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在床上闹了这么一通,林清容因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推着孟昭平嫌弃他,“都是你,这澡白洗了。”
    孟昭平不以为意,“你要是想洗,再让下人们烧水就是了。”
    林清容一听就不乐意了,披了衣服拢住自己,“要烧你让茂吉自己去,别叫着琴儿珠儿去干活。”
    抬头看外头,叁更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再把人喊起来去烧水让他们两个沐浴,也确实不太好。下床看看,外面廊下有一桶热水一桶凉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备下的,孟昭平跟她说,“外面有两桶水,要不我兑个温水咱俩擦洗擦洗?”
    林清容知道这是权益办法,虽不如洗的舒服,可是怎么着也比现在强,就点头答应了。
    简单收拾了收拾,林清容又躺了回去,这会躺下就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偏偏孟昭平也过来要躺下,“往里面一些,我也躺躺,明儿我还得去你家挨骂去。”
    听他说要去挨骂,林清容乐了。侧过身来看着他,“爷爷哪来的胆子骂你。”
    孟昭平想了想说,“老大人不是没胆子,是犯不着。明天他不明着骂我,肯定在奏疏里拐着弯儿的损我。让皇兄骂我。”
    林清容自幼跟祖父祖母接触的少,还不等亲爹常跟她说爷爷的事,林琰就走了。这会有孟昭平,她突然有了心思,“你是我爷爷的学生,你跟我说说我爷爷。”
    “那你往里面点,我躺下了跟你说。”
    看他还是要上来躺着,林清容不乐意的往里面挪了挪。问他,“你说我爷爷不是没胆子,那他干嘛不当面骂你。”
    孟昭平顺势躺在外面,侧躺看着她,“咱们两个你情我愿的,他脾气上来又要打又要罚的,他是我老师,老师说了,学生就得受着。到时候你心疼我,他怎么办。”
    林清容嗔骂道,“我巴不得看你受罚。”
    孟昭平一听就急了,伸手掀了她的衣服,摸着她的乳低头就要亲,林清容看他又要闹,趴了床上哼哼唧唧的小声求饶。孟昭平看她服软,也不再欺负她,“当年岑家那么冤,谁都翻不了案。老大人在甄珉的眼皮底子下把岑家女儿弄进教坊司,又让你爹在江南扣住岑家的公子。后来陛下从十叁娘那儿知道,本来甄珉定的全家斩立决,男女老幼皆不放过。现在想想,老大人是下了死力气弄成了那样,知道十叁娘身世的都说她不知廉耻,她跟我说的是好容易捡了一条命,在教坊司就在教坊司吧,总比死了强。”
    说起教坊司,林清容枕着他的胳膊,“我舅舅家那些姐妹,现在怎么样了?”
    孟昭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朝廷撤了兵我就来这儿了,”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你怎么还惦记她们。”
    林清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一起住了那么些年,总是有些情分的。我出来了,她们还在里面熬着,”抬眸看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神依旧和煦,整个人往前凑了凑,“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各自有各自的缘法。”
    听她这意思不像是要为以前的姐妹求情,孟昭平心里暗暗舒了口气,他隐约记得,甄家四个丫头,除了小一点的叁姑娘和四姑娘,其他两个都接客了。
    盛家徐家的也是如此,年纪小的,当苗子好好教养,年纪大的就挂了牌子出去接客。
    想到这些,再看她身上那薄如蝉翼的衣服,遮了也好像没遮,穿着就跟没穿一样。
    不知怎的,身下又硬了。
    对着她,有时候孟昭平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
    在长安时就馋她,馋她这个人,馋她的身子。这会到了扬州还是这样,想安安稳稳的,可是自己就是经不住撩拨。
    哪怕她没这个意思。
    林清容见他不说话,只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知道他不定又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刚忙扯了一床夏日的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翻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孟昭平哑然失笑,伸着胳膊仰面闭眼睡了过去,心想不急在这一时,等成亲了,便是夜夜欢好,也是可以的。
