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不是裴炆替父亲当人质,父亲就没有办法离开粟狼人的部落,也更加不能兵不刃血地解决了黑狼部落。这不仅是大功一件,而且震慑了粟狼人,楚家的声誉,也空前高涨。
    在楚阳娿的目光中,青年渐渐红了脸,楚阳娿突然感觉这人很可爱,她忍不住笑了笑,裴炆更加手足无措了。
    虽是探病,但孤男寡女长处一室总不太好听,楚阳娿坐了一会,便站起来道:“公子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裴炆一动不动,等楚阳娿快走到门口了,他突然把她叫住,说:“楚姑娘,我……我不久前得了一枚环佩,深感与姑娘般配,想要送给姑娘。”
    说着伸出手,将一块碧绿的玉佩捧在手里,展开给楚阳娿看。
    这块玉佩是他在京城时带出来的,一早准备送给楚阳娿。在黑狼部落为人质时,他藏在皮肉下面,才没有被收走。现在他得到了楚域的好感,想要争取一下,这才鼓起勇气,跟楚阳娿坦白。
    楚阳娿站在门口,瞧着他手中的玉佩,半晌没有动作。
    裴炆的意思她哪里不明白,要是她收了他的玉佩,就表明她认可了他的好感了。而且以两家长辈的态度看来,只要她接受了这块玉佩,他们的婚期,也会很快就定下来。
    可是,楚阳娿觉得,她虽然对这个人比较有好感,但她不爱他呀。
    好感,不是喜欢不是爱,她无法肯定自己是否要跟这个人结婚,因为结婚,就代表了要跟这个人生活一辈子。
    一辈子太长了,楚阳娿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决定跟云起结婚的时候,她是无知无畏,有太多的勇气,以为自己能够经营好一段婚姻。
    然而事实证明,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她想起一句话。
    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当年的她,未必不是被云起的美貌所迷惑,然后陷入自以为是的境地中,以为反正都是要选择,不如就选一个最好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这么想了,太轻易的选择,实际上就是一场赌博,偏偏她不是那么好运,所以才弄得离婚收场。
    楚阳娿看着裴炆手上的玉佩,又看一眼他本人。
    她一直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让裴炆心里打鼓,根本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他抿着唇,根本不敢直视楚阳娿的眼睛,就那样雕塑一般捧着玉佩,在那里等着楚阳娿宣判。
    楚阳娿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
    前一次的失败婚姻给了她教训,她不准备再这样大而化之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静一静,然后好好想一想才行。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父亲,前进的脚步就突然顿住了。
    等到她在回神,裴炆的玉佩,已经被她捏在了手中。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好像恍恍惚惚,就突然做了决定。
    因为这个,她懊恼不已,不过想到裴炆当时那震惊得简直要哭了一样得表情,她就觉得好笑。
    回到房间之后,楚阳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了一天一夜,然后她就想通了。
    其实不是意气用事。
    对于裴炆,她的确是有好感的,这个人正直,善良,而且他喜欢自己。
    楚阳娿喜欢他看自己时,那种暖暖的感觉。
    尽管自己还没有喜欢上他,但她觉得,只要时间足够,她肯定会喜欢他的。
    当然,更加重要的,其实还是父亲。
    不管自己多么任性,多么自以为是,她的心中,最在乎的还是家人。
    父亲因为自己的婚事,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知道,他为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她为了和离,闹的那么大,那段时间,几乎整个安国府,都笼罩在阴云之中。这些父亲都没有说,他总是希望自己顺心顺意,但是她心里明白,父亲其实不赞同她的。他站在她这一边,只因为她是他的女儿。
    但是这个女儿,现在名声不好,又年过二十,再照她这么挑剔下去,不出意外,就要孤独终老了。
    楚阳娿想要的爱情,如果放在现代,还可以慢慢寻找,慢慢等待。然而这个时代,未婚男女见面的机会本就少的可怜。所谓的爱情,不过时就已开年少青春的冲动萌发而已。
    她以现代人的思想,理解的那种经过时间打磨的感情,除非成婚之后,才有可能实现的机会。
    所以她追求的,实际上一开始就与现实是相违背的。
    楚阳娿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她只是不甘心那么妥协而已。
    然而不妥协,就意味着又一次的赌博。
    楚阳娿觉得,这一次她将赌注压在裴炆身上,成功的机会,说不定要大一些。
    这边她收了裴炆的玉佩,楚域立刻就知道了。
    老男人叹口气,终于欣慰地笑了笑。
    说实话,他很喜欢,也很看好裴炆这个年轻人。
    但他心底深处,依旧觉得,裴炆配不上自己的女儿。跟云起比,他可差远了。
    只是,女儿不是个会委曲求全的人,她性子执拗,人又好强,跟裴炆在一起,说不定反而能过的顺遂。
    欣慰之余,他终于觉得,有脸去见妻子了。
    隐居武夷山的宁氏,算着时间,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嫁了人。
    后来和离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的。
    这一他来,就是为了接妻子回家,谁知道中途出了这么多事,一耽搁就是几个月。
    所幸一切告一段落,楚域安排好之后,终于动身,带着楚阳娿上山去见翁鼐大师,准备把宁氏接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等楚域父女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武夷山下,却被人给拦住了。
    翁鼐大师早就料到楚家会来接人,但是武夷山,乃出家女眷清修之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而且山上女眷在出家之后,也再没有回家的道理。
    无论楚域跟楚阳娿如何哀求,翁鼐大师连见他们一面都不肯。
    武夷山乃是太宗钦赐的出世之所,除非上山拆了太宗钦赐玉匾。否则就是皇帝本人来了,也不能放肆。
    楚阳娿跟楚域在山下住了两个月,试遍了所有方法,翁鼐大师依旧铁了心,根本不打算放宁氏下山。
    楚域憔悴不已,又不能真的带人上山去砸太宗御赐匾额,父女两人盘桓良久,终于只能悻悻而归。
    楚阳娿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以为母亲出家,只是不不得为,等到时机成熟,终有能回来的一天。
    楚域知道想接妻子回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好几年,准备了很多说服翁鼐大师的办法。
    谁知翁鼐大事更加决绝,根本连面都不见。
    也是,翁鼐大事乃是出家之人,凡尘俗世里,于她是无牵无挂。她永远遵循着第一任山主的规矩,守着武夷山,不准闲杂人等,入得山门。
    “现在怎么办”楚阳娿心里难受,她希望母亲能够回家来,就算她已经离家太久,自己不愿意回家,那也要听她自己决定才行。
    可是翁鼐大师不放人,她连见母亲一面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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