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怀远夹杂着一股寒气从外面卷进来,小安子赶忙迎了上去。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见骆怀远脸上有几块红印,顿时转为惊讶,“殿下,您被打了。可是被人抓了现行?我的天呐,这可怎生是好,没让人看见您的脸吧,这事若闹出来可真是……”
    骆怀远一脸不耐烦,“你有完没完!没派你去唱大戏,真是有些屈才!你家主子我是那么憋足的人,就被人抓了现行?你就不会给我念点好经?”
    “可您的脸——”
    “这是不小心碰红的。”
    按下不提。
    次日小安子收拾骆怀远的床铺,居然又发生了可疑的物体。
    他满心担忧,总这样怎么成?
    不过很快他就没功夫继续担忧了,宫里来了人,给四皇子送来了四个宫人。
    这四个宫人年纪俱在十五六岁左右,容色上等,身段婀娜多姿。一看就不是送来干杂活的,那领这几名宫人来的太监说得也极为坦白,这是宫里安排给四皇子教导人事的。
    宫中有这样的规矩,皇子初精之后,便会安排几个宫人来教导皇子人事。一来是为了让皇子学习临幸之道,大婚之时可以从容不迫,并早日诞下子嗣。二来也是为了不让皇子因新奇而沉迷于女色之中。
    上辈子的时候,骆怀远未就藩之时一直在宫里居住,身边便有许多这样的宫人,俱是‘宫里安排的’。这辈子因骆怀远早早就离了宫,建府别居,四皇子府这边没报上去,宫里那边便一直没动静,没想到这会儿居然送了几个宫人来。
    是看他即将不久就要大婚了吗?
    因有上辈子的经验在此,骆怀远自然不会将这种行为理解为好意。他见过太多太多这种打着‘规矩、好意’的幌子,行各种魑魅魍魉之肮脏事。关键是这种怀柔的手段,让你一时根本察觉不出来,等明白过来之时已经晚了。
    就好比上辈子之后他才知晓,皇子大婚后会有正妃侧妃人数不等,这才是皇子们正儿八经的妻室。可若是身边有一群貌美如花的女人,而这些女人又是打着长辈们的幌子送过来的,府上后院之中又怎么可能会安稳。
    没想到完全不一样的两辈子,有些事还是再度上演了!
    骆怀远并未出面,让喜公公将这几个宫人收了下来,然后安排去了四皇子府最偏远的一处院落里。
    隔了一日,大半夜的时候,他再度夜探严嫣的深闺,煞有其事的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你是说宫里给你送了几个貌美的宫人来?那是做什么的?”
    这一会儿时间,严嫣还不能够反应过来这种行为举动里的意思。
    骆怀远面色囧囧的看着她,小声道:“那啥,就是教导我人事的。”
    “教、导、人、事——”严嫣轻声低喃。
    未等她自己想明白,骆怀远便主动投降了,“就是俗称的通房丫头,让我拿来练手的,免得到时候与你成亲……呃……那啥……”
    听到通房一次,严嫣才会意过来,只是还是有些不懂什么叫做练手。不过她也知晓那不是什么好事,并未开口询问。
    “那你说这些的意思是?”
    骆怀远一拍胸脯,大义凛然道:“当然是来表明真心的,阿嫣妹妹你放心了,我一定不会碰她们。就那点儿破事儿,还需要什么教导……”
    严嫣眯眼瞄他:“你的意思是说你经验非常丰富了,根本不用教导?”
    口滑遭雷劈!
    骆怀远被惊得呛咳两声,忙道:“嫣嫣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那种事有许多书可以临摹的,根本不需要教导。”他竖起三根指头,胖脸上无比正经,“你要相信我的人品,你这么白玉无瑕,我一定会保证自己的纯洁无暇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学习进步……”
    说着说着,这货就开始不正经了,不光嘴上不正经,手上也不正经。
    坐在榻上的严嫣被这不要脸的搂了个正着。
    “你干甚!”
