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酴醿握着任葬的手臂,“哈哈”发笑,其他人还在被白骨粽子纠缠着,听到任葬的闷哼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任葬好像不忍心对何酴醿下手,但是何酴醿就不是了,他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心狠手辣,任葬这样简直不占便宜。
    任生魂立刻就要冲过去,任葬却大喊一声:“不要过来!”
    的确如此,虽然失去理智的何酴醿非常厉害,武力值可谓是登峰造极,但是任葬如果想要抓住他,不在话下,他只是没有下手而已。
    任生魂听到任葬的喊声,突然站定了脚步,眯了眯眼睛。
    “咔嚓!!”又是一声,紧跟着又是任葬的痛呼。
    何酴醿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瞬间又掰断了任葬的另外一只手。
    何酴醿的藤条卷着任葬的一只手臂,和一只手,狰狞发笑,沙哑的说:“怎么样?这样就不行了?!你放心,我还要将你的脖子,一寸寸掰断呢,那声音……一定……一定很好听。”
    任葬粗喘着气,虽然他是木头做的,但好像和荼芜这种香木不同,也知道疼痛,额头上都是冷汗,紧紧盯着何酴醿,说:“何酴醿……是、我。”
    一瞬间,何酴醿的眼神似乎晃动了一下,他身后的藤条摆动着,紧了紧藤条上的手臂和手。
    “何酴醿……”
    “是我。”
    任葬又低唤了一声,目光阴沉,却又坚定的凝望着何酴醿。
    “是谁?”何酴醿的眼神突然有些恍惚。
    没头没尾的说:“是谁?!你是谁?!”
    “我又是谁……”
    “我到底……是谁……?”
    “嗬——”
    何酴醿说到这里,身后的藤条突然不停的挥舞起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惊吓,发出“簌簌簌”的声音,与此同时,何酴醿的脖颈出竟然长出了一根新鲜的枝桠,翠绿的枝桠冒出嫩芽,从中间绽放出一只花苞……
    万俟林木是被何酴醿的叫声给喊醒的,他觉得很累,浑身无力,很想多睡一会儿,哪知道耳边都是喊声和大笑的声音,实在太吵人了,愣是把万俟林木给叫醒了。
    万俟林木迷茫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了罗参手中的小贝壳,惊讶的说:“你……哪里捡的贝壳?”
    罗参:“……”
    罗参一阵无奈,说:“是咱们的……”他说打这里,考虑了一下,继续说:“应该是咱们的……闺女?”
    “是女儿?”万俟林木仔细一看,小贝壳是透明的,里面躺着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公主,粉色的头发,粉粉嘟嘟,整个人细腻又脆弱,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不等万俟林木惊喜完,就听到任葬的通呼声,何酴醿掰断了任葬的胳膊,就在众人忍不住想要帮助任葬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何酴醿颤抖起来,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他身后的藤条因为疼痛而抽搐着,身子不停的轻微颤抖,扬起脖颈,从脖子之间竟然长出一只新鲜的花苞。
    花苞慢慢的绽放着。
    御邪眯眼说:“是永生花。”
    众人立刻看向何酴醿,何酴醿因为疼痛,失去了武力值,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任生魂冲过去,立刻将任葬的手臂和手捡回来,赶紧给任葬拼接上。
    任葬捂着自己的胳膊,摇头说:“没……事。”
    何酴醿看起来非常痛苦,刚才还心高气傲,现在命比纸薄,倒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任葬阴霾的眼神中有些担心,对御邪说:“永……生花开花……会、怎么,样?”
    任葬说话本身就不利索,他一直以来从没说过这么多话。
    御邪淡淡的说:“永生花一百年才开花一次,开花的时候宿主会非常痛苦,不止如此……还会有性命之忧。”
    万俟林木恍然记起来,之前他们在棺材板上看过花师的遗言,永生花开花的时候,如果没有花师照料的话,很可能会死,就像那些白骨骷髅一样,他们身上的永生花就蔫儿了,并没有永生。
    御邪点头说:“没错,其实永生花就像是一种蝉蜕,一百年开花一次,每次开花的时候都非常脆弱,需要花师来照料,否则稍有不慎,不但得不到永生和蜕变,反而会死无葬身之地。”
    花师放走了小男孩,东家非常生气,将花师钉在棺材里活活闷死,那些永生花的宿主因为没有得到照料,最后只有凋零。
    其实开花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等着一百年后的再一次凋零,再一次痛苦?再一次扒皮抽筋之苦?
    花师用自己的死亡,解放了那些永生花……
    “哈……哈哈哈——”何酴醿倒在地上,他的脖颈开出了永生花,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花瓣好像皮肤的质地,因为那就是从皮肤的腠理里面长出来的,那已经成为了何酴醿的一部分……
    何酴醿大笑着,但是他的笑声凄惨无比,带着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嘲笑别人,还是嘲笑自己。
    “永生……花?”何酴醿发笑的说:“永生花?谁也别想得到永生花!”
    “不好,”罗参眼神一厉,说:“他要自尽。”
    何酴醿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就要咬下自己的舌头,如果是一般人咬了舌头可能还有救,但是何酴醿不同,他现在正在开花,是最脆弱的时候,任何的皮肉之苦很可能都让他凋零死亡。
    就在众人想要阻止何酴醿自尽的时候,任葬突然一低头,直接含住了何酴醿的嘴唇。
    “唔!”
