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鸢眼睛里似蒙着一层朦胧水光,笑得天真且不谙世事,如孩童一般,“没有呀。”
    周麟让凑近她,闻到了酒味,不很浓,但也足够判断出事实。
    倪鸢心虚地往后退了退,周麟让抓着她的手臂,没让她成功,“先跟我走,出租车还等着。”
    “哦。”倪鸢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挪不动。
    酒精作祟,似乎忘记了该怎么抬脚,怎么走路。
    她低头看着地面,突然惊慌失措地对周麟让说:“我的脚被黏住了!”
    “那怎么办?”周麟让吓唬她:“你就在这儿过夜吧。”
    “不行,”倪鸢十分肯定地说:“我在外面麟麟会担心的。”
    “我是谁?”周麟让问。旧时光整理
    倪鸢目光在他脸上仔细扫描,笑了:“你就是麟麟啊。”
    周麟让觉得自己真拿她没辙,认命般的妥协,在她面前弯腰蹲下,“上来,我背你。”
    倪鸢靠上去,像一朵裹挟日光着的云,落在周麟让背上。
    周麟让背着倪鸢过马路,等上了车,跟司机交代:“师傅,开稳当点,别急刹车。”
    司机朝后看了眼,不太乐意,“会不会吐?”
    “不会,”周麟让托着倪鸢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真要吐了加钱。”
    司机这才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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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在六中门口停下,周麟让半搂半抱着把倪鸢弄下车,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倪鸢摇头。
    但就是不肯走。
    “脚又被黏住了?”周麟让问。
    倪鸢点头。
    周麟让只好继续背着她。
    倪鸢觉得周麟让走路很稳,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侧过脸,亲了亲他耳朵。
    周麟让浑身一僵,“再乱动把你扔下去。”
    倪鸢缩了下脖子,像冬眠的动物躲进洞穴里,“麟麟,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麟让没应声。
    校园里的书香大道上没有人,寄宿生全都下晚自习熄灯睡觉了。
    除了蝉鸣,四处静悄悄的。
    “我不该喝酒的。”倪鸢趴在周麟让背上,开始检讨反思,“可我也没喝醉。”
    “没有哪个醉了的人会说自己喝醉了。”周麟让说。
    倪鸢歪着头想了想,竟然说:“你说的有道理。”
    周麟让:“……”
    “麟麟对不起。”倪鸢的检讨还在继续,“你闻鸡起舞,我花天酒地。”
    周麟让:“……”
    “你在学校头悬梁锥刺股,我在ktv唱着歌跳着舞。我对不起你,没有跟你同甘苦。”
    周麟让被气笑了。
    “你读书那么辛苦,这么晚还要麻烦你来接我,我耽误你拿年级第一了……”倪鸢可能今天晚上受到丛嘉的情绪感染,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有罪……”
    周 * 麟让感觉到肩头温热的潮湿,偏过头,发现她真掉眼泪了,顿时也有点儿慌。
    他将人放到路边的花坛上,用手擦掉她的眼泪,“没生气,是担心你。”
    倪鸢将脸埋进周麟让掌心,简直想要在他掌心哭出一片海。
    她这酒疯耍得周麟让招架不住。
    身后芭蕉叶遮挡,几米外的路灯被拦在了昏昧的夜里。
    倪鸢藏在植物的暗影下,看不清周麟让的脸,觉得好像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还清醒着,一个已经醉了。
    但不管是清醒的她,还是糊涂的她,都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大男孩。
    “祖宗,你眼睛明天该肿了。”周麟让干脆面对面将人抱起来哄。
    “艹,哭得像背着老子出去偷人被抓了。”
    倪鸢这下倒反应极快,双腿夹着他的腰,否认说:“没有,没别人了。”
    “只有麟麟,这辈子都只喜欢麟麟。”
    周麟让纳闷她这张嘴到底怎么长的,上一秒能把他气死,下一秒又能让他发笑。
    上一秒恨不得将人扔出去,下一秒又抱着不想撒手。
    “你是狐大仙吗?”周麟让问。
    擅长蛊惑人心的狐大仙。
    “不对,我是猪八戒。”倪鸢泪痕未干,用拇指顶了一下鼻子,故意瓮声瓮气地说:“你是我媳妇儿。等你成年了,我就回高老庄娶你。”
    大半夜的,周麟让抱着人站在芭蕉树下低低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咬我?”倪鸢刚才哭狠了,声音还哑着。
    “谁咬你了?”
    倪鸢挠了挠后颈,挠到一个小包,痒痒的,“哦,原来是蚊子呀。”
    周麟让:“……”
    周麟让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得抱着这傻子赶紧回去睡觉。
    “麟麟,我想去a城读大学。”倪鸢像只树袋熊挂在树上。
    “嗯。”
    “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暂时的分开不算分开,我会跟上来的。”周麟让没有犹豫地说。
    他说过,你往前走,我会跟上来。是一句承诺,想要她出现在他的未来里。
    听他这么说,倪鸢感觉到安稳,连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散了。
    “你还在a城待过呢。”倪鸢迷迷糊糊地想。
    “嗯。”
    “你以前在那里过得开心吗?”a城给倪鸢的初印象,仅仅是繁华富裕,她没概念。
    周麟让如实答道:“谈不上开心。”
    倪鸢眼神中流露出担忧,又听周麟让说:“但也不算差,我到哪儿都能过得下去。”
    小时候谌年教他两条生存法则:一、不轻易伤害他人。二、不委屈亏待自己。
    “现在在伏安呢?你过得开心吗?”倪鸢问。
    周麟让点头,亲了她一下,“开心。”
    “我现在过得很好。”
    倪鸢嘴角扬起大大的笑,“我也很开心!我也过得很好!”
    “刚刚你还哭。”
    “嘻嘻。”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啊,”倪鸢耍赖似的闭上眼,靠着周麟 * 让说:“我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
    翌日天光大亮,倪鸢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迷糊中意识到不太对劲,她慢吞吞睁开眼,打量,这是周麟让在301的房间。
    人一下就清醒了。
    昨晚的记忆全涌进脑海,丛嘉的升学宴,她喝多了,周麟让来接她。
    她没有完全醉,但又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后面还哭了。
    再后来,周麟让把她带回了301,让她睡他的床,给她洗脸,用热毛巾给她敷眼睛。
    倪鸢躺在床上,半晌没等到周麟让上床,当时还纳闷地问他:“麟麟,你不睡觉吗?”
    “我去客厅睡沙发。”
    “为什么不睡床呀?”她被难倒了。
    “因为我只有一张床,被猪八戒占了。”
    倪鸢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依不饶地问:“哪条法律规定了一张床只能睡一个人?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不能。”咬牙切齿。
    “为什么呀?”
    周麟让再好的耐性都被醉鬼磨光了,“闭嘴,给我老实点儿。”
    “哦。我今晚是不是话很多?”
    “你也知道。”
    “那没办法,我今天喝了酒嘛。”倪鸢大大地张了下嘴,“有一点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
    糟心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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