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栋是林臻在虹城时的同事。
    当时林臻还是记者,程栋是摄影师,经常跟她一起搭档出现场。
    程栋是个踏实可靠的人,在林臻逃来海城的时候帮了她很多,后来更是索性找了份海城的工作,也搬了过来。
    一直以来都是他对林臻默默付出,林臻觉得很对不起他,自己在海城站稳了脚跟以后也跟程栋深入谈过,表示自己并不是个良好的对象,不想耽误他。
    但无论她说什么,程栋就是不走,甚至说自己愿意做备胎,愿意守在林臻身边。
    跟程栋在一起的时候,林臻少有地放松稳定,甚至能有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只是她刻意从来不曾跟程栋有过身体接触,就是不愿跨过那条线。
    程栋也没有动筷子,而是身体微微前倾对她说:“你一直想看的那本女飞行家传记我在墨尔本看到了,给你带了一本。”
    林臻恍然地点点头。
    程栋去墨尔本参加一个摄影大师班三个月了,其间都是程栋找她,她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程栋。江逾白一出现,她甚至连程栋今天会回来都忘了,刚才看见程栋时,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给过他备用钥匙。
    程栋见她恍惚,便坐直了抱住手臂,端详了她片刻才说:“三年多了,你换了城市、搬了家、连你们俩养的猫的名字都改了,可以忘记他了。”
    林臻仍然没有接话。
    她本来也以为自己忘记江逾白了。
    但一切不过是粉饰的太平,自我麻痹的假象。
    她心乱到不能思考,捂住脸对程栋说:“程栋,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实在是有点累。”
    程栋从来不逼迫她,听她这样说便默默起身。
    他从包里翻出那本带给林臻的书,放在桌上,临走前轻声说:“林臻,你要记住,你自己说过,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我是最好的对象。你的一切我都不介意。”
    林臻把脸埋在手心里,无法起身。
    这话是她当年在崩溃的时候对程栋说的。
    可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一个懦弱的、沉溺过去的骗子。
    程栋无声地往外走,路过书柜时取下了一个空的玻璃瓶,转身对林臻说:“摔碎它,只要摔一个,就说明你能走出来。”
    林臻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手上的玻璃瓶,迟迟没有动作,两人僵持了许久,程栋终于手一松,玻璃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也转身离去。
    林臻下意识地想要去追他,但站起了身又颓然坐下。
    她本来就不该拖程栋下水,这时又有什么资格让他留下?
    她为自己的卑劣感到恶心,又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绝望。
    程栋出门后并没有看到江逾白,他在楼梯间上上下下地找了一圈,又下楼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江逾白的身影。
    林臻呆坐在桌边抽了两根烟,才勉强镇定下来,却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诺诺不在家里。
    林臻匆忙起身去开门,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块碎玻璃,鞋底直接被刺破,脚心跟着就是一阵剧痛。
    她顾不上痛,匆忙拉开门,就看见江逾白抱着诺诺站在门外。
    诺诺是只通体雪白的长毛猫,一眼蓝一眼绿,而江逾白抱着猫靠在门边的样子风流倜傥,穿着件雪白的衬衫,修长完美的手指陷在长毛之间,愈发显得清矍不凡,像是个掉到人间来的天使。
    诺诺被一件林臻的旧毛衣裹着,它刚被捡回来时,曾经用这件毛衣当了很久的窝。
    白色的毛衣已经起球破洞了,但是被洗得干干净净,蓬松柔软。
    她没想到江逾白一直留着它,而且留在身边。
    “把它还给我。”林臻伸手要去抱猫。
    诺诺却在江逾白的臂弯里躺得很舒服,抱着毛衣的一个袖子,舔了舔爪子一脸天真地看她。
    江逾白则低头认真地看着她。
    以前程栋和林臻两个人一起出完现场以后,有时会开车顺路送林臻回家,遇到过江逾白一两次。
    每次江逾白看见林臻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都要飞很长时间的醋。林臻后来才发现,他纯粹就是趁机撒娇,骗她去哄他。
    高傲如江逾白,根本没把其他男人当过竞争对手。
    “Snow,你不喜欢刚才那个人吧?”江逾白对怀里撒娇的白猫说。
    “它叫诺诺,不叫Snow。”林臻无力地扭开头不看他。
    江逾白不动声色地弯腰把猫放在地上,自己则捏着那件旧毛衣,缓缓地踏入了林臻的门。
    林臻甚至没有力气拦他,她清晰地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弦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江逾白低头打量着她,又打量一眼她的客厅,轻声问:“臻臻,你明明也不喜欢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林臻不肯说话。
    “臻臻,你折磨我就好了,不要折磨自己。”他抬手温柔地抚摸林臻的长发,“你流血了,让我看看好不好?”
    林臻脑海里那根弦砰地一声断了。
    她恍恍惚惚地对上他炽热的视线,又恍恍惚惚地伸出一只手,抚了抚他脸颊,忽而绽出一个灿然的笑来:“……逾白……”
    这一声直接点燃了江逾白的心火。
    他把手里的毛衣扔到沙发上,将她拦腰抱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卧室走。
    林臻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
    这几天来,她都还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脸。
    他是那么英俊,脸上每一寸皮肤她都吻过,每一次眨眼都能勾动她的心跳。
    而他的心跳就贴在她耳边,那熟悉的节奏让她神志模糊。
    江逾白把她放在床上,先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脱了她的鞋子。
    她没有穿丝袜,脚底被一块碎玻璃穿过鞋底扎破了,流了点血。
    他盯着她脚心的那个血洞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舌头将那团鲜血舔进自己嘴里。
    她觉得又痛又痒,下意识地要抽回腿,但他及时地握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然后他起身半压到她身上,用那双深邃的眼上上下下地扫过她的脸,舔了舔唇说:“臻臻,我好想你。”
    她盯着他怔了片刻,接着又笑了,食指尖划过他耳际,在他耳垂上略作停留,便整只手探到了他脖子后面,把他整个人拉下来,吻住。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江逾白这双唇。
    直到他此时温柔又贪恋地吻了上来,她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他。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
    他唇间的每一处纹路,他齿畔的每一个凹凸,他舌尖的每一抹清凉。
    她吻得如饥似渴,用力扣住他的脖子,生怕他走。
    脚心的痛渐渐散去,她觉得自己的肉体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整个人都是漂浮的,虚幻的。
    又是喜悦的,满足的。
    他不用她再说什么做什么,就福临心至地将手探进了她裙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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