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辙往水里放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为什么做贼心虚,他一向都趾高气昂的,怎么可能倒个水就吓出一头冷汗?
    万俟林木刚要拆穿丁辙,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是拍门声。
    “不好了!不好了!”
    “快开门啊!”
    “进山的队伍出事了!出大事了!”
    有村民来拍农家的门,看起来还挺紧急,丁辙也是心虚,手一抖,“啪嚓!!”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一眼杯子,凉凉的又看了一眼丁辙,就没有再说话,赶紧又下楼去,说:“发生了什么事?”
    农家被吵醒了,赶紧冲过去开门,几个村民冒着大雨跑进来,非常着急,一边哭一边说:“完了完了!咱们这回是触怒了树神爷爷了!完了,完了!出事了,进山的队伍怕是凶多吉少啊!”
    罗参说:“老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您慢慢说。”
    村民一直懊悔的拍着腿,说:“进山的队伍好些天没出来,我们都着急,就刚刚……我和我老伴儿睡得都轻,外面下雨太大,给吵醒了,隐约看到湖水里有什么东西飘着,我们就过去看看,哪知道……哪知道是二牛啊!就是村东头的二牛!跟着队伍进山的那个,浑身都是血啊,哎呦喂——”
    大家一听,香舍的人也都被吵醒了,跟着那老村民冒雨跑去二牛家看情况。
    受伤的壮丁一直昏迷不醒,身上都是伤口,看起来像是从高处滚落,挫伤非常多,还撞到了脑袋,估计是比较严重的脑震荡。
    山里雨水充沛,二牛是顺着山上的河水,被冲到村子里的湖中的,大半夜飘在湖面上,就跟一具尸体一样。
    村子里也没有像样的医院,只能好歹包扎一下,罗参给二牛看了一下情况,并没有致命伤,但是因为伤口很多,失血过多,所以很虚弱。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村民们哭着说:“我家儿子孙子都在山上呢,他们若是有个事儿,我们可怎么活呀!怎么活啊!”
    看这情况,肯定不止是二牛,队伍里的其他人八成也出事了。
    万俟林木皱眉说:“您先别着急,我们可以进山去找人。”
    村子里只剩下老弱病残,根本没办法进山找人,而且下雨这么大,外面的人估计也进不了,能找人的也就是他们了。
    正巧,他们需要进山去找沉香。
    那些村民一听,立刻全都高兴坏了,激动的差点下跪:“多谢你啊小伙子!谢谢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把我儿子孙子带回来啊!带回来!”
    丁辙冷声说:“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万俟林木说:“反正咱们也要进山,难不成你现在不想进山了?”
    千年沉香啊,如果真的能找到,那就是当之无愧的沉香王,这么大的诱惑,大家又是千里迢迢而来,而且香舍都是爱香之人,怎么可能放弃这次大好的机会?
    丁辙说:“我是领队,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只管跟着队伍就好。”
    丁辙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答应下来,说:“我们需要大量的物资,水干粮,还有一些进山的必备物品。”
    “好好好!”村民们全都答应,这时候他们要什么都会答应。
    大半夜的,谁也睡不着觉了,全都立刻去准备物资。
    罗参说:“村子里真的没有人可以带我们进山了么?我们就算能进山,人生地不熟,还是需要向导,这样也能事半功倍。”
    按照丁先生的说法,他是从一个深井里得到沉香的,山林里的深井虽然很有标志性,但是茫茫森林,哪里去找一口井?
    如果能有向导,起码经验丰富,能少走一些弯路。
    “壮丁都进山了,哪里还有向导?如果真的有向导,咱们就自己去找了啊!”
    “是啊是啊!”
    “对对,还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老村民突然喊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农家说:“你不会是说,林子边上住的那个年轻人吧?”
    什么年轻人?
    万俟林木说:“村子里还有可以进山的年轻人?”
    农家愁眉苦脸的说:“是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但是……但是他性子不合群,古里古怪的,也不住在村子里,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也不是香农。”
    “喏!”农家一指幽暗的树林,说:“他就住在林子口。”
    老村民说:“是个哑子,不会说话。”
    “哑子脾气古怪得很,人看起来很凶,我们村子基本不和他来往。”
    “是啊,不过我倒是看到很多次,这个哑子进山采野菜,据说他还进过鬼林,活生生的走出来过呢!”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哑子吧。”
    万俟林木刚要往外走,丁辙从后面越过去,说:“让开!我是领队,你跟在后面。”
    万俟林木:“……”
    众人准备好干粮,各自背在背上,外面套上雨衣,就准备出门了,先去林口找哑子,如果哑子愿意为他们当向导,就一起进山,如果不愿意……
    也只能他们自己进山了。
    因为要直接进山,丁先生也跟着一起走,他穿着白色的风衣,戴着兜帽,外面罩着雨衣,雪白的下摆溅上了泥点,但是竟然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那些泥点反而像是泼墨一样,带着一股文雅的气息。
    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泥点,嗯,很好,还是泥点,脏兮兮的。
    罗参见他看着脚下的泥点,说:“我背你?”
