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阑微微一愣。
    苏长乐向来早睡,除了两人胡闹以外,这时间她通常已经睡下。她说为他等门,便真为他等门。
    沈星阑刚回来,带着一身寒气,温香软玉一扑入怀,寒气尽散,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将人稳稳接住,苦恼的嘶了一声,道;孤还没换衣裳。苏长乐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再沫浴一次就好啦!沈星阑摇头失笑,将人直直抱起,一面走向床榻,一面打趣道∶哦? 那跟孤一块去浴堂沐浴可好?
    他眼中尽是调笑,眼里的笑意却在目光触及榻上小衣,陡然-顿。
    苏长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脸红着,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全都收到一旁柜中。
    沈星阑看得清楚,那些小衣显然是初生婴孩在穿的。她显然很期待能有个孩子,就像前世一样的期待。当时的她也是这样,明明都还没怀上孩子,就已经开始替孩子缝制小衣。
    她明明那么开心,最后却什么也没了。
    沈星阑想到前世两人的孩子是如何没的,向来明亮的眼眸,蓦然掠过几许阴鸷。
    就在他刚陷入一片阴郁,耳畔便传来小姑娘娇羞不已的噪音∶好啊!
    苏长乐飞快地抬眸,看了眼他削瘦的下巴,低下头,面上热度更盛∶ 但是就只能沐浴。
    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整个人因而清瘦不少,不可以再像以前那般毫无节制的胡闹。
    沈星阑看着小脑袋埋得低低,三千青丝全拨落在左边肩头,露出嫩白的脖颈的小姑娘。
    小姑娘脖颈系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下的肌肤微微泛着一层粉色,透着一股惹人怜惜的娇.媚。
    想到她之所以如此乖巧,忍着羞.涩答应他的随口邀约,任由他为所欲为,就跟前世一样都是为了孩子,沈星阑心头一下甜得发.软,-下又沉重得发涩。
    好。沈星阑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亲,伸手揽住不盈一握的细腰,笑着将人打横抱起,眸色沉沉。
    看来得尽快把沈季青一脉解决才行。
    *
    萧贵妃恩宠正浓,执掌凤印,如今手握协理六宫大权,宫宴一切事宜皆由她负责,萧贵妃的母家荣国公府在前朝自然亦是风头正盛。
    荣国公府也曾经鼎盛一时,朝野侧目过,祖上为开国功臣,萧贵妃的父亲更曾助先帝夺嫡即位,较一般勋贵家族要显赫的多。
    纵使曾被后来居上的温府压.了下去,夺了风头,但到底百年的底蕴放在那里,自温皇后逝世之后,温家的势力已不如元后在时那般如日中天,可说一年不如一年。
    沈星阑生母早逝,从小就养在林皇后膝下,林皇后为都察右御使之女,母家势力自然也不小,但那到底跟沈星阑没有半分干系,宣帝之所以照应着温家,可说完全看在沈星阑与他的生母,也就是前皇后温初语的情面上。
    但自从庆功宴上,太子与晋王接连出事,温楚楚之父温彦辰为御林军统领,负责行宫安全的办事不力,惹怒宣帝,温彦辰因而受了责罚。
    宣帝看在太子刚带兵从边疆凯旋,温家又是元后母家的面上,只将温彦辰降爵,由镇国公降至辅国将军,并收回不少兵权。
    温彦辰犯下如此大的疏漏,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备受宠信,这十多年来,一直屈居于温府之下的荣国公府,可说一逮到机会,便趁势直起,
    大皇子沈延书的声势,竟因而跟着水涨船高。
    沈星阑之所以会在年节将至期间,还日日与官员一起出门,每日到凤仪宫送苏长乐回宫之后,就忙得脚不落地,近因回到东宫时,苏长乐都已撑不住先睡了过去,这全是因为宣帝为了稳固他的储君之位。
    再过三日便是小年,沈星阑却比之前还要忙,今日甚至没办法过来凤仪宫接苏长乐。
    苏长乐早就习惯走出凤仪宫时见到沈星阑,没见到他的身影,心中居然极为失落。
    江嬷嬷见太子妃面上笑意都淡了,心情明显低落下来,赶忙道∶再过几日便是小年,待那时,殿下就不会再这么忙了。
    四喜点头附和∶是啊,这再忙年也得过,到时太子妃又能日日和太子腻在一块了。'
    苏长乐被两人的一搭一唱说红了脸,拎起裙摆,飞快地钻进轿中,进轿前,江嬷嬷与四喜听见一道不轻不重的娇嗔∶说得好像本宫离不开他一样!本宫才没有!
