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明博垂头丧气的,看着街边其他的花灯兴致缺缺。
    虽然不舍那狮子灯,可那谜面也实在太难了,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自己和姐姐都猜不出来,也只能作罢,姐姐在那摊上买了另一盏做工精致的飞鸟灯给他。
    明博此时正提着飞鸟灯,眼角耷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它。
    忽然眼前映入了刚才那盏他心心念念的白色狮子灯,此时正提在另一人手上。
    明博迅速抬起头望去,目光呆住了。
    明蓁正欲低头安慰下失落的弟弟,见他嘴角微张,一副傻了的样子,抬起头面带疑惑的朝前看去。
    那盏白色狮子灯被一年轻男子提在手中,他身边还有两个看着年岁比他稍长些的男子。
    提灯那人青衫长袍,身姿挺拔,眼眸深邃也正朝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明日便是庶常馆开馆的日子了,何为安那两位回了老家的同期也赶回了上京。
    今日三人约好在茶馆小聚,出来时见时候还早,其中一位提议顺便去看看花灯会。
    一行人也走到了那摊前,他们几个皆是男子,且也无家眷在京中,对那可爱有于却失了霸气的狮子灯,并无甚喜欢。
    只是见那谜面到很有趣,且见众人都铩羽而归,一时起了好胜心,也要猜上一猜。
    二人沉思了片刻各自报出了答案,摊主还是摇头。
    罗致和严子鸣耸肩失笑,皆转过头来看着何为安,没办法谁让三人中,最善猜谜是何为安。
    何为安看着那随风摆动的狮子灯,默了下,朗声开口:“谜底是灯笼。”
    听他一报出答案,人群中起了一阵小骚动。
    众人都觉得本就是元宵灯会,摊主怎会就拿灯笼来做谜底这也未免太过简单了。
    罗严二人听后却认同的点点头,结合谜面来看,答案确实如此。
    不过是他们都把答案想到太过于复杂了,谁知谜底就在众人眼前晃悠着,这摊主也是个妙人。
    摊主笑着将高挂的狮子灯取下,笑着递给了何为安,笑言:“恭喜公子,谜底正是灯笼,祝公子元宵喜乐。”
    何为安笑着接过,朝摊主道谢。
    众人哗然,纷纷惋惜,谁能知道谜底竟然这么简单,气自己竟还在那冥思苦想,只往那复杂处猜。
    何为安看着前面那望着自己皆是呆愣住的姐弟二人。
    看了看手中狮子灯,朝身边的好友说了句什么,朝着贺家姐弟走了过去。
    那日虽没看清贺明蓁的模样,但今日刚看见她那会儿便认了出来。
    面前这个身着宝石蓝云纹织金裳裙,亭亭玉立,双瞳剪水望着自己的就是贺家小姐贺明蓁,也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子。
    明博见何为安手中提着灯走了过来,拉了拉姐姐的袖子,抬起头轻声唤了句:“阿姐。”
    贺明蓁反应过来,不敢再盯着他看,见他朝自己走来,一时慌了神,面上强自镇定着,一动不动的。
    何为安走到二人面前,抬手行礼:“贺小姐元宵喜乐。”
    “公子安康。”明蓁曲身回礼,声音低柔。
    何为安见贺明博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扬了扬手的花灯。
    低头同他说:“方才恰巧得了这花灯,我拿着也无甚用,送你可好?”
    明博面上一喜,抬头看了看姐姐,疯狂的眨巴着眼睛。
    明蓁见弟弟那渴求的眼神,心中不忍,却还是说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这花灯难得,不好夺人所好。”
    “姑娘客气了,只是我一男子提着这花灯也确实多有不便,若是小公子愿意收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把灯递给明博。
    “那就多谢公子了。”明蓁见他如此说,加之弟弟又实在喜欢那狮子灯,也不再推辞,朝弟弟点点头,示意他收下。
    明博欢天喜地的收下他想了一晚上的狮子灯,轻轻拽了下何为安的衣袍。
    见他低下头来,迅速的踮脚附在他耳边极轻的快速说:“谢谢准姐夫。”说完立马站直,捂嘴偷笑。
    何为安楞了下,随即直起身子,望了眼明蓁,心中失笑,随后就告辞离开了。
    见他走远了,看弟弟还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手中的狮子灯。
    低头问他:“明博,你方才和他说什么了?还要瞒着姐姐。”
    明博闻言又嘻嘻笑了起来,打死是也不敢说真话的,回道:“我方才只是朝他道谢。”
    明蓁狐疑的看着弟弟,总觉何为安走之前看自己那眼不对劲。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便入了秋。
    贺明蓁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
    立秋之时,贺明蓉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婚礼定在来年春天,嫁给武安侯的庶次子刘泽永。
    刘泽永现任东城兵马副指挥使,是正七品的武职。
    依着武安候府的门庭,未来不会太差,这本是一门上好的婚事。
    但武安候府乃是太子妃的娘家,随着近几年五皇子日益成长。
    圣上对宫里淑妃娘娘和五皇子的偏爱也越来越明显,纪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朝已隐有和太子殿下抗衡之势。
