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祁禄下午找冯导求助时说的那段话,让周子轲对祁禄这个“敌方阵营”里的人丝毫不友善。
    祁禄听见“药”这个字,还假装没听懂。
    周子轲已经懒得和他废话了。
    “我不知道你们主仆两个人有多少事瞒我。”周子轲对祁禄道,脸色极不好看。
    之前汤贞每次去陪梁丘云喝酒,祁禄都一直在。周子轲猜到了,祁禄八成也是梁丘云的弟弟。汤贞生活里的一切,都与梁丘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只不希望他今晚出什么事。”周子轲不客气道。
    祁禄犹豫了。
    他从兜里拿出还剩几片药的药盒,交给了周子轲。
    “他吃这个药,现在恐怕没什么用。”祁禄用手机补充道。
    周子轲不耐烦地捏了捏手里的小药盒:“那什么有用?”
    祁禄抬头看着周子轲,他想了想,低头回答。
    “你对他好一点,比什么都有用。”
    周子轲拉开车门坐进去了。他发动了车子,脑海中还是刚刚祁禄说过的那句话。
    周子轲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汤贞一直低着头,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里。汤贞双手拿着那只掉了漆的国王棋子,在眼前转来转去地看,手指在国王残破的面孔上抚摸。
    汤贞实在让人看不透。
    有时候,周子轲做多少也无法挽回他,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又有的时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破棋子,汤贞也珍惜得爱不释手,一路上把那个小棋子紧紧攥在手心里,让谁也不能发现,不能毁坏,不能抢走。
    第159章英台12
    时隔三年,周子轲再一次带汤贞进了他的家——从十五岁起便一个人居住的单身公寓。很少有人过来,最多只有那么一个朋友,或是一两个抚养他长大的人,而这次,汤贞再一次亦步亦趋地被他带进来了。
    今时的汤贞不同往日,他不再是关怀后辈生活的“前辈”了,而只是一个被带过来“过夜”的露水情人。汤贞可能很晓得这一点,他过于听话,过于顺从,从进了门开始,这个部分开始省略。
    周子轲没说一句话,也懒得穿鞋,赤脚走出去,到厨房随便拿杯子接了杯水。
    这水握在手里冰凉,周子轲喝惯了冰气泡水。他把杯子里的水倒了,然后按了几下按键,等待水重新变温。
    周子轲站在流利台边——自己在家的时候,他除了拿酒,根本很少到厨房里来。周子轲一抬眼,又看见冰箱。他又能想起,汤贞曾经蹲在这里,絮絮叨叨,和他一起把饭盒码放进冰箱的时候。
    曾经汤贞连去法国工作,都舍不得放他一个人生活。汤贞来到他家教他热饭,帮他收拾家务,满足他,汤贞在法国时不时打来电话,催促他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后来说不管就不管他了。
    周子轲接了半杯温水,拿在手上出去了,他弯下腰,在客厅拿了那盒祁禄临分别时给他的“维生素”,小片是汤贞病得难受时要吃的,大片则是放到睡前吃。周子轲坐到床边,放下了杯子,拽过汤贞的手腕,把汤贞拉过来。
    汤贞的脊背还有些哆嗦,周子轲拿了一片小“维生素”塞进汤贞软的嘴唇里,把水杯端过来喂给汤贞喝。汤贞用自己发颤的手把杯子握住了,他靠在周子轲身上,缓慢地喘气。
    “你到底怎么回事。”周子轲眉头皱起来,没忍住问他。
    汤贞看周子轲的眼睛,又端起小周给他倒的温水喝了一口。
    “我……”汤贞咽得着急,呛到水了,“我有点紧张……”
    周子轲低下头,他也不知道汤贞到底是真的紧张,还是病得真有那么厉害,又不好好和他讲。
    也可能,这些都是假的,是汤贞不愿意。
    我可以爱他吗。
    汤贞抬起眼,看小周出汗了的脸。
    如果生活会公平地给予每个人以喘息的机会,那么现在,是不是汤贞可以幻想,他还有时间可以和眼前的年轻男孩一起度过。
    汤贞并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还会回来。他曾渴望爱情的戛然而止,像电影结局,能够留在最完美的瞬间。而现在,汤贞开始希望神多给他一些时间,在厄运回来之前,汤贞希望体会到所有,爱情的逐渐消逝,浓情转淡,哪怕是小周的冷落、厌倦,汤贞都想感受。
    周子轲抱着汤贞的腰,低下头再一次吻汤贞的嘴。没有别人在了,没有任何工作生活方面的催促,在周子轲的公寓里,连时间的流逝都由周子轲来掌控。汤贞这么仰着头,和小周慢慢吻着,他觉得这一刻太过于幸福,这种幸福会让心脏胀得生疼。
    汤贞好像真的高兴,因为浴缸平时没人用,只有吉叔安排的钟点工每日来打扫。汤贞坐在了浴缸里,听到小周弯下腰来对他说:“这浴缸以后就是你的了。”小周低声说完,还在汤贞额头上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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