    江嬷嬷与四喜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
    四喜听见这话,整个人都乐了,捂着嘴,小声笑道∶本来就是。
    江嬷嬷却是认真的扳起脸,冲着四喜摇头道∶少说两句,咱们太子妃害羞得很。
    尽管四喜与江嬷嬷都说得极小声,轿内的苏长乐还是全听得一清二楚,她红着脸,佯怒道∶还不快起轿回宫。
    丢脸死了,她果然在东宫这些宫婢面前,什么形象都没了,都是沈星阑害的!
    轿撵里垫着厚厚的暖垫,苏长乐手里抱着暖炉,凤仪宫离东宫实在有些远,她忍不住开始打吨儿,就在快要睡着时,轿撵猛地一晃。
    她瞬间清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见轿捧传外四喜及江嬷嬷的说话声。奴婢见过王爷,回王爷,这的确是东宫的轿撵的没错,只是轿撵中坐的是太子妃而非太子殿下,王爷怕是寻错人了。江嬷嬷连声上前,挡下欲要继续往前的沈季青。
    沈季青事情虽然也不少,但他却不像沈星阑忙得拨不出空,今日他一见沈星阑被宣帝留了下来,他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拦人。
    他今日一身朝服,紫袍玉带,墨发高束,挺拔又俊秀,面上笑意如春风般的和煦,于一众宫婢面前,又是以往那般温润儒雅的扮相。然而他虽一贯的温润儒雅,却是不由分说就将江嬷嬷挥开。江嬷嬷纵使再强悍,她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更何况沈季青贵为皇子,她根本不能动手。
    四喜见江嬷嬷被挥倒在地,立刻换她上前拦下∶如今太子妃与王爷已各自婚嫁,这里虽然已近东宫,却还在凤仪官的范围内,望王爷三思,莫要让太子妃背负上不该背负的罪名。
    沈季青听见这番话,微沉的双眸间闪过一抹晦涩。
    四喜早就知道沈季青与苏长乐定亲时,还与温楚楚暗通款曲,对他并无好感,更不明白他为何在姑娘成为太子妃之后,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接近姑娘。
    她知道,这里其实不属于东宫,也不属于凤仪宫,这条路平时还没什么人经过,就连巡逻的侍卫也很少往这来。
    四喜几乎确定沈季青是故意等他们走到这,才出面将他们拦下,他就是铁了心要见太子妃!
    她见沈季青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立刻跟在沈季青身旁的小厮使了使眼色,道∶李全,还不将你家王爷赶紧拦下,莫要让你家王爷犯下胡涂事!
    苏长乐以前和沈季青有过婚约,四喜自然是认得沈季青身边的小厮,两人可说熟到不能再熟。
    只是李全哪里没劝过自家王爷,就是劝了也没用,才会随着自家主子来到这,他又怎么可能听四喜的话上前。
    李全朝四喜无奈摇头,耸肩摆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沈季青似是将四喜方才那一番话听了进去,这次倒是没有动手,只抬眸看向轿撑,像是想看穿那厚重的轿帘一般,瞬也不瞬的盯着。
    他淡淡的扫了眼四喜,沙哑的噪音带着几分涩然∶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本王不过是有几句话想与太子妃说罢了。
    太子妃莫怕,请太子妃屏退左右,且听本王说几句话,本王就走。
    四喜听得心中直翻白眼,只觉得沈季青病得不轻,根本就是想陷她家姑娘于万劫不复之地。
    沈季青就是看准姑娘现在什么都不懂,才会故意说这种话来哄骗姑娘罢!
    她一回头,果然见到苏长乐正要从轿内掀开轿帘,立刻道∶太子妃您千万别下轿!'