    贺家不欲搅入这趟浑水中,是以在一开始在媒人说亲之时。
    二夫人因不好直接拒之,便推脱说要和丈夫商议后,再行回复。
    怎知贺明蓉在知道父母亲准备拒了刘家的婚事时,一改往日事事顺从的态度。
    长跪在二夫人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说自己今夏在街上有次曾被小偷了偷去了荷包,是那刘泽永帮自己追回了荷包。
    自己也是那时对他芳心暗许了,求母亲成全自己。
    二夫人在丈夫回家后同他说了此事,贺素卿听完当即说了不允。
    父亲曾明言过不许自己和兄长参和到任何的党派之争去。
    谁知当夜杜姨娘带着贺明蓉在贺素卿面前,凄凄惨惨的苦苦哀求。
    贺素卿被二人哭的烦了,当即厉声斥责二人,直言让她们死了这心思,此事觉无可能,随后拂袖离去。
    贺明蓉见父亲态度坚决,心中气愤,第二日便在房中绝食闭门不出,杜姨娘日日以泪洗面。
    就在贺明蓉把自己饿的奄奄一息之时,西院的贺老学士找了自己次子去书房谈话。
    贺素卿回到二房院中后便同意了贺明蓉和刘家的婚事。
    第7章
    九月初,在贺府上下紧锣密鼓的筹备贺明蓁婚事时,何家那边出了个小岔子。
    何为安七月就派去接他母亲来上京的人,捎信回来说,贺母在从河东出发至上京的路上不小心摔断了腿。
    医士看过后,说不可奔波,因当时才出发不久,便又带着何母回了邑安老家养伤。
    “很严重吗?她人可还好?”明蓁听雨雪说完,蹙眉问道。
    “听说只是伤了腿,人还好,只是这下肯定赶不上您和何公子的婚礼了。”
    雨雪嘟起嘴角,婚姻大事,成婚时高堂却不在,这都是些什么事!
    距婚礼只有二十来天了,各项事宜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喜帖也早已发出了。
    且何母那里伤筋动骨至少需三月余再加上来上京的路程要个小半年,这时再延期也来不及了。
    何为安亲自上贺府再三赔罪,贺素卿也知此事纯属意外,且他母亲现在也还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也怪不了他。
    一番商议,在得到何为安同意后,决定由贺家出面,邀请礼部郑侍郎作为何家那边的主婚人。
    郑侍郎是去年春闱的主考官之一,而何为安是去年的进士,二人算是有师生情谊,礼法人情上都说的过去。
    随着婚礼的时间一天天的拉近,明蓁的心也开始慌了起来。
    自定婚后这一年多,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做好准备了,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心底内心深处之前被自己忽略掉的害怕也越来越明显。
    她即将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七年无比熟悉的家中,去到一个陌生的宅子和一个自己陌生的人相伴过一生。
    在对家人的不舍和对未知生活的恐惧中,转眼到了婚礼这一天。
    考虑到婚宴当天何为安现在所住的那个小院子不便宴客。
    且贺明蓁嫁过去后那座院子连陪嫁物品都放不下,更别提她带过去的侍女仆从了。
    贺二夫人也不忍心女儿在那种地方受苦,早早的挑选了城西一处宅院作为贺明蓁的陪嫁,重新修饰了一番后做为二人的新家。
    何为安没有异议,他本就是抱着目的娶贺明蓁的,从他踏出那一步时,就注定了这场婚事,他何为安处在劣势。
    不论是在京中众人眼中还是自己这里,他确实是个靠吃软饭的家伙,他也不在乎。
    自从搬到这个贺家的宅子中,何为安就把阿七也接进了府中,何为安刚救下下他时,听他说他祖上是从商的,本来家境还算殷实的,奈何传到他父亲那辈时,因上辈的经营不善,家中生意渐渐走下坡路。
    随着阿七父亲死后,族人逼迫,母亲带着他来京中投奔舅舅。
    奈何刚到京中就被人偷了所有钱财,而舅舅也早已搬离上京。
    他母亲一路奔波受苦却得了这个消息,急火攻心一病就去了,而阿七也差点饿死在上京城。
    就在他垂死之际时,何为安找到了他,当时他正需要一个能为自己办事去交接文稿且又要能信得过的自己人。
    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日日蜷缩在青石巷外那处破瓦房下,看起来惨兮兮的年轻人。
    在他快要饿死时,他向他投去了援手,救命之恩,是最好的收买人心的手段。
    自那以后阿七就成了何为安的小跟班,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且从不问缘由。
    “爷,您今日真真是英俊不凡,想那贺家小姐见了定是会欢喜不已。”阿七在他旁笑嘻嘻的说着恭维的话。
    何为安今日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映着往日那略显硬朗的五官柔和了许多,脸上又一直带着笑意,整个看着比平日更添几分神采。
    何为安望着眼中这曲折回廊,精致阔气的宅院和院子忙上忙下的仆从们,这些全是贺家给的,看来,以后即使是在家中也要带上面具生活了,嘴角笑意更深了,并没有回阿七的话。
    阿七见何为安笑而不语,又羡慕道:“爷,今日定是很高兴,看您今天笑容就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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