。北营禁军,更是半点不知。他们依旧当做什么,还做什么!”
    “还有,宫门那里没有任何异样。所以宫外也无人知晓宫中出事。此刻宫门已被儿臣的人控制。可不是谁想进就进,更是只进不出。名头么,自然是……为了寿宴安全!另外,这整宫的信鸽都已被儿臣之人扑杀。绝对没人,也没鸟有本事将消息带出去!”
    朱永宁说得兴奋,满堂都只闻他的猖狂言语。
    包括皇帝在内,大家都想知道他究竟做到了哪一步,所以也无人去打断他,怒骂他,呵斥他,只由着他显摆。
    可这也是这时,保和殿西边突然出现了一片躁动之音。
    细细闻之,应该是打斗声。
    保和殿西边,是慈宁宫……
    皇帝眉目带喜,听这动静,应该是有人发现不妥了。
    可在看见朱永宁面上洋溢的笑,皇帝的面目再次僵硬。
    “父皇,这是来自慈宁宫的动静。儿臣做的!”
    “混账,慈宁宫里躺着的,是你皇祖母!你要对她做什么?”
    “没有!您放心,我不会杀自己祖母的!”
    朱永宁往西边窗边走了几步。
    “如何?”他问到。
    窗外有声禀来。
    “事成。宫中已无暗人。几个时辰内绝不会有人怀疑保和殿状况。即便有漏网之鱼前来刺探,也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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