    万俟林木咂咂嘴,说:“算了吧,我自己可以走。”
    雨很大,风斜着吹过来,一张嘴说话就灌进嘴里,不止如此,还迷眼睛,脚下的路很难走,尤其是出了村子,靠近山林的地方。
    “这是什么鬼地方?!”老五抱怨的说。
    因为风雨太大了,几乎听不清楚,老五扯着脖子重复的喊:“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个哑巴到底住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前面,快到了,前面就是山林了!”
    农家在前面带路,灌了一嘴大雨,使劲压着自己的斗笠,弯着腰,顶着呼呼的狂风王往前走。
    “到了!快到了!”农家又这么说。
    村子外面的路坑坑洼洼,一脚泥一脚石头,众人走的都是磕磕绊绊。
    “嗬——”走在后面的丁先生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往前一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万俟林木在他前面不远,听到丁先生的惊呼,立刻下意识回身一把,直接将丁先生抱了一个满怀!
    丁先生摔在万俟林木怀里,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冲破了风雨,席卷着万俟林木的嗅觉,这股味道回味悠远,能瞬间压过情绪的味道,有这股味道在身边缭绕,万俟林木基本闻不到什么情绪的味道,全都被盖过去了。
    丁先生身材很瘦削,倒在万俟林木怀里,有一种……
    嗯,滑滑软软的感觉。
    万俟林木扶着丁先生站起来,丁辙已经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推开万俟林木,说:“你干什么!?”
    万俟林木往后踉跄了一步,罗参一把搂住万俟林木,脸色非常难看,压低了声音说:“你干什么。”
    丁辙的脸色在暴雨之中几乎变形,说:“谁让你碰丁老师了?”
    老五说:“丁辙,你别不讲理好不好,刚才丁老师要摔倒,是小林扶住的,小林也是好意,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雅说:“丁辙,你不要欺负人了,丁老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人还不能碰吗?”
    暴雨本就很混乱,香舍的人还吵了起来,就更是混乱。
    嘭——
    就在这时候,一声轻响透过暴雨,卷入了众人耳朵。
    是声音!
    好像是开门的声音。
    众人立刻寻着声音看过去,刚才谁也没有注意,原来前面黑压压的地方,竟然立着一座小房子,很简陋的木头房子。
    此时房子的门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因为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应该就是村民口中的不合群的哑子,是一个高大的人影。
    虽然距离不近,但绝对是一个高大的人影,因为那个人从木屋里走出来,是低着头,扶着上门框走出来的,竟然比房门还要高。
    就算木屋的房门矮了一些,但是也能确认,那绝对是个高大的男人。
    黑影从木屋里走出来,并没有走近他们,而是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一棵小树被吹得歪歪扭扭,黑影蹲在地上,竟然在冒着风雨加固小树。
    呼——呼——
    暴雨还在呼啸,众人也忘了吵架,赶紧欣喜的赶过去。
    众人来到木屋前,被篱笆拦住了,全都拦在院子外面,那黑影蹲在地上,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还在加固小树。
    小树被吹得歪歪扭扭,年轻人动作非常仔细温柔,梳理着小树的枝桠。
    他虽然蹲着,但是众人走得近了,也看得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身材真的非常高大,估计和罗参差不多,总有一米八五以上,而且他蹲在地上的时候,显得肩膀很宽。
    农家说:“小伙子!我们想请你帮忙啊!村子里出事了,进山的队伍全都没有回来,我们想请你做向导,进山去寻找大伙儿啊!”
    丁辙很傲慢的说:“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肯带路,价钱你随便开。”
    呼——
    簌簌簌——
    噼噼啪啪——
    暴风雨还在继续,小树挥舞着枝桠,已经被年轻人固定住,年轻人动作麻利,又扯了一个挡雨的棚子,遮挡在小树的头顶。
    小雅低声说:“他是不是听不见啊?”
    老五说:“不可能,咱们声音这么大了。”
    小雅又说:“我不是说声音小听不见,我是说……很多哑巴不都是聋子么?他是不是也又聋又哑?”
    小雅说完这句,年轻的哑子正好把棚子搭好,小树终于不用再遭受大雨的洗礼。
    年轻人又把几个小花盆从旁边搬过来,快速的都搬到棚子下面,罗参定眼一看,低声说:“都是名贵品种。”
    万俟林木不认识花,他也不养花,因为总是养不好,一养就死,不过罗参是个文雅的人,高雅的东西他都能如数家珍,包括养花。
    老五说:“搞不好,他真的是聋子!”
    老五说到这里,年轻人终于侍弄好了花花草草,站起身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不要钱。”
    “嗬——”老五和小雅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什么哑子?!
    农家的情报有误啊,这根本不是哑子,分明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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