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逼自己成长,在分配任务时他亲口拒绝了司诺城的合作战提议。既如此,他就得拿出守得住的本事。
    作为一名硬汉,拉基的武力值与颜值成正比,胆气从来过人,孤勇更是无双。饶是身为普通人时就敢跟鲸渡巨蛇叫板,跟居望僵尸斗狠,更何况是觉醒之后呢?
    纵使硕鼠千万,随时有被啃成骨架的危险,拉基仍选择拼杀在最前方。
    人不逼一逼自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当拉基全心全意地投入战斗状态,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毛孔舒张,肌骨坚实,身体仿佛探出了一根根枝条,往四面八方汲取力量。看不见摸不着的暖流似水潺潺,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每一个细胞,让他舒服得只想纵声长啸。
    比起第一次开爆发的无知无觉,经过共振训练的拉基明显能维持住理智,没有在力量的洗涤中迷失。
    比起司诺城力量的“天然”,比起祁辛黎力量的“慈悲”,他的力量实在是狂暴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跌入野性的漩涡。
    拉基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进入觉醒状态之后,他压根容不得硕鼠在他面前放肆!
    他的尊严容不得挑衅,他的地盘容不得侵略。这股霸道的占有欲充斥脑海,恍惚间,拉基觉得这座山,这片林,这汪水,乃至一粒沙尘都该是他的东西。甚至,他背后的人都该是他的“财产”。
    老鼠想分肉,不可能!
    “乌拉——”陡然,虎啸狼嚎似的吼声回荡在宁原山脉的上空,震得全区鸟群乍起,惊慌失措地飞离。
    林木摇曳,传来爆发式的能量波动。惊得司诺城转过眼,震得祁辛黎分了神,更是唬得魔窟中的怪物失了声。
    树木的根系纠缠,传递着它们的情绪。司诺城鬼使神差地伸手,搭在数百年的参天巨木上。随着淡金色的力量渗入,他神奇地感知到了林木的低语。
    万物有灵,它们的语言近似一种能量的共振和波的传递,正与他的磁场产生微妙的共鸣。
    这一刻,司诺城感觉自己融入了天地。
    它们在吟唱一个名字,那是……
    兽王?
    彼时,硕鼠群诡异地顿在原地,像是遇到天敌般微微发抖。它们将尾巴夹在两股之间,后肢本能地撤退,往魔窟的位置退了好几步。
    别说硕鼠,西部防线的军人都被这声“乌拉”震得发懵。得亏他们不是常人,恍神三秒立刻回笼,抓住机会发起强力的进攻。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直杀在最前线的年轻人扎开马步微微下蹲,他足下的地面裂开缝隙。突然,他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消失在原地,只余一线飘起的烟尘和瞬间皲裂的大地!
    “砰——”巨响传来,他已纵身落在鼠群中央。当拳头捶向地面的刹那,刚猛的拳风撕裂了硕鼠的身体,爆开一阵血雾。
    紧接着,他再度消失在原地,裹挟着万钧之势奔向魔窟的第十八节 点。
    须臾,硕鼠群再不恋战,竟是汇聚成潮水回防,急速朝魔窟聚拢!
    这、这是……
    蓦地,军营的号角吹起,金老的声音无比高亢:“反攻!”
    第一次!人类第一次不是被动承受怪物的攻击,而是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占尽了上风!自开年以来,他们受够了怪物给的鸟气,如今反攻的机会来临,谁愿意错过。
    转眼,战线直接收束,人类的重型武器派上了用场。加特林轮转的声音刺入鼠群,火力网纠集的灭杀干掉了数不清的硕鼠。
    敌退我追,这时候可管不了山脉的承受力如何了,他们只知道胜利在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司诺城风一般穿过林间,却见拉基毫不犹豫地跟随鼠群扎入了魔窟之中。
    他薄唇轻抿,眉宇微蹙,哪怕隔着很远,他都能感觉到拉基身上那股风暴式的力量。直觉告诉司诺城,目前不宜靠近,或许把战场交给朋友会有另外的收获。
    足尖一顿,司诺城干脆挑了一棵树登顶观望。
    极佳的视力让他看见军队从四面八方汇拢,看见队友忙不迭地赶来,更看见拉基单手攀上了魔窟的壁沿,另一手似乎拽着什么粗壮的东西。那东西灵活又危险,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硕鼠企图淹没拉基,可不知为何咬不动他的皮肉。而拉基单臂使力,轻轻松松地跃上边缘,双腿岔开顶住魔窟两侧的裂缝。他的双手合拢,强势地握住一根漆黑的尾巴往上拉拽。
    “乌——拉——”
    愈发刚猛的气息传来,刮起一阵劲风。拉基的身躯暴涨了一圈,上身的肌肉崩裂了衣衫。他的双脚深深地嵌入了壁岩,他的静脉在皮肤上梗起,血液蒸红了他的皮肤,力量的风暴席卷了这片区域。
    一寸、两寸、三寸!
    拉基硬生生拉起了那条长尾——他的手抓烂了怪物的皮肉,一把一把往上提!
    魔窟两侧的壁岩只扩张到容纳一名成年男子进出的宽度,如此,怪物被倒提着上升,等同于让两侧的岩石削掉它的肌骨。
    它拼尽全力挣扎,嘶声尖叫,却始终挡不住拉基的力量。
    当再一声“乌拉”响起之时,拉基凶残地拔出了怪物的一整根脊椎骨,并在飙升的鲜血与炸开的肉块中发出胜利者的咆哮,还握住那根脊椎甩动、狂舞!
    不多时,他无趣地扔掉了脊椎。
    随即,他忽地抬眼锁定了司诺城的方位。理智泯灭,只余危险:“乌拉!”
    司诺城:……
    等等,你要厚葬友军吗?
