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铭洋:……
    被迫两头吃瓜的他就像考完试的学渣,左边的学霸说“最后一题答案是2”,右边的学霸说“你算错了, 正确答案是22”。
    那么问题来了, 该听谁的?
    或者, 谁也不听?
    俞铭洋好歹跟在司诺城身边混了几年,深知这人是个什么狗德行。要是找对象确有其事就算了, 以司诺城的性子必然会大方承认。可要是这事儿莫须有, 遭殃的可不止姜启宁, 还有他啊。
    再说,单听姜启宁的片面之词, 确实不能证明纪斯和司诺城之间有点那啥。既如此, 他何必上赶着求问当炮灰呢?
    最重要的一点是,纪斯和司诺城他得罪不起, 但老姜和拉基这头能苟一阵。
    所以,老生姜啊!对不起了!
    俞铭洋深吸一口气, 秉承着不懂就问的求学精神,积极踊跃地投身于另一片瓜田的建设之中。
    他直言不讳:“司老大,你从哪里看出老姜和拉基有一腿?”
    “倒不是看出来,而是纪斯占了一卦, 觉得出了丝龙阳。再加上昨晚拉基和姜启宁回来得很晚, 之后……”司诺城忽然蹙眉, “他不是告诉你了吗?”
    俞铭洋觉得为了守护队伍的和谐,他得做出点牺牲:“不,不是的!”语气极其严肃,“老姜根本没说这些,司老大!”
    司诺城蹙眉:“那你刚才为什么问我一句‘是不是’?”
    俞铭洋扔掉了节操:“我其实是想问你,我们在上风口蹲坑,你们在下风口有没有闻到臭味?”
    司诺城:……
    “我之所以脸色苍白,是因为蹲太久,大脑供血不足。”俞铭洋满嘴跑火车,“我之所以说‘这样不妥’,是因为怕你们鼻子太灵、牺牲太大,想说要不换块地扎营比较好。”
    顶着司诺城高深莫测的眼神,俞铭洋扛起了五指山般的压力:“司老大,你放心!你刚跟我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不会蹦出去。”
    “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瞬间插满了flag。
    俞铭洋表示吃瓜我来,对轰你去。要早知道五人行是个巨坑,打死他都不会说组队。
    现在可好,这两边都觉得自己掌握了对方不可说的秘密,偏偏还没对线过,让他这个夹在中间的老实人咋整?
    总感觉对线之日,就是世界毁灭之时,除非他们把瓜给坐实了!
    他能咋,还能咋?只能装个傻子。
    “司、司老大,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俞铭洋苟住即将翻掉的车,“羊就一只,我怕去晚了连个皮都莫得。”
    他飞速开溜,徒留司诺城抱臂靠在树边,面无表情。
    他同俞铭洋相处也有五六年了,还不知道这货是什么狗德行吗?
    只有在说谎的时候,对方才会提前找借口撤退,为的就是防止他秋后算账。而那张嘴里吐出的话,他是一句都不信。
    只是,俞铭洋到底瞒了他什么?
    算了,他也没兴趣深究下去。姜启宁和拉基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关他屁事。他最该关注的问题只有一个,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达到纪斯那个地步?
    【之后,我会离开地球。】
    “嘁!”司诺城轻嗤一声,面色不善地修炼去了。
    与此同时,篝火旁,羊肉烤得金黄、泛着焦香。
    姜启宁吃得满嘴流油,用手肘捅了捅俞铭洋:“老洋芋,城哥跟你说了啥?是不是坦白了?”
