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客厅,黎怀澄果然见到蒋怀康满脸淤青抱着绑了绷带的胳膊正一脸委屈的在和黎母说些什么,见他走进来便止住了声音,脸上的委屈之色却更甚。
    “澄澄回来了?”黎母起身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黎怀澄空空如也的脖子,皱眉道:“妈妈不是告诉你今天很冷要系围巾吗?”
    黎怀澄愣了愣,才想到:“应该是忘在咖啡厅了。”
    黎母嗔他一眼,道:“你赶紧回房间泡个热水澡,妈妈去给你冲杯姜茶送上去,喝了你再睡。”
    “我不冷。”
    黎怀澄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但是好像也情有可原,因为自从入冬他感冒高烧过一次后,每次出门的时候黎母都恨不能将所有衣服堆在他身上,就连她坚持的审美底线都动摇了,唯一的目标就是保暖。
    有一种冷是你妈觉得你冷,上一世他没有过这种经验,这一世他也感受到了广大网友的无奈。
    “不行,你赶紧上去泡个澡。”
    无比温软的黎母,只有在面对家人的身体健康时才会露出强硬的一面。
    不只黎怀澄没想到是这个发展,蒋怀康也没想到这个发展,他以为刚刚他的铺垫已经足够了,黎怀澄一回来面对的应该是黎母的质问责备才对,没想到他回来不但没有被质问,还因为一条围巾被嘘寒问暖,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意料之中。
    “好吧。”黎怀澄在这一点上与其他黎家人一样,永远拧不过黎母,只能妥协。
    然而黎怀澄想走并不代表已经演了一晚上酝酿了几个小时的蒋怀康会让他走,所以当黎怀澄抬腿时,蒋怀康起身快走两步,站在客厅中央问道:“怀澄,你认识周子猷吗?”
    第34章
    黎怀澄眼里冷意一瞬而过, 他顿下脚步转头道:“周子猷是我朋友, 怎么?”
    闻言, 蒋怀康垂下脑袋遮掩眼底的得色, 语气惴惴:“怀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
    “但是关我朋友什么事?”黎怀澄转过身打断蒋怀康的话,面色冰冷且毫不留情,“如果你想说你受伤和我有关, 我可以告诉你不关我的事但是我无所谓你怎么猜测也不在乎你在我背后给我捏造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可如果你要把这件事扯上我的朋友,我会让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我不像你, 不会在背后嚼舌根也不会敢做不敢当, 如果是我做的,我不会遮遮掩掩不承认, 更不需要不承认。”
    对上黎怀澄冷淡中隐约带着些不屑的神情, 蒋怀康刚刚抬起的头又迅速低下, 想到刚刚黎怀澄语气讽刺又近乎威胁的一番话, 他的脸色青白交加。
    明明就是黎怀澄做的!前段时间他扬言要打断他一只手, 这次他的手就刚好被人打断了,如果不是黎怀澄还能是谁?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蒋怀康抬起头, 绑着绷带的手臂悬挂在胸前, 单薄的身影伫立在灯光下看起来尤其可怜, 他小声说:“你误会了, 我没有说是你做的,只是今天打我那群人提到了周子猷的名字,所以我才会想和你说一声,我记得你们是朋友,我怕他可能领会错了你的意思……”
    蒋怀康说话时眉眼低垂,看起来姿态十分低,字里行间却无一不在说明这件事就算不是黎怀澄指使的也与他脱离不了干系。
    看到蒋怀康委屈的表情,黎怀澄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蒋怀康宫斗剧看多了还是因为身份地位的转换,这一世的蒋怀康完全没有了上一世的嚣张跋扈和高高在上,反而走起了可怜无助风,可惜他这张遗传了蒋家人的脸并不配合他想要表现的风格,不但不让人觉得他可怜,反而只觉得滑稽。
    一个大男人一边装可怜一边玩最低级的文字游戏,黎怀澄突然都有些觉得他可怜了,可怜他明明不是善于隐忍装柔弱的人,却因为他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天天绞尽脑汁给他下绊子,然后天天在黎家演宫心计。
    只是,蒋怀康到底是太自信自己演技还是还没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黎家人都会与他渐渐疏远,何况现在这样拙劣的挑拨离间和频繁的没事找事,他做得越多存在感越强,黎家人就会越厌恶他。
    无关其他,只因为他是蒋爱国夫妻的亲生儿子,这就是会渐渐让黎家人明晰的,蒋怀康的原罪。
