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接道:“你以为我要去西城勾搭他求包养啊?”
    齐霜眼里写着:难道不是?
    茭白用勺子挖了个糖蒜咬一口,就着一团饭吃掉:“扩列而已。”
    齐霜捂住口鼻阻挡蒜味,他的脑子被这味道熏炸了,都忘了回应。
    “小少爷,麻烦你不要动不动就往那上面想,虽然我是gay,是个零,可我不差钱。”茭白闲散地说。
    齐霜的眼角狂抽,他忘了这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拎着编织袋戴草帽唯唯诺诺的杂毛土狗了。这人手里有一笔钱,还是从他这勒索走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三中?”
    茭白:“学习。”
    齐霜一个字都不信:“南城那么多中学,你偏偏选了三中!”
    茭白离他远点,还把手挡在饭缸旁,免得对方的口水喷进去:“给我办事的人只在三中有关系。”
    齐霜脱口而出:“那你找我啊。”
    茭白:“……”怪不得追《断翅》的人说这小少爷是里面最大的bug,就这时不时亮出来的傻白甜样,竟然还能活那么多话。
    齐霜见茭白沉默,他阴飕飕道:“进三中,去7班,坐在我坐过的位置,成为沈少爷的前桌,你是为他来的吧。”
    “我住院那时候,你跟我说你不喜欢私生活混乱的老男人……所以你喜欢他儿子,跟他不一样的年轻干净,昨晚你出现在福缘楼,就是被梁栋带进去的,约我去休息室说那些话是说给他听的,装样子,你还能再虚伪点吗?”
    齐霜两只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瞪着茭白。
    这些年他就像警匪片里的线人卧底一样,从不在别人面前多看沈而铵一眼,不和对方有眼神接触,他这几个月反复想,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藏得那么深的秘密,会被这个家伙发现。
    齐霜回想昨晚的一幕幕,那时候大哥跟沈而铵走出里间,大哥往他这走,沈而铵没立刻出去,而是靠近了……
    “贱人。”齐霜对着茭白,在心里说。当时他光顾着掩盖慌乱没注意到,事后冷静下来才捕捉到那个细节,满心都是嫉妒跟惊愕。
    变数早就有了,就是这家伙造成的!是不是还要蔓延下去?究竟要怎么才能彻底切断?
    “你,梁栋,沈少爷,你们三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打进了他的圈子是吧?”齐霜的声调开始变得神经质,“你一个乡下人,能为他做什么?你除了这副他看不上的干瘪身体就没别的了,我和你不同,我能成为他的灯塔,我所有的资源都能为他所用,我可以为他做很多,只要他一声令下,我就会拼尽全力帮他清除障碍,他很快就要成年了,沈家内部已经不平静了,他需要我。”
    茭白翻白眼:“你这是病,麻烦尽早去精神科预约挂号。”
    齐霜突然尖叫:“你什么都不懂!”
    茭白吓一跳,饭缸都差点掉地上,可去你妈得吧,要不是为了昨晚强制任务的善后工作,他会来这儿看重度臆想症观者的自我高潮?
    自己把自己感动哭了,沉浸式演法,终身制演员。
    茭白都有点心疼沈而铵了。当然不是原著里几年后的他,就单单是现在的而已。
    齐霜已经哽了起来:“你见过他穿破烂衣服的样子吗?那是他第一次进沈家,连一口热水都没喝到就被晾在雪地里,他父亲根本不管他,老太太平时一口一个孙子,宝贝得很,实际上关键时候只会站在他父亲身边,因为他母亲的身份太低贱,整个沈家都没人待见他……”
    茭白实在是受不了了:“不是,你这么在别人面前揭沈少爷的丑疤,沈少爷知道吗?”
    齐霜满脸扭曲的愤然瞬间凝固。
    茭白觉得饭要冷了,冬天就是麻烦,他没耐心在这里待着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你傻逼逼个什么劲,你当老太太是吉祥物?”
    齐霜被提醒,他的脑中亮光一闪,明白了茭白的意思,沈寄不过问沈而铵的交际圈,还有老太太呢。
    所以茭白对沈而铵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即便有那个想法也只能胎死腹中,威胁不到他。
    齐霜这会儿恢复了智商,未来沈夫人的姿态也摆了起来:“你知道就好。”
    茭白打开车门下去:“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多来一次,被沈寄发现我们密谋过的事的可能性就大一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一条命,你不一样,你有整个齐家,还有陷在深渊里等着你救赎的美强惨沈少爷,长点心眼吧齐三少。”
    齐霜的脸扭了扭,密谋什么,全是你单方面想出来的,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我只是采取了行动而已。
    茭白知道齐小傻比听进去了,毕竟年前没多少时间了,他还要当他的沈夫人,忙得很。
    枯黄的树叶铺了一地,茭白将下巴上的口罩拉下来,压紧帽檐快步往教室方向走,背后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齐霜跳下车跑过来,冲着他的背影喊:“你来三中真的不是为了沈少爷?”