    拉基啃着羊腿,竖起耳朵。
    “嗐,坦白啥啊,我看你想多了。”俞铭洋重复了一遍说辞,“司老大让我们下次蹲坑注意点,别找上风口,臭熏十里太尴尬了。”
    “你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
    “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拉基不是说到了森林里,一定要抛弃作为人的观念和常识吗?你看,我做到了,我先把餐桌礼仪扔了。”
    姜启宁和拉基:……这手里的羊肉突然不香了。
    ……
    纪斯站在悬崖之巅,视线透过无尽的星空往外延伸,仿佛与什么对视着。
    银河依旧璀璨,夜空纯净如洗,可他却看见了笼罩着大片星域的黑暗与魔气。
    半人马利卡萨战死,魔树赛娑娅灰逝。食脑魔亚古成了灰烬,流沙之主乌扎依惨败,而蛮牛巴努鲁只剩躯壳,还成了实验品。
    细数,暗域已折损五头实力强大的恶魔。想来以亚巴顿的谨慎,会率先窥伺一番地球,以确定这里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神裔,再谋定而后动。
    纪斯能感觉到,那无穷的恶意正隔着遥远的宇宙滚滚而来,超越时空的限制,正虎视眈眈。
    “你赢不了我的,亚巴顿。”纪斯手握权杖迎风而立,长发在身后乱舞如魔,“你我终将走向各自既定的命运。”
    呼啦——狂风骤起,气温陡然下降。很快,烈风骤停,温度逐渐拔升。
    宇宙深处传来隆隆魔语,黑暗翻滚着、振动着,能量越过重重桎梏袭来,搅得天地变色、阴云密布,云层中隐约有奔雷闪过。
    天象变得极其可怕,各地破碎的界门传来哀鸣,就连大澳满域的怪物都发出卑微的嚎哭。
    不远处传来姜启宁的惊呼:“怎么回事?沙尘暴龙卷风还是海啸?见鬼了,怎么会这么冷!”
    接着,是拉基双面斧落地的声音:“你们俩到我身后,我感觉很不对劲!”
    司诺城踏着风跑来,此刻,纪斯的权杖堪堪落地。杖尖轻触地面的那秒,好似一滴水落入湖中,泛开层层涟漪。
    而那涟漪过处,树欲静则静,风欲止则止。草木顺着波动一荡,乌云沿着能量溃散,眨眼间恶意全消,星空仍是干净如故,森林始终平静如昔。
    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被窥伺的感觉消失了,司诺城不自觉地上前,就听纪斯说道:“你被看见了。”
    “被什么看见了?”
    “最强大的那只魔。”纪斯偏过头,“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有事,为什么还要过来?但凡你来迟一点,他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听罢,司诺城笑了:“知道你强是一回事,关心朋友是另一回事。至于被最强大的注意到,不就是证明我也很强吗?”
    “怎么,你是嫌我碍事,还是……担心我?”
    纪斯勾唇:“尽力活下来,那家伙可能会遣出专门针对你的恶魔。”
    哪成想,司诺城根本不关心来的是什么品种,只回了句:“看来是担心我啊,原来你的良心偶尔还能痉挛几下,我一直以为它死透了。”
    纪斯:……原来你的嘴还能再毒一点,我一直以为它已经到顶了。
    玩笑过后,司诺城还是切入了正题:“下次星门开启,来的会是一支高等魔大军吗?”
    “不会。”纪斯道,“你知道一只高等魔是什么概念吗?在暗域扩张的历史中,一只高等魔的战力足以覆灭一颗普通类地行星。因为强大,所以傲慢,他们轻易不会合作,除非确定地球上存在的是‘诸神’,才会有兴趣发起一次‘黄昏’。”
    “其余时候,能来个五只、八只左右,已经很看得起地球了。”
    “在至高魔王的观念里,地球是个一捏就碎的玩具。即使地球上出现了觉醒者,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玩具上长出的虫子罢了。至于我,他只以为是——大一点的虫子。”
    “就像人类喜欢斗蟋蟀一样,魔王也会有同样的兴趣。他会不断派遣麾下的恶魔进入‘斗兽场’,再为斗兽场加个盖子。静置一段时间,掀开看看是谁活着。我们输了,他不会再挂心;我们赢了,他会继续加砝码。直到他起了兴致,亲身进入‘斗兽场’。”
    司诺城跟上了他的思维:“接着,你会把斗兽场变成困兽场。”
    纪斯喟叹道:“你是真的聪明啊……”都想把你带走当藏品了。
    “有一点我感到奇怪。”司诺城问道,“在方舟之上,你提过你的队伍跟暗域一战,已经赢得了胜利。那魔王作为暗域的王者,你们应该打过交道才是。为什么对方的表现像是……认不出你的能量波动?”
