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楚阳娿赶紧把父亲拉住:“我就是掉了颗牙。”
    “……”
    “你的牙齿早换过了。”半晌之后,男人才皱着眉说。
    楚阳娿无语凝噎,她的牙真的还没有换完。
    “有一颗,一颗没换,现在掉了。”
    楚阳娿说完,立刻想到一个不得了的问题,一般小孩换牙齿都是四岁到九岁,顶多十岁也就换完了。现在自己年纪一大把,才掉了最后一颗牙齿,这要是新牙长不出来可怎么办?这时代没有牙科,她不得当一辈子的豁牙?
    楚熠阳也不相信她这时候还在换牙,他将信将疑地掰开她的嘴卡了看,果然上门牙掉了一颗。
    看完之后,终于发现自己大惊小怪了,少年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
    之后他才冷脸回到位子上,问:“上门牙,不是应该最早换掉么?”
    “我也不知道,我的上门牙就是有一颗没有换。”楚阳娿担心不已:“我这颗牙要是长不呼(出)来怎么办?”
    “会长出来的,下面有牙顶着它才会掉。”
    楚域明白女儿不是吐血,终于松了口气。吩咐丫鬟端热水来给她漱口洗手。之后叮嘱道:“不要再喝冷水吃冷的东西,太烫的也不要,硬东西也暂时别吃吧,门牙长歪就难看了。”
    楚阳娿含泪点头。
    以前换牙的时候,家里的女孩子差不都都在换牙,那时候大家彼此彼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而现在,除了几个小不点还没有开始换牙之外,所有人都换完了,就自己掉了最后一颗,说话要漏风不晓得漏多长时间,想到都很纠结。
    这场小风波一过,父子三人又继续吃饭。
    楚阳娿刚才虽然牙疼,但还是很想吃,这会却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拿勺子搅着米粥,拖拖拉拉一口都不想喝。
    吃完早饭,父亲去衙门,弟弟要去上学,楚阳娿什么都不想干,回了屋子趟在小塌上大喘气。
    “是不是要下雨了,感觉又闷又热。”
    丁嬷嬷看看天,晴空万里,一点都不想要下雨的样子。
    “姑娘觉得热?我那扇子给扇扇。”
    楚阳娿被嬷嬷用扇子一扇,又觉得冷,赶紧让她别扇了。嬷嬷一不扇扇子,楚阳娿就不光觉得冷了,她翻来覆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在小塌上翻来覆去滚了一会,她很是纠结地发现:肚子又开始疼了。
    今天到底哪里不对,怎么这么能折腾?
    楚阳娿气呼呼地躺在小塌上,心情上下起伏,她觉得自己脾气也跟着要控制不住了。
    琼嬷嬷进来,看见她在小塌上乖乖躺着,以为跟以前一样在瞪着屋顶发呆呢。
    把清风打发出去,她才跟楚阳娿说:“姑娘,何家姑娘的事儿打听清楚了。”
    “哦?”楚阳娿终于来了兴致,拿个枕头垫着坐起来,问:“她真的跟云起定过亲?”
    “定亲?美得她!”琼嬷嬷可是见惯那些痴心妄想喜欢高攀的人的。她呸了何铭书一口,说:“云家跟何家还有许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三家离得近,也不晓得什么原因,世世代代都是姻亲。因这一遭,那云家小郎们还是个人芽芽儿呢,就被这些人给盯上了,俨然当成了自家所有物。
    云家七郎小时候,失踪过几年,等被找回来时,两家年纪合适的女孩,也早就跟云家其他人痛过气儿了定下人了,最后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个何家姑娘比较合适。于是和一来二去的,何家竟自顾自地把云七郎当成了自家女婿,一直对外宣称自家女儿是外来的云夫人。害得老太太跑上门去闹了一通,这才收敛了些。
    不过云七郎身份特殊,虽不是长子,却是要继承云家家业的。放着这么一个大宝贝,谁舍得放手?何家一直不死心,一心等着云七郎长大成人好定亲。只可惜云家没那个意思,老爷子早就跟咱们爷说好了,就等着回了京城好与姑娘定亲呢。不过之后老太太过世,姑娘要守孝,云家也是个讲忠义的,竟一等就是三年。这不,等姑娘守完了孝,此事才又重新被提起。这里头,自始至终,就没有他何家什么事儿。那何铭书在老家丢了丑,呆不下去了,这才跟着来了不死心,竟还想着找姑娘麻烦,可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楚阳娿总算是把时间给对上了,原来六年前传说爹爹要给自己定亲,说的就是云家。难怪那时候何铭书急急忙忙找人打听自己的事,原来她那是着急了。
    “既然如此,暂时就别管她了,要是下回她再敢到我面前来,我一定要呸她一脸,哼哼。”楚阳娿知道自己要是跟云起在一起,遇到的情敌一定会很多。但既然是情敌么,就不必对对方温柔了。
    楚阳娿了了一桩心事,心情好了很多。刚才没有吃好,这时候又觉得饿了。她坐起来,准备叫丁嬷嬷给她弄些点心来。谁知道刚一坐起来,就感觉一股热流从下身涌了出来。
    不会吧!
    难道我是尿裤子了?
    楚阳娿心惊胆战地,为自己的身体感到担忧。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又掉牙齿,又肚子疼又尿裤子,难道真是中了不知道什么毒药?