    四喜决定就算因此得罪王爷,也要护住自家姑娘。她深吸了口气,朝跪了一地的小太监及宫婢们冷静吩咐∶王爷身子不适,诗情你现在就去凤仪宫通知晋王妃,请她过来接王爷,来宝去太医过来为王爷看诊,来福去通知秦公公,说王爷要找太子殿下找不到人。'
    沈季青只身前来,就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很快就被小太监们团团拦下。
    原本沈季青是打算等苏长乐自己下轿的,如今听见四喜这一番话,温润的眸子瞬间染上冷意。
    他今日要说的话极为重要,可不能再让人来打断。沈季青将挡在身前的小太监们一把扫开,就连再度爬起来,想拦住他的江嬷嬷也一并推倒。
    无视四喜的阻扰,掀开轿帘,一把握住轿内娇儿的柔若无骨的皓腕,将日思夜想的人给拽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长乐∶???沈季青真的疯了?沈星阑∶ 沈季青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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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四喜见沈季青将太子妃拽了出来,心急如焚,霎时不管不顾地,就冲着沈季青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沈季青吃痛的皱起眉。
    一想到这名小宫婢竞敢如此大胆,又是让人去请温楚楚与沈星阑,又是暗讽他有病,让人请太医,沈季青温润的眉目瞬间被冷房所取代,想也不想,便要抬脚将四喜端飞。
    没想到被他拽着手腕的苏长乐,直接一个踢腿,将他那一脚挡了下来。
    沈季青愣了下,四喜也怔了下,一时之间忘了要咬人两人同时抬头看向苏长乐。
    苏长乐晶亮的眸子里,全是单纯的惊恐与明显的无措,显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会踢出那一脚。
    小娇儿巴掌大的芙蓉面因害怕惨白一片,明艳水的朱唇哆嗦不停, 长睫因不安而.颤.动着。
    住手,你、你不能打四喜!
    那茫然害怕的咬着嘴唇的小模样,那故作镇定,宛若带着勾子,又娇又媚的嗓音,教人身子都酥了半边。
    沈季青何曾见过这般娇弱无助的苏长乐,心中原本因四喜无状而腾起的怒火,瞬间被浇熄得干干净净。
    他唇角微勾,面上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他的声音柔若春风,笑意温如暖阳∶乐乐别怕,本王只是—
    沈季青被她这脆弱的小模样看得心里软成一汪水,却没想到正要开口安抚,眼前仿若小鹿般无助的小娇儿,猛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沈季青对她毫不设防,被打得措手不及。四喜及一旁的宫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全给吓傻了。这个耳光就如同苏长乐第一次落马时,捆他的那般,又重又很。沈季青眼底净是愕然。
    他错愕的看着苏长乐,苏长乐眼眶却已经红了起来,眼中盈满晶莹泪水,表情无助,欲语还休。
    似是见沈季青还不松手,她瑟缩着肩膀,咬牙道;放开本宫!晃着手,挣扎起来。
    沈季青见她分明害怕不已,却又逼着自己佯装坚强,那极力想说得铿锵有力,落在他耳中,只觉得软辅娇滴的令人心悸。
    擦着她纤细皓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少女白.嫩的肌肤,瞬间被勒出一道红痕。
    苏长乐似是被气急,亦或是被攥得疼了,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突然流了下来。
    放开!
    沈季青见她用明亮湿.润的眼眸瞪向自己,蓦然心驰神荡,大掌一个用力,下意识的想将人拥入怀中。
    哭得委屈无助,看起来柔若无骨,一捏就碎的美人儿,却猛地朝他拍了一掌,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苏长乐自幼习武,打人的力道并不似寻常姑娘那般,虽然十岁之后就不再练武,但底子到底还在。
    寻常姑娘那叫粉拳如雨,打在身上不痒不痛,反而只会让人心痒难耐,越发的想欺负调.戏。
    可苏长乐挥下来的拳,却可堪称铁拳,拳拳带劲,打便是真的打,并非虚有其表的花拳绣腿,沈季青不过挨了几下就有点受不住。
    阿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如今都已嫁做人妇,你居然还抓着我的手不放,你肯定就是阿爹口中说的那种登徒子。
    苏长乐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道,神情看起来害怕不已,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
    阿爹还说过,要是遇到这种登徒子,将人往死里打就对了。
    你还不快放开本宫!
    乐乐,你听本王解释,本王不是登徒子,之前你我两心相悦,我们本该结为夫妻,是沈星阑为夺弟妻不择手段,在庆功宴上设下计谋,害本王出丑。'
    沈季青一边躲,一边说,若是换做旁人,他就早回手,可是他见苏长乐被他吓得整张脸都白了,还哭得梨花带雨,哪里狠得下心回手。
    他语速飞快,苏长乐却是不信那般,只一个劲的打他。之前沈季青就觉得庆功宴上的事极其蹊跷,但当时沈星阑也的确如他原本的计划那般中了药,神智不清得厉害,若非沈星阑自残,肯定会如计划那般身败名裂,受天下百姓耻笑,受父皇厌恶。沈季青也询问过负责掳走苏长乐的暗卫,暗卫说当时并未看到其他人,不知道梁姑姑和温楚楚究竟是如何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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