    纪斯只给出提醒:“我说过,‘时间’是人类定下的概念。”
    “还记得‘人生电影’吗?如果你在屏幕外,你就可以肆意移动进度条跳到任何一个节点,过去、现在和未来同时进行,而我是从屏幕外跃入屏幕中的人。”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挑了‘未来’?”
    纪斯忽然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来了却一段因果。‘果’我已经吃到了,‘因’需要靠我种下,所以我来了。”
    吐息散去,司诺城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好半晌,他忽然伸手摁住纪斯的肩膀,把他推离自己一臂之遥,顺便绷着张脸,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你……挡到我呼吸新鲜空气了。”
    纪斯:……
    直接剔除藏品的资格。
    ……
    闹了这一出,夜晚已无人有心睡眠。最终,五人组踏上了前往沼泽的路,并在次日下午三点左右抵达目的地。
    令人惊讶的是,目前是沼泽的地方,在“毁灭日”之前是伊万城东南角最大的湿地公园。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它周遭的钢筋混凝土全被腐蚀干净,化作了一片冒着黑绿色烟雾的沼泽地。
    有大片绿色的气泡从“水”下冒出来,在爆破时会腾起刺鼻的气味,还充满了腐蚀性。
    “咳咳、咳咳!这特么是咳咳、什么玩意儿?”姜启宁咳嗽不止,只觉得口鼻烧得很疼。片刻,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火烧火燎的,喉咙好痛!”
    司诺城很干脆地将手中的树枝扔进了沼泽中。没多久,就见树枝迅速变成焦炭,渐渐销蚀了痕迹。
    气味愈发刺鼻了,司诺城回道:“是强酸。”
    “咳咳,什么?”
    “这一片沼泽全是强酸构成,它挥发在空气里,进入呼吸道后会腐蚀人的身体。要是换作普通人,就算穿了装备也无法靠近这里。强酸会腐蚀装备,而人必须呼吸。”司诺城冷声道,“它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能隔绝大部分人或怪的侵扰。甚至,人或怪物死在岸上,也方便里头的怪物爬出来觅食。”
    “我的喉咙……不行了!”他咳出了血丝。
    俞铭洋将手放在姜启宁的喉咙上,绿色的治愈之力缓缓流淌,可算让姜启宁缓过了劲儿。
    拉基道:“尝试将能量附着在体表,它会自动过滤空气。”
    两人立刻照做,司诺城却突然打出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往后退:“有大家伙来了,不止一只。一头在外,一头在内,我们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正好看看大澳的怪物究竟进化到哪个地步了。”
    他们对视一眼,即刻分散藏身在各处。
    不多时,远处响起了震天一声兽吼。只见一头庞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独角犀牛朝沼泽地跑来,站在边沿抬起前肢,再重重落下。
    “轰隆——”踩得整片沼泽搅动起来,底下隐约有巨大的暗影游动。
    “哞!”
    独角犀牛高约五米,体长近十米。鼻尖的犀牛角伴着它的愤怒逐渐拉长,又像是电钻似的飞速旋转起来。它往后蹬了几步,再猛地跃起,犹如鱼叉般朝沼泽下的暗影刺去。
    刹那,墨绿色的汁液飞溅十数米高,一条巨大的、长满锯齿的尾巴甩出沼泽,扬起偌大的水花。黑铁色的鳞片一闪,而在沼泽的另一端居然扬起偌大的鳄鱼头颅,它猛地拨转身体咬向中段,却被一根利刺戳穿了下颚。
    “昂!”一声响,竟似龙吟。
    裹挟着强酸的气流散开,独角犀牛凭庞大的蛮力反制鳄鱼。可惜,它的体型终究是偏小了,而在自然界中,体型巨大往往意味着更多的优势。
    鳄鱼猛地翻覆身体,将独角犀牛压到沼泽底部。然后,便再无后续了。
    沼泽冒出了一片泡泡,又在片刻后归于死寂。大自然优胜劣汰的残酷,将这份野蛮重新带回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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