    可尿裤子这种事太让人羞耻了,楚阳娿没好意思表现出来,自己白着脸往茅房跑。等她战战兢兢脱了裤子,发现上面黑黑红红一团脏东西。
    是血呀!
    楚阳娿愣了一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都十四岁了,的确该来例假了,她都把这事儿给忘的差不多了。
    只是,松完气她又开始纠结,这是来例假了没错,可……这没有卫生巾呀!
    “嬷嬷,快来。”楚阳娿蹲了一会,终究没法穿着脏裤子出去。
    嬷嬷进来一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楚阳娿扭扭捏捏说了,她却高兴不已:“姐儿这是来月事了,哎哟王母娘娘保佑,咱们姑娘长大了。”
    丁嬷嬷高兴的不得了,连忙吩咐丫鬟去准备热水,又拿了块干净棉布来给她垫上。
    回去之后,又是洗澡又是换裤子,等清风拿着一条塞着棉花用来绑在下身奇怪物件,她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
    嘴巴里漏风,还有点痒,她总是忍不住想舔一舔,又怕舔了之后新出的牙齿真的长歪。吃饭麻烦,肚子又饿,可是又很疼,简直怎么倒霉事都一起来了。
    楚阳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根本找不到一个正确的姿势。
    这个时候,月氏跟纯阳还要跑来碍碍的眼。
    因为那天的事,英国夫人带着薛舒晴亲自上门来道了歉,霍家和柳家也一样亲自上门赔了不是。老爷子跟对方说了什么不清楚,但那之后,并没有处置楚琴阳等人。
    大家本以为老爷子不管这事儿了,后来他们才发现,老爷子根本不再见这些孙女了。
    楚燕阳被楚熠阳训斥了一顿,老爷子那里虽没有说什么,却连女儿去请安都不再理会,月氏已经心虚了。她带女儿来璎珞轩,本来是给她道歉的,结果一来就看到楚阳娿缺了的牙,当时就愣了一愣。
    “官姐儿这是怎么了?是磕坏牙了吗?”
    楚阳娿早就过了长牙齿的年纪,要真的缺了牙长不出来,那可就好看了!
    因为她们过来,楚阳娿不得不放弃在床上打滚的形象,转而规规矩矩端坐着待客。
    不过因为全身都不舒服,楚阳娿平日的耐心跑的一点都不剩。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月氏,冷冷淡淡地说:“没有磕着,换牙而已。”
    月氏不管信不信,都不好说什么。她笑了笑,总算想起自己的来意。伸手拉过女儿,对楚阳娿道:“燕姐儿是来给你道歉的,那天的事,她回去怎么想着怎么后悔。不过官官你也知道,你八姐姐她一向腼腆,心里越是着急愧疚,就越不敢来见你。这不,躲在自己屋子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不下去,这才硬拧着她来给你道歉,还请官姐儿别生她的气,你八姐姐她,就是胆子小,没有什么坏心思,人也不会说话,你就原谅她吧。”
    “婶婶说的什么话?八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我生什么气?”
    “这……”月氏见她说话表情都没有变,以为她气的厉害。赶紧补救道:“那天的事儿,是燕姐儿不对,她不是不想帮你,只是你也知道,你姐姐胆子小,又不会说话,这才……”
    楚阳娿肚子疼的快坐不住了,实在没有那个耐心跟月氏继续纠缠。
    她打断她的话,说:“原来婶婶说的是那件事,您放心,我并没有生谁的气。姐姐要是为了这件事来道歉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我身体不舒服,婶婶跟姐姐请回去吧。”
    楚阳娿真不觉得别人一定要帮自己,但你自己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至于说楚燕阳来跟她道歉?她又不是傻子,楚燕阳要是真的觉得惭愧的话,怎么来了一句话都不说?要是再往常,她看在月氏的长辈身份上,多少都要给点面子。但今天她的确太难受了,一难受,脾气就上来。楚阳娿好歹还记着月氏是长辈的,但这也阻止不了她耐心渐失。
    月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才开个头就被往出去赶了,她想补救,但当着楚阳娿这一长冷脸越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般情况下,楚阳娿还是很好说话的,很少有人见她冷着脸,今天这样,怕是真的气狠了。
    月氏心里打鼓,可楚阳娿已经懒得应付她们,直接被嬷嬷扶着回房去了。留下琼嬷嬷招待她,说十二姑娘是身子不舒服,可月氏哪里能够相信?
    从璎珞轩出来,月氏忍不住抱怨女儿:“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你十二妹妹受宠,你要让着她,要讨好她。比如这回,别人都不帮她说话,你要是帮她说句话,她一定记着你的好。可瞧瞧你都做了什么?怎么能一言不发假装看不见呢。”
    楚燕阳听见楚阳娿这三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她翻个白眼,说:“娘记错了,您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十二妹妹自己讨人厌,管我什么事?那天的情况我能怎么样?薛家姐姐她们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我要是帮她说话,不仅得罪了薛家姐姐,还得罪了琴姐姐,连佩阳妹妹她们,都会记恨我。我可不像人家,有个好爹还有一个好弟弟。人家被记恨也没什么,换做我,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人,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呢。到时候你口中的十二妹妹,可不会记着我的好,管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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