    可是在长安城的甄慧月就没这么好命了,孩子生下来她还没看一眼就被抱走,任她怎么哭闹,都没有人告诉她孩子去了何处。
    等她出了月子,宫里的嬷嬷又逼着坐了一个双月子。
    六十天过去,看守她的嬷嬷走了,她穿戴整齐欲去东平王府找孟昭桀讨个说法,人前脚刚迈出房门,澹烟阁的管事妈妈就上门了。
    跟她说以后东平王爷都不会来找她了,说她给东平王府惹了天大的祸事,人家避之不及,怎会与她再有瓜葛。撂下这句话,妈妈还给了她一个信封。
    甄慧月拆开一看,是孟昭桀给她的信。信上说谢她为东平王府诞下郡主,还说她生的女儿会记在东平王妃名下,由王妃抚养,从此以后东平王府与甄慧月再无瓜葛,东平王爷孟昭桀与甄慧月也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一封信看的甄慧月恼羞成怒,几欲撕了泄愤,明明是自己孩子,为什么要算成别人的。
    明明是林清容和孟昭平偷放了人,为何自己要被宫里盯上。
    甄慧月在澹烟阁又哭又闹的事传到孟昭平这时,他正在东平王府上逗自己的小侄女。
    旁边是孟昭桀夫妻俩,茂吉进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番之后就出去了,孟昭桀不知道茂吉说了什么。但是看孟昭平看自己的眼神,大概猜到跟甄慧月有关,想上前把女儿抱过来。
    谁知孟昭平拿着拨浪鼓逗孩子逗的正起劲,抱着孩子不肯撒手。“你在这儿抱着我家孩子不撒手算怎么回事,回去跟你家容姑娘生一个多好。”
    孟昭平笑笑,“你这话说的,门还没过,怎么生闺女。”
    王妃拎了茶壶给夫君和宁王倒了茶,“林家姑娘生的好看,宁王爷的孩子肯定也好看。孩子都是随娘的。”
    东平王妃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上前顺势从孟昭平怀里抱过孩子,“咱们小郡主该睡觉了,睡觉了。”嘴上一边哄着一边往外走。
    目送东平王妃抱着孩子出了屋子,孟昭平回头跟孟昭桀说,“这孩子是宫里塞了这里来的吧。”
    孟昭桀看了他一眼,无声的点点头,“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没跟大军回来,我不在长安的时候,这儿有什么事?”
    孟昭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去王府找你没找着,知道坏了事。那时你还病着,我就进宫跟陛下说了。”
    “嗯,你说。”
    “等我回来,我家王妃跟我说北征的时候陛下处置了大理寺那边,又安排人去了澹烟阁看着甄慧月,弄得她有了身子也去不掉。七月里甄慧月生了孩子,陛下让人把孩子抱来府上,皇后把王妃召进宫去喝茶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回来埋怨了我一通这事就过去了。”
    孟昭平喝了一口茶不言语。
    孟昭桀给他续上水,说,“北郊慈云庵那俩,宫里也安排人在那儿盯着,就等你回来问你的意思。”
    听了这些,孟昭平顺了顺气,拿着杯子想喝水又喝不下去。
    “我那家那个郡主,也是娘娘给封的,那一日皇上还说皇后要给她结娃娃亲。我一听,赶忙推了。能不能养到出嫁的年纪还不好说,这会就弄这些有的没的。”说到这里孟昭桀摇了摇头。
    “唉,林衍从江南请来的那俩说书先生怎么样?宫里满意吗?”
    孟昭桀点点头,“可满意了,天天出宫去听书。朝都不上了,俩人一个二楼坐着一个一楼坐着,娘娘还把宫里的躺椅搬出去,中午吃饭了在外头歇了椅子上睡觉。”
    孟昭平了然,继续喝茶。想起一件事,跟孟昭桀说,“你这次经了这一出,四哥没罚你吧。”
    被人问起这些,孟昭桀顿时垂头丧气,“我不等挨罚就跟着大军去了北边,回来之后不等论功行赏,陛下就把我叫进去申斥了一顿。”
    想起那日在勤政殿面圣,再看如今的孟昭平,说,“是我没有看牢了甄慧月,连累了你和容姑娘。”
    孟昭平知道这事的责任不在孟昭桀,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责任。
    “你我兄弟,就不必说这些了。璇珠都跟我说了,你半夜骑马从城外回来,就是为了给我提个醒。”
    提起玉璇珠,孟昭桀说,“我听说玉行首病了,被娘娘接了宫里去养病了。”
    孟昭平奇怪,印象里玉璇珠身子一直都好好地,怎么突然就病了。
    进宫去了皇后处,孟昭平说起这事,皇后慢慢喝着茶,“姑娘家心事重,心病难治,怎么了?”