    “嫣嫣,你让我抱抱吧。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心口都是疼的,不信你摸摸看。”他胖爪子抓了人家姑娘的小手,就往自己心口上按,“我可想可想你了,夜夜都睡不着。”
    好声好气,又软声软语,再加一脸的笑。换谁都没办法当场就翻脸,尤其这人以后与自己的关系还不同寻常。
    “你怎么这么——”
    “我怎么了怎么了?夫妻之间这种行为本属正常!你看我不让宫人教导,就是为了让咱俩一起学习进步,如今咱们就来练练这第一步,深情相拥!这是男女之间交流感情的第一步,爱的源头……你看我怀里这么软绵绵的,你躺在里头有没有觉得很温暖、很贴心、很舒服、很安心……”
    骆怀远若是开起嘴炮模式,估计十个严嫣都不是他的对手。
    本就环境特殊,深更半夜的,又是在自己的闺房,外面还有个守夜丫头,为了不让人发现,两人说话都是压着嗓子来的。这不要脸的一缠上来就没完没了的,你甩脸,人家置若罔闻;你凶他,他嬉皮笑脸;你推他,他凑得更近。
    嘴不停,手也不停,严嫣被他说得头脑发胀,还未缓过来劲儿就被人揽进怀里了。骆怀远怀抱极为宽广,真如他所说软绵得厉害,严嫣想挣扎都使不上力来,就这么被纳入怀中。
    他倒也不干别的,就是抱着你。抱进怀里就软声哄你,一声声一句句跟你说着情话,这样的人若说不要脸有些过了,若说情深似海又有些别扭。总而言之,严嫣根本不是骆怀远的对手。
    等骆怀远走后,严嫣坐在床榻之上愣了好半响,霞飞双颊。
    **
    很快便到了上元节这日。
    去年的今日,严嫣是和弟弟与沈祁骆怀远一起度过,今年也是这么计划的。
    沈奕瑶和薛氏这次也准备出门赏花灯,严嫣本未多想,见了似有羞涩之意的严茹,才明白好像并不是赏花灯这么简单。
    原来薛氏为严茹挑中了一户人家,准备想找个机会相看一番,刚好借着上元节赏花灯这个机会。沈奕瑶与对方相熟,便互相约好了。上元节这日女子本就可以出门,再加上各自有家眷跟着,是时看上一眼,也让两个小辈不做到盲婚哑嫁。
    严茹一大早便显得颇为紧张,在房里挑衣裳挑首饰,试了又试换了又换。同样如此的还有严玲,这次薛氏的动静不小,准备将大房两个姑娘的事一并办了。若是彼此中意,觉得不错,便定下来。
    沈奕瑶既然要出门,严嫣肯定是要陪着的。
    为此,她通知了骆怀远那边,将行程从外城改到了内城。反正内城的灯市也极为漂亮,与外城灯市相比仅是不如外面那般热闹罢了。
    到了天方擦黑的时候,一大家子便相携出门了。
    这些年长的夫人们逛灯市自然不若少年少女们那般,大多是在酒楼定一个位置极好的包厢,所以今日内城各处的酒楼生意极为好,位置好的均是早早就订了出去。
    当然也不光这里,靠近午门那处皇家的灯会,围着鳌山那处有各府各家搭设的灯棚。各府之中的主要人物都在那处,不过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在那处搭设灯棚的,其他一些地位不够的或者不想去凑那个热闹的,便只能散布于各大酒楼之中。
    沈奕瑶是早就订好了位置,骆怀远与沈祁两个是临时换了地方,这会儿已经没有包厢可定了,两人便准备与沈奕瑶一起,反正之后他们也是计划着要出去玩的。
    到那酒楼之时,四周早已是华灯初上,里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沈奕瑶与薛氏带着严嫣几个上了楼,包厢里骆怀远与沈祁已经在那等着了。
    这里头属骆怀远的地位最高,不过论关系,他以后还是个晚辈,所以大家也就互相点头致意,只有严茹和严玲两个上前对骆怀远行了福礼。
    这是严茹和严玲两个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四皇子,以往都是对他闻名已久却未曾谋面,这次见了两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讶然的。
    没想到四皇子居然是个这样的人,与两人所看话本之中英俊斯文的书生完全不符。转念一想,四皇子又不是书生,不符也是应该的。只是这样一个人,严嫣嫁过去不会委屈吗?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藏于心中,严玲脸上一点未显露出来,倒是严茹露出了几分惊讶,从这处就能看出两人的差距。
    薛氏暗瞪了严茹一眼,笑着上前说了几句热闹话,遮掩了过去。
    其实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些,那边沈奕瑶见了骆怀远后极为亲热,各种询问其近况,从口气中能听出两人极为熟稔,可以想见严嫣被指婚给骆怀远,沈奕瑶并未有抗拒之意。
    这里头所含的讯息极多,也就只有薛氏这种有玲珑心肝之人才能发现端倪。
    怪不得从未见这二弟妹有担心女儿日后出嫁的言语,原来对方早就熟识,说不定这门婚事便是其谋划的。
    薛氏的自然是想多了,不过她倒是想对了一点,这四皇子绝不若表面这种蠢笨,定是有其过人之处,才会让沈奕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若不是如此,仅凭镇国公府的权势,要想拒也不是没办法的。
    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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