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阁的阁主江凛之坐在主位上,左右侧分别是裴丞跟江言知,然后依次排序就是无机阁的三小阁主的小阁主,以及无大楼的小楼主。
    江管家在来到江宅之前是专门在无机阁的内部管理大大小小的事务的,江凛之开口让江管家也坐下,但是却被江管家拒绝了。
    他乐呵呵地说,现在他的身份就是一个管家,跟大家不一样,还是不要坐下来了。
    江凛之随他去了。
    三小阁的小阁主跟无大楼的楼主觉得怪难为情的,这些年来的年三十都是他们这些人小聚,很少跟江凛之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裴丞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原本他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不知道怎么回 事突然就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了,这也就连带着让裴丞也变得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江凛之照例说了一番感激的话,随后才道:“……开饭吧。”
    江凛之将筷子拿起来,条件反射的给裴丞的碗里夹了一块肉卷,然后才低头吃饭。
    江言知乖乖的低头吃饭。
    倒是底下的人看到江凛之刚刚那个下意识的行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也不是他们吃惊,而是因为他们真的很少能看到江凛之会主动为了谁夹菜不说,还因为,他们是第一次看到江凛之不管做什么都是第一反应先想到裴丞。
    裴丞这短时间已经被江凛之伺候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有看到这些小阁主跟小楼主脸上格外诧异的行为。
    江凛之很少饮酒,但是今天却破天荒的喝了一小杯,他往常是不喝酒的,不不仅仅是因为屋里有人不爱闻到酒味,还因为屋里也有个孩子不能闻到。
    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那种爱贪图享乐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戒酒了一段时日。可是这也不代表江凛之不善于饮酒。
    这一顿年夜饭在最开始的时候终人都很拘谨,但是当江凛之破戒,喝了第一杯酒之后,底下的人也开始喝酒,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众人都是限制着量,但是一喝酒,这种人就没有最开始的拘谨了,都开始放得开了。
    没一会,大厅内的聊天的语气就随意自然了不少,而话语也多了。
    江言知吃完了,他放下碗筷,也不走人,就坐在原位置上,听着身边的陈飞扶着自己的肩膀唧唧喳喳的说着什么。
    陈飞走南闯北,所以见多识广,而且一喝酒就放松了,顿时也忘记了要在阁主面前矜持,他叽叽喳喳的跟众人说着自己去年在路上的奇闻。
    裴丞原本还没有仔细听的,但是后来,当陈飞说到在半路上遇到的两个奇怪的道士,一怔,一边吃一边认真的听“……这两个倒是长得挺奇怪的,一直戴着纱帽,不肯用真面目示人,连吃饭的时候也是戴着帽子,原本还以为这些人是逃犯,但后来无意间看到他们身上带着黄符,大概就猜到是道士了。”
    “奇怪的道士?”陈书撇了撇嘴,“能有多奇怪?”
    “他们长得模样没有很奇怪救市行为奇怪,跟你个傻大个说了也没用,你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爱吃肉的道士。”陈飞觉得陈书是在侮辱自己,脸一黑,继续道:“我原先还以为这两个道士是之前将夫人绑走的道士,还认真的派人跟了一段路,但是发现吧……这两个就是江湖骗子,坑蒙拐骗的假道士,真没劲。”
    陈书用筷子用力的拍了一下陈飞的脑袋,这个蠢货,假道士就假道士,怎么还提起之前的事情,没看到阁主的脸色都变了吗这个蠢货,“吃你的饭,瞎说八道什么。”
    陈飞只是觉得现在气氛很尴尬很冷硬,所以才会故意说这些来活跃气氛,结果自己想要活跃气氛的目的没有达到不说,众人还因为自己的话全部安静下来,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蠢。
    他上辈子或许就是被自己这张嘴给害死的。
    江凛之没跟陈飞计较这些,“居然闲到去跟踪两个假道士,陈飞,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手上的工作很少吗。”
    陈飞的脸色刹那间大变,“阁阁阁阁阁,阁主,这话就不地道了,我就是远远的跟着看了一眼,发现这两个就是江湖骗子,我就没有继续跟的,但是我根本就没有花费很多时间在他们身上,上天明鉴啊。”
    他的工作忙到后脚跟不着地了,怎么可能会闲呢,自己可真是嘴欠。
    陈大笑,“那你的意思是,要是你没有发现那两个吃肉的是假道士,你还打算一直跟下去,直到发现他们是假道士不成?”
    陈飞现在是身上长了十个嘴巴也说不清楚了,顿时气闷。
    众人嘲笑陈飞的愚蠢。
    于是陈飞将自己刚刚嘴欠的原因怪罪到自己喝的那两杯酒水身上,撇了撇嘴,嘟囔了几句话,豪气万丈的扬声道:“管家,给洒家倒茶。”
    江管家给他端来一杯浓茶,“一年到头难开荤,怎么不多喝点酒,你这两日又没有公事在身。”
    陈飞嘟囔了一声,“再喝下去就成傻子了,不喝了不喝了,这帮家伙就知道笑话我。”
    于是还没有喝两杯酒就要喝醒酒茶的陈飞再次被无情的嘲笑。
    陈飞只觉得自己跟这帮人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吃完饭喝完酒聊完天,众人回到后院的厢房睡觉,江管家忙前忙后的将人安排后之后,又拐去院子里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江堰,这才离开。
    裴丞哄着江言知睡觉,“等明日一早起来,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江言知趴在床上,义正言辞的拒绝陪着裴丞玩这个游戏,前两天爹爹就跟他说出去堆雪人,原先还以为爹爹是想陪着自己玩,结果没想到爹爹是拉着自己陪他玩。
    堆了半天雪人之后,父亲回来看到堆在门口的雪人,当天晚上就拉着裴丞教训了一晚,最后还警告了江言知,让他看着点裴丞。
    裴丞现在还没有度过一个月的养身子的日子,若是再出去吹到冷风留下病根,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裴丞。
    裴丞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吹冷风碰冷水只是老一辈的说法,但实际上还真的没谁在修养身子的那一月中因为不好好顾着自己而落下病根的。
    第二天一早,江管家就找来了五六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老婆婆们坐在椅子上,一个人说一句,她们全是因为年轻时在生完孩子没有养好身子而落下了病根,到现在也有不少地方是不舒服的。
    裴丞只觉得很遗憾,“你父亲不爱玩这些,怎么连你也不爱玩。”
    “爹爹,你忘记那天你被父亲训斥了吗?”江言知头疼不已的看着裴丞,爹爹什么地方都很好,就是有时候就是记吃不记打,“父亲要是知道您还是玩的话,他真的会生气的。”
    “你就这么害怕你父亲生气?”裴丞不甘心。
    江言知沉默的看着裴丞。
    裴丞给他盖上被子,“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他放弃跟江言知探讨这个问题了。
    江凛之有些地方的确很可怕。
    就像是学堂那些不讲颜面的整天在手上拿着戒尺的夫子,一本正经中又带着严肃,总是会让人下意识的害怕他。
    裴丞年幼的时候去过一段时间的学堂,当时就格外的觉得教导自己的夫子格外的凶残,当然,他现在回想起来也总是觉得当年那位教导自己的夫子真的挺凶残的。
    裴丞觉得自己留下了阴影。
    江言知默默地将脑袋钻进被窝里,只留下一双眼睛,闷声闷气道:“爹爹你回去吧,我要准备睡觉了。”
    裴丞干咳一声,沉声道:“我等你睡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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