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办个差事居然办这么久……”太子站了起来,不停的来回踱步着,似乎非常急躁的样子。
    就在这之际,外面响起一阵动静,那太监赶忙探头望去,一见来人,就露出满脸喜色。
    “殿下,刘侍卫回来了。”
    太子面色一喜,“快传!”
    刘侍卫疾步走进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便在太子手势下,往他边上去了。
    “如何?”
    “殿下,幸不辱命!想那周太医奸猾似狐、顽固如石,有其软肋在我们手中,也是不服输。殿下您是没在当场,没看到周太医那张老脸,在他知晓一家子都在我们手中时,那副表情精彩的很。”
    这并不是刘侍卫第一次与周太医打交道,早在之前就在太子的吩咐下,派过人去与他接触过。不管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诱之以利,皆无用!那周太医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次能拿下周太医,刘侍卫也是解气的很,再加上太子对那周太医也是满腹怨气,自是要多多渲染,让太子也解气一把。一般在主子身边做奴才的,俱是深谙此道,刘侍卫能混到太子心腹之位自然也不差。
    可惜刘侍卫不知道太子心里此时迫切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反而有些适得其反了。
    “说重点,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做甚!”太子不耐道。
    刘侍卫忙整了整表情,凑近太子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此言当真!”
    太子的声音蓦地炸起,竟让离他很近的刘侍卫有些受到惊吓。太子没有理会他,自己就在当场转起圈子来,足以证明此事让他有多么的震惊。
    “自是不假,属下和陈公公亲耳听闻。”
    “陈起呢?”
    刘侍卫一愣,道:“陈公公负责扫尾去了,想着殿下这处还等着消息,属下便先回来禀报。”
    具体情况确实如此,不过下面人之间的机锋,作为高高在上的太子是不能懂的。
    此事本就是陈起的功劳,周太医的家人也是陈起找到的,刘侍卫之所以会跟去,不过是搭把手,也算是太子潜意识的一种不信任。毕竟陈起从他身边冒头,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虽是非常能干,颇得太子另眼相看,可刘侍卫却是太子的铁杆心腹,根正苗红的萧家一系,自然不是陈起这个后起之秀的无根之人可比的。
    包括这回来禀报一事,也是陈起特意让给刘侍卫的,这么大的喜事好事,太子一个高兴自然赏赐不少。
    “好,好,真好。你和陈起孤都有赏!这样的好事,应该与母后知晓。”
    太子刚抬起脚,突然想起此时天色已近三更天,他就算贵为太子,这会儿也是不能往后宫去的,只能按捺下兴奋与冲动,又坐回椅子上去。
    竟然只剩下两年的阳寿?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再等两年,便能登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母后,儿子终于等到了,待他成了真正的九五之尊,那些给他屈辱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一天,不远了!
    与此同时,一处宅子里。
    太监陈起与一名不起眼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至于其他事物,自然有人收场。
    周太医也被带走了,此时周太医已经成为他们的座上宾,自然要小心送回。
    马车到了离周太医家不远处的一个巷子,便停了下来。
    周太医下了马车,步履蹒跚的往回走去。
    到了自家门前,轻轻的敲了门,家中的那名老仆便来开门了。
    “老爷,怎么回来的如此晚,可是用过饭?”
    周太医没有说话,疲惫的挥了挥手,便往里面行去了。
    刚进了屋里坐下,身边蓦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今日做的很好,希望能继续保持。找个机会在陛下那里露出些端倪,剩下的我们会做。”
    周太医本身便厌恶这些魑魅魍魉,今日又受到了这么多刺激,早已是精疲力尽。这会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突然被人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你们到底想做甚?堂堂的皇子竟然手段如此肮脏,胁迫、欺骗、尔虞我诈,无耻之极,可有一丝羞愧之意?”
    对方并没有说话,等待周太医发泄完。
    待周太医骂完一通,喘着粗气停下,对方才轻笑着开口:“我们想做什么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咱们是在互利互助罢了。要知道以你如今身处的局势,即使没有我家殿下搀和进来,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能够全身而退?从一开始你就逃不开了,这些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医应该懂,若不然也不会将家人隐藏起来这么多年的。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家人在我们手里很好很安全,你照着我们的做,也会很好很安全,仅此而已。”
    周太医涨红着脸:“卑鄙!你们这般与太子等人又有何区别?!”
    那人轻笑了两声,站了起来,“周太医是个聪明人,应该懂自己该如何做,威胁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顿了顿,他又道:“周太医的‘家人’如今在太子手里,受到胁迫的你,自然要让你的‘主子’知道你的苦处。”
    丢下这些话,那人便消失了。
    只留下周太医一人坐在那里,刚才那些话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5章
    ==第165章==
    就如同那人所说的那般,周太医现在确实是已身在漩涡之中,早已出不来了。
    脚下是一条羊肠小道,左右都是悬崖,周太医只能小心翼翼求个安稳。甚至安稳他现在已经不求了,只求不连累家人。
    谁能想到当初本是稳妥之计,将自己全家送离京城,托付给有同门之谊的师兄手里,谁知却是羊入虎口。没想到那样一个默不作声的人,也会动了这样的心思,果然是天家无父子,扯到了那个位置,再无害的人也回瞬间变了面孔。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为了家人,他只能老实听命。
    周太医老实的照着对方的话去做着,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却露出了许多猫腻。
    帝王都是多疑的,以往周太医便有这个认知,直到此时他才能真切的体会,他能感觉出头顶上的那道目光慢慢有了些异样。
    周太医其实怕熙帝的,怕得不得了。那次他是眼睁睁看着几个同僚被拖下去的,他以为自己也会死,没想到被留了下来。事后才明白,他之所以会被留下,除了医术是一点,还有一点则是他脾气是有名的孤僻,顽固不化且无牵无挂。
    与那些有家累,有负担的太医们相比,他身上可被利用的地方是最少的。
    当周太医明白因为这些,自己才留有一命,心中即悲怆又有些可笑。
    熙帝种种行为都是想隐瞒自己的病情,那么此时若是他知晓其实他的病情,已经有人知晓了,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永远是君临天下的,操纵着无数人的生死与喜怒哀乐。
    周太医是为皇家服务的太医,但很多时候却是打心底的厌恶皇权的,尤其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牵扯上自己,甚至牵扯上家人,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所以即使此时他是被人操纵着做着一切,即使他这会儿在与人赌命,他仍存了一丝看笑话的心情——
    面对这样的情形,高高在上的您又该如何?
    ……
    “也就是说,你是有家室的?连孙子都有了!?”
    “臣有大罪,请陛下赐臣死罪。”周太医抖如筛糠,强自说道:“可当时并不是有意隐瞒,臣性子容易得罪人,旦夕祸福难料,周家只有微臣这一脉香火,便有意隐藏了起来。谁曾想却被人有心人利用起来,臣自己身死没关系,却不能不顾年迈的老妻和幼小的孙子……臣绝不是有意欺君,请陛下明鉴。”
    说完,便开始用力的磕着头。
    “也就是说朕龙体之事,你告诉了别人。”熙帝笑了两声,“好啊,个个都极好,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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