    蒋怀康毫无差错的一步步走上了黎怀澄早有预测的道路,甚至不需要黎怀澄在后面推波助澜,他就已经比黎怀澄预料的走得还要快还要远。
    视线不着痕迹的从已经沉下脸的黎怀锦和微微皱着眉的黎母身上扫过,黎怀澄眸光微闪,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和周子猷的关系,但是初七的事情他并不知情,所以不存在领会我的意思这回事,你自己胳膊被打断这件事与其猜测是谁指使,不如好好想想你得罪过哪些人。”
    黎怀澄话落,黎母走到了蒋怀康身边,柔声道:“康康,怀澄说的没错,你的性格太冲动了,确实需要收敛收敛了,现在你也已经十五岁了,不应该再向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就拿根本没有证据的事情随意告状,年纪越大越应该学会约束自己以及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都早点上楼休息吧。”
    黎母一番话让蒋怀康十分诧异,甚至不敢置信,他脱口而出道:“妈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相比于蒋怀康的惊愕,黎怀澄却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黎母虽然脾气和软性格天真,但是其实在许多事情上,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通透。
    比如当初他真的不那么在乎蒋怀康是否留在黎家,而蒋怀康是真的因为身世巨变无法接受伤心欲绝,也比如她知道他如果真的打了蒋怀康不会不承认,也知道蒋怀康是在撒谎。
    可是即便她相信他不会那样做,也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让蒋怀康本就艰难的处境更加艰难,因为心肠柔软的人总是更偏向弱者,黎母也不例外。
    “她不是你妈妈。”一直没有开口的黎怀锦突然道,“你姓蒋,而怀澄姓黎,希望你以后不要忘记了。”
    说完,黎怀锦揽着黎怀澄的肩便上了楼,留下表情惊讶的黎母和脑袋一片空白的蒋怀康。
    黎怀澄的惊讶程度不逊于黎母和蒋怀康,被黎怀锦揽着走到房间门口他才回过神来,他迟疑道:“哥,你刚刚怎么那样和蒋怀康说?”
    “我说过,我只有你一个弟弟。”黎怀锦表情淡然,帮黎怀澄打开房门道,“以后不要回来这么晚了,要是回得晚就打我电话,让我去接你。”
    黎怀澄的神色稍显茫然,过了一会才不确定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行了,去睡吧。”黎怀锦揉了揉他蓬松柔软的头发道,“记得睡之前泡个澡。”
    由于黎家和高家都在庆市,所以在黎知铭夫妻结婚前两家便商量好了轮流在两家过年,虽说是轮流,但是不论在哪家过年,另一家的老人们也都会过去,所以区别只是地点在黎家老宅还是在高家宅院罢了。
    除夕的前一天,黎家人就都到了高家,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度过了除夕,从大年初一开始,前来高家拜访的人便络绎不绝,而黎怀锦黎怀澄两人则必须得担负起主人的义务,招待随父母一同来拜访的年轻人。
    “橙子!”
    周子猷迅速向黎怀澄跑来,大红色的羽绒服被他奔跑所带动的风吹得鼓鼓囊囊,活像一只随风飘来的大灯笼。
    “新年快乐啊!”周子猷脸上笑容灿烂:“幸好你在这,不然我得无聊死了,脸都要笑僵了。”
    黎怀澄的视线从他的羽绒服上挪开,调侃道:“我看你挺开心的啊。”
    “那不是看见你了吗?”周子猷一脸庆幸的表情,说着他看向黎怀澄身边做站着的两人,一拳头砸向其中一人的肩膀,气呼呼道:“让你上星期放我鸽子,我一个人在游戏厅蹲了一晚上,回去差点被我爸打断腿!”
    那人赔笑道:“我不是事出突然吗?要不是有要紧事我怎么可能放你鸽子,我还等你带我通关呢。”
    “我才不信你的要紧事。”周子猷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在KTV搂着哪个小姑娘就是在追你们隔壁那校花,见色忘义的家伙。”
    那人摆手,“真不是,我那天真有正事啊。”
    “那你说说什么正事?”周子猷斜眼看他,满脸不相信。
    那人啧了一声,不知为何看了眼黎怀澄,心虚的加大音量道:“总之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屁孩少问少说话。”
    黎怀澄注意到那人的视线,疑惑的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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