    一眨眼,拉基消失在原地,司诺城猛地从树顶跃开。刹那,他站过的大树被拉基一掌劈开。在纷扬的木屑之中,敌友不分的拉基形同野兽,决意与地盘上的另一只富有威胁的“雄性”斗个你死我活!
    “拉基!弗拉基米尔!”司诺城一边唤他的名字,一边引他离开人群。
    失控的拉基实在是太危险了,这哪里是野兽,根本就是人形杀器啊!
    “轰!”
    拉基倒拔垂杨柳,将巨木扛在肩膀上,朝司诺城大力丢出。后者连翻躲避,手中的金芒聚了散,散了聚。如无必要,他真的不想对伙伴动手。毕竟,他目前只学会了如何杀敌,还没学会熟练地收敛力量。
    万一伤到了对方……
    恍神的下一秒,兽化百分百的拉基抓住了他的脚踝。司诺城来不及给他一脚,就见一根眼熟至极的权杖斜刺过来,打上拉基的后脑勺。
    “砰!”暴击。
    拉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司诺城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的耳畔传来纪斯凉凉的声音:“觉醒后性情大变,找死呢!”说着,他的视线下移,盯上了司诺城的脚踝,“居然会被抓住脚,这么废,不如剁掉新长一只吧。”
    司诺城:……
    看来,跟身边的人形核武相比,失控的拉基也只是hello kitty。
    ……
    宁原山脉的第二波鼠患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倒是狂化的拉基破坏了大片地形。守在前线的军人忙着收拾战场,返回的科研工作者忙着计算数据,而金老则带着副手和兵,远距离观察着窝在营地中心的“超能力者”。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世界上真存在着这样一批人!
    他们抬手枪炮,覆手经文,消灭怪物跟玩儿似的。还有一个能震到硕鼠退避三舍,徒手拔出巨鼠脊椎,这般伟力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他们真的是人吗?
    好奇、神往和戒备等情绪糅杂在一起,形成了普通人对觉醒者“可远观不可接近”的距离感。面对能以一当百的觉醒者,军方并不是急着拉拢,而是谨慎又小心地释放善意,再一点点拉近彼此的关系。
    虽然经历过昨晚一战,他们谈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但很明显,拉基敌我不分的狂化让人心存忌惮,起码在谈合作和协战之前,他们得确认这一位的危险性吧!
    只是,他们观察了半天,都觉得这批年轻人……很安全,还有那么一咪咪的不靠谱?
    比如现在,内线祁辛黎正盘坐在拉基身边,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我观你脸色红润、肾火旺盛,为防你走火入魔,不如听我念念经吧!”
    姜启宁蹲在拉基身边,指着那一大片狼藉的区域道:“看见了吗?那就是你昨晚打下的江山!讲真,你不愧是‘池牛壮’,真是人如其名啊!第一次让我见识到世界上没有累死的牛,只要被耕坏的田。”
    拉基:……
    俞铭洋补了一刀:“肾好肾好!”
    “别说了……”拉基捂住脸,“你们就当我是个垃圾吧!”
    ※※※※※※※※※※※※※※※※※※※※
    ps:拉基:我,人如其名,垃圾制造者。不过我会记得分类的==
    司诺城:嗯,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拉基:……
    第50章 第五十缕光
    拉基一觉睡醒, 发现“时代变了”。
    首先,他c位出殡。
    军帐那么小,队友那么多, 他们分前中后三批围在他的床边, 神情严肃, 气氛庄重。而他被包裹在军绿色的被褥里,拴了九层保险扣,浑身酸痛, 动弹不得。
    他嘴唇翕动,吐出一个字:“我……”
    天地良心,拉基只是想问一句“我怎么了”, 殊不知他昨晚“开演唱会”声嘶力竭,早就喊破了喉咙。这一个“我”字发音形似“乌”字,堪堪说出口, 就让队友们神色大变。
    紧接着,他听见姜启宁大吼一声:“不好!他要喊‘乌拉’!”
    瞬间,队友们露出了狗子般的警觉, 立刻扑上来捂住他的嘴摁住他的手, 还十万火急地呐喊道:“梁医生, 快!镇定剂!给他一针!”
    拉基:……等等!
    他剧烈挣扎起来,随后妥妥地挨了一针再次昏睡过去, 一睡就到了大中午。
    之后, 他c位出道。
    待意识逐渐回笼, 数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他的错觉。这一次, 军帐空荡荡, 纪斯在身边。没有保险扣, 没有猪队友, 喉管的疼痛一去不返,就连受伤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我怎么了?”
    纪斯微笑,言简意赅:“昨晚,你化身禽兽,并当着大家的面对硕鼠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现在,认识你的人都叫你‘衣冠禽兽’。”
    拉基:……
    掀开被角的手,微微颤抖。讲真,他对“觉醒失控”这件事没半点印象,只记得自己急不可耐地跳入了硕鼠群,然后感到一阵酣畅淋漓的快意……额,难、难道!
    拉基勃然色变:“不可能!我就算是梦游,也会摸到厕所再撒尿!”他的语气非常认真,“我是一个自律的人,绝不会尿在鼠群里!”
    纪斯:……
    握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大祭司忽然明白,为何这支队伍的男人一个赛一个优秀,却一个比一个难脱单了,就冲这跟男人聊天都能把天聊死的本事,绝无仅有。
    拉基掀开营帐出去,就好像天王巨星踏碎阳光走来。那一刻,有人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有人笑到半途的声突兀消失,四面八方的视线跟探照灯似的投注在他身上,那么震惊,那么专注,那么热烈!
    沉默五秒钟,脑补一万字。
    拉基表面有多稳,心里就有多慌,他怀疑自己昨晚真的尿在了鼠群里,所以今天才要承受群众的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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