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将手指含到口中,舔掉了血珠。
    腥甜的血珠在她口里竟有些发苦。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擦手,在院子门口找到了祝颜:“哥哥最近在忙什么?”
    祝颜和谷中自然有接触,她瞥见七七手上的伤口,也明白了几分。
    “尊主一早就如此决定了。”
    是啊,七七也知道,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归是担心的。年前那天夜里,邹容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七七说是害怕。
    她不是害怕哥哥,恰恰相反,她害怕的是失去哥哥。
    院里开了花,七七和邹容在树下看书,邹容翻过一页,故作轻松道:“今晚就把孩子拿了吧。”
    七七看了看她的肚子,那里已经微微的隆起,这几日大夫来看过,七七自然也知晓,月份大了,拿孩子对身体不好。
    邹容眯起眼睛:“再不回去,家里要起疑了。”
    七七郑重点头,拉住了她的手:“你……身子小心些。”
    做了决定,两人便带了几个丫鬟出门,此处本就是个小镇,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七七站在药铺外面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她正觉得耳熟,邹容却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面色不大好。
    七七连忙迎上去,拉着她往回走,祝颜跟在她们旁边,忽然停了脚步:“有人跟着我们。”
    她警惕的拿起剑,街头的巷子里传来铃铛声,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从里面现身,她虽然穿着中原人的衣服,看起来却有些别扭。
    七七看着少女圆圆的眼睛,迟疑道:“苏朵?”
    当初在百花城,苏朵原本是想抓邹容,却抓错了人。
    苏朵点了点头,目光却放在了邹容身上:“我是来找你的。”
    邹容的嘴角僵硬下来。
    七七看了看周围,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回去再说?”
    这一路实在不太平,邹容自从看的苏朵,就浑身僵硬,不言不语,七七心中疑惑,直到入了院子,几人面对面而坐,她才问道:“你找邹容做什么?”
    苏朵抿着嘴:“她自己应当知道。”
    邹容目不斜视,只是叹气。
    见此情形,苏朵只好主动开口:“我是跟着金蝉虫来的,她身上有金蝉虫的气息。”
    七七摇头:“我不明白。”
    “我跟苏任就是为了金蝉虫来中原的,”苏朵说,“金蝉虫是本教圣物,失踪了好多年,我们得了消息说是在中原……才匆匆赶来。”
    她伸出手,拿出一个玉色小瓶:“这里面,是金蝉虫的母虫。一公一母的两只金蝉虫,可以化作同生共死蛊。”
    “你是说……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活不下去吗?”七七问她。
    苏朵点了点头:“这是非常阴毒的蛊,苗女若想害死一个负心郎君,便会花废大半生的时间去炼金蝉虫。”
    七七还是不明白:“可是这跟邹容有什么关系?”
    一直不出声的邹容终于开口:“因为我的孩子是徐勉的。”
    她假装没看到七七惊讶的目光,自顾自说道:“那时候在百花城,徐勉半夜进了我的房间,一幅神志不清的样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第二天睡醒看到自己身上有奇怪的痕迹。”
    七七不由想起有一天早上她去找邹容,邹容说自己做了噩梦。
    她继续说道:“我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结果回家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子——所以,我才来找你。”
    七七再傻也明白了几分:“你是一早就决定好了?先前那些,都是你装的。”
    邹容看她,苦笑一声:“我爹有那么多妾室,从小到大她们的小伎俩我已不知见识了多少,我怎么能清清白白长大呢?我知道你哥哥是江弈时,着实是吃惊,你生在魔教,还能如此天真愚笨,不知是可悲还是幸运……但至少,我是羡慕你的。”
    七七睁大了眼睛,觉得一切的事情好像都说得通了,邹容为什么这个季节突然来此处游玩,又为什么这么巧刚过来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她一早就发现了,只是需要找个借口出门,以此不让她家里人察觉到她有孕。
    可她没办法责怪邹容,只是硬着头皮说:“也许你该告诉徐勉。”
    苏朵打断了她们两人的谈话:“她不用告诉,因为结果不会改变,这个孩子必须得生下来。”
    邹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
    她未曾成亲,带着孩子回家,她跟哥哥都完了,她的人生也完了。
    “徐勉身上还有一只金蝉虫,他的师父偷走了我们的东西,教主要找他们偿债。”苏朵站起身子。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该来找我。”邹容摇了摇头,恳求道,“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吧,我与徐勉并不相识。”
    苏朵咬着嘴唇,她收回了玉瓶,晃了晃手上的铃铛,一股迷烟钻到了院子里。祝颜和谷雨察觉到不对劲,捂住了七七的口鼻,但是院里好似起了雾一般,什么也看不清楚,苏朵轻声向邹容道歉:“对不住了,但恐怕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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