    孟昭平有些不好意思,“我听昭桀说的,特地过来看看她。”
    皇后放下茶,并不想跟他说玉璇珠的事。“你北征回来就去扬州,我跟你哥牵肠挂肚的等你回来,你一声不吭跑了扬州去。去扬州就去扬州吧,这会回来,不先回宫跟我和你哥赔罪说话,先跑了东平王府去,你心里还有我们两个吗?”
    “我……”孟昭平端着宫女递上来的茶杯换了皇后手边,“听说他们家里有了个小丫头,一时好奇就过去看看我的小侄女了。”
    “嗯,”皇后点点头,“说的也有些道理,”扭头看向孟昭平,“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和你哥生个侄子侄女回来?”
    孟昭平狗腿的说,“这不是过来跟娘娘探探口风嘛,我大婚的事,皇兄怎么说?”
    皇后拿起茶杯吹了吹,徐徐饮了一口之后说,“这事我说了不算,你去问你哥去。”
    孟昭平知道要是直接去找皇帝说,肯定免不了一顿说,搞不好还要被皇兄狠罚一顿,跟皇后商量道,“娘娘,这扬州城里有个戏班子,在江南极出名,戏本子写得好,优伶的扮相也好。这不快到年底了,我花了一万两银子请他们来长安唱仨月,下午就进宫献艺。去见皇兄的事……”
    冷眼瞧着他,知道他这是想法子哄自己高兴,皇后没辙,老九从小就在自己跟前,外人看他俩是嫂子跟小叔子,可是皇后心里清楚,什么叔嫂,明明是姐弟。
    皇后叹了口气,从躺椅上起来,“罢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从皇后寝宫出来,走着往勤政殿去。孟昭平在皇后旁边殷勤扶着,到宫里甬道上,皇后跟孟昭平说,“璇珠这次是心病,好几回我看她倚了床上抹眼泪。”
    孟昭平摸不着头脑,他知道玉璇珠最大的心事就是她哥哥和家里被大伯欺压,可是现在这两桩事都解决了,怎么还有伤心事?
    “我猜着啊,她是为了你。”
    孟昭平大惊,“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是过来人,我知道那滋味。”皇后拍拍他的手,“谢琦死了,你病着的时候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好几回哭的帕子都湿了。”
    “可我,对她没那个心思。”孟昭平愧疚道。
    快到勤政殿了,皇后突然停下,看着他问道,“等将来重译楼有了好苗子接手,你接了你哥哥的这个摊子,把璇珠接进来让她做个女官如何?”
    “娘娘——”
    皇后一边走一边说,“宫里的女官有很多种,她要是愿意,就当是全她个念想。她是在后宫还是在前面做一个侍候笔墨的,全看你怎么安排。”
    “娘娘,我不明白,”孟昭平低声问皇后,“璇珠那时一颗心在谢琦身上,这会怎么又……”
    皇后被他的话逗笑了,“老九,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困在一个地方,心也不会只系在一个人身上。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孟昭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突然觉得像自己这样,心心念念一个人这么多年的,竟成了稀罕物。
    两个人到了勤政殿外,高内监面露难色,对皇后说,“陛下说只宁王殿下进去即可,娘娘您就别进去了。”
    孟昭平一听这话立时就怂了,对皇后说,“娘娘。”
    皇后拍拍他的手,“没事没事,你哥这会也打不动你了,最多挨顿骂,一会就出来了。姐姐在这儿等你,出来了跟我回去吃晚饭啊,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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