    何酴醿睁大了眼睛,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任葬。
    任葬紧紧压住何酴醿的嘴唇,为了防止他自尽,桎梏着何酴醿,两个人瞬间吻在一起,何酴醿的眼神不断的波动着,没有波澜的死水突然兴起了滔天巨浪。
    何酴醿的眼神慢慢清醒过来,似乎恢复了意识,双手勾住任葬的脖颈,不只是双手,身后的藤条也卷过来,勾住任葬肌肉线条修长的肩背,紧紧攀住。
    “嗬——”两个人如火如荼,众人还以为危机解除,就在这时候,何酴醿突然呻吟了一声,疼的一把推开任葬。
    任葬嘴唇被他咬破了,什么也管不了,抓住何酴醿的双手,“嘭”压在地上,不让他自残。
    何酴醿浑身抽搐,大喊着:“疼……疼死我了……杀了我,疼……好疼。”
    “何酴醿……”任葬紧紧桎梏着他,说:“挺过来……”
    “好疼!”何酴醿嗓音沙哑,脖颈上全都是血,随着永生花慢慢绽放,鲜血喷溅而出,“呲呲”的仿佛泉涌,不停的向外涌来。
    永生花还在开花,慢慢的绽放着妖冶的一面……
    任葬知道他痛苦,但是如果这时候阻止永生花开花,不只是罗参得不到救治,就连何酴醿这个宿主也会死掉,任葬不能眼睁睁看他在自己的眼前凋零,只能如此狠心的盯着他痛苦的一面。
    任葬沙哑的说:“乖……何酴醿,我……答、应你,挺过来……我做、你的粉丝。”
    何酴醿疼的脸色发白,一阵阵抽搐,听到他这句话,突然笑了出来,声音沙哑又虚弱的说:“粉丝?那你……那你……”
    何酴醿虚弱的倒着气,说:“那你……不能脚踏两条船,你要答应我……我……对你的清纯女神……脱、脱粉!”
    都什么时候了,还清纯女神呢。
    “好,”任葬紧紧盯着何酴醿,说:“我……只做你的粉丝。”
    “够了……”
    何酴醿点点头,一瞬间,他的脖颈发出“呲——”一声,鲜血喷涌而出,那血水飞溅,溅的众人满身满脸都是,永生花开到一半,也被喷溅上鲜红的血液。
    “何酴醿!!!”任葬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就见何酴醿头一歪,眼睛慢慢闭合在一起。
    他脖颈上的永生花,也慢慢地开始凋谢,无论是枝桠还是花瓣,全都快速的凋零,萎靡……
    “何酴醿!”任葬放开何酴醿的手臂,将人紧急抱在怀中,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激动,平日里的任葬,身为一只傀儡,总是很镇定,总是很阴霾,总是很厌世,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但今天不同。
    现在不同……
    任葬抱住何酴醿,感受着他松散的身体,沙哑的、磕绊的说:“何酴醿……你、这样……我是,不会、做……你的粉丝……”
    何酴醿没有反应,撇着头,松散的向下垂着,妖冶的永生花,沾染了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淌着血,那滴滴答答的声音,是唯一能回应任葬的声音。
    万俟林木有些始料未及,刚才还好端端的,何酴醿突然一下就没气了,他连忙说:“快看看,我现在灵力回来了,可以用我的血。”
    罗参和御邪都会一些医术,伸手去探何酴醿的鼻息和心脉,罗参没有说话,摇摇头。
    御邪则是直白的说:“死了。”
    “死了?”万俟林木说:“怎么会死了呢!?”
    何酴醿死了,最后一朵永生花死了,一堆的疑问伴随着何酴醿的死,即将悄然谢幕,花房的东家是谁,何酴醿是被谁改造的,他分明和何仙姑是兄妹,这个墓葬是唐朝往后的墓葬,如此一来,何酴醿和何香菇的年龄就变成了未解之谜,何仙姑为什么看起来是个几岁的小孩子?
    还有……
    还有罗参。
    最后一朵永生花凋零了,没有了永生花,罗参必死无疑。
    还有……
    还有何酴醿。
    一路上那么欢脱,不声不响的就长眠在了这里,如此突然……
    万俟林木突然觉得有些接受不了,无论是哪一条,他都无法接受。
    万俟林木沙哑的说:“不能救么?御邪你是香人,你应该了解永生花。”
    御邪说:“我虽是香人,但我是点香人,咱们这里唯一的花师,就是何酴醿本人。”
    医者不自医,或者就是这样的道理……
    御邪说:“没救了,谁也救不了他。”
    “谁说没救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从墓门口的位置轻飘飘的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任生魂反应最大,震惊的双眼充血,一字一顿的说:“子弃?!”
    是子弃。
    红衣黑发,长相妖冶,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丝的阴阳怪气,但凡他长得不好看,或者气质不嘉,或许都会被人厌恶,然而子弃的长相实在太好看了,他的气质实在太阴森了,配合着他阴阳怪气的口吻,简直就是“相得益彰”。
    子弃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规规矩矩的跟着,那就是子弃的徒弟——丁茵犀。
    荼芜看到丁茵犀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方面吃惊,一方面又有些担心,忍不住多看了丁茵犀两眼。
    虽然丁茵犀曾经抛弃过他,但再怎么说,荼芜也是一个傀儡,他的心里……只有主上,也只能容的下主上。
    子弃从外面慢悠悠的走进来,他的纱衣长袍托着长摆,长摆蹭着地上的鲜血,仿佛在长摆上开了花,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子弃的笑声,和死了人的场景一点儿也不相符,说:“谁说,没人救得了他?”
    御邪见到子弃,眼神微微有些波澜,说:“哥。”
    子弃对御邪点了点头。
    万俟林木说:“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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