    茭白烦了,没完没了了还,他没好气地吼一嗓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老子管他个几把!”
    吼完他走两步,看到了蹲在墙边画速写的沈而铵。
    茭白:“……”
    这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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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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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少爷:毛,齐了。
    白白:ok。
    明天见。
    第18章
    茭白坐在座位上面吃午饭。
    蒜苗炒肉凉了,结了一层油,小青菜闷在米饭里面,还有点温热,他把它们一根根地挑出来,让它们和他喜欢的糖蒜并排。
    距离墙边的那一幕,已经过了有大几分钟。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尴尬。
    当时沈而铵什么都没说就拿着速写本走了,茭白想等他走了再说,谁知他走了会停下来。茭白只好跟上去。
    两人相对无言的走了一段才散。
    茭白庆幸沈而铵寡言少语不讲屁话,不会询问他跟齐霜的事。反正茭白肯定是不可能主动解释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装傻嘛,他会。
    不管怎么说,齐霜那边暂时安生了,不出意外的话。茭白把菜跟饭搅拌搅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白白,你还没吃完啊,好慢哦。“女同桌从后门进教室,声音脆亮。
    茭白回了下头,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她身边的闺蜜。那女孩两只手插在校服的口袋里,一只口袋边吊着一袋挂霜花生,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摇摇晃晃。
    “只有你同桌在班上,没沈而铵。”闺蜜小声嘟囔,滴溜溜转动的眼睛里露出些失望。
    “我在小店看到他们一块儿走的啊。”女同桌跟她咬耳朵,“我问问。”
    女同桌凑到茭白身边:“白白,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梁栋呢,他去哪了?”
    茭白咽下口中的食物,拧开杯子喝两口热水:“梁栋不是在操场打球吗,站窗边就能看得到。”
    女同桌咳了声,闺蜜红了脸。
    茭白发出嘀咕声:“就是不知道沈而铵去哪了。”
    “他也不知道。”女同桌跟闺蜜叽里呱啦。
    闺蜜扯她衣角:“要不算了吧,我回教室去了。”
    “你不是想打听他的高考志愿吗,陪我玩会啊,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
    茭白没在意两个女生的小动作,他挠挠脖子,从桌兜里摸到喷雾喷了喷有点痒的地方,这天气的日光都不能直晒,简直没法活了。
    茭白吃了几口饭就往教室里面的窗户那瞟了一眼,沈而铵多半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折纸玩吧。
    漫画里,沈少爷到了他老子那个年纪还在折蜻蜓,每天一只,特地用一个收藏室摆放,连礼珏都不能进去。
    另一头,沈而铵坐在计算机房外的楼梯上,手里拿着小剪刀,对着蜻蜓两片翅膀的中间线,从上往下剪开。
    “铵哥,你怎么上这来了?”梁栋抱着篮球上楼梯,球衣湿哒哒地贴着线条已然开阔的肩背。
    昨晚他家里请人吃饭,全程都在聊南城局势,回去后老爸还把他叫去书房问他的意见,他有个鸟毛意见啊。
    如果老爸非要让他接管家里的企业,那他必定会带着整个梁家投奔铵哥,这还用说吗,明摆着的事。
    初中那会他是个肥胖弱鸡,被嘲笑被欺凌,铵哥帮过他,从此他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不过,铵哥少年老成,无欲无求,一点他们这个年纪的血性激情都没有,他只喜欢看书和折纸,金钱权势利益纷争尔虞我诈都不是他的世界会有的东西,他们不会有在商界并肩作战大杀四方的一天。
    “铵哥?”梁栋半天都没得到点回应,他又喊了声。
    沈而铵把纸蜻蜓的翅膀剪坏了。
    梁栋不敢置信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坏翅膀已经被他铵哥撕了下来,他艰难地吞烟了一大口唾沫。
    不对劲。铵哥不对劲。
    梁栋想不明白为啥,他用脚夹着球,两条手臂横在栏杆上面,找话题聊:“铵哥,你发现没,那茭白前几天一副被负心汉耍了的怪里怪气怨妇样,今天却满面红光精神饱满,撒个尿都哼出了山路十八弯,飘了都,我感觉是我太单纯了。昨晚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是错的。”
    沈而铵重新从速写本里拿了一张正方形的蓝纸出来,专心地折起纸张。
    “我寻思他一夜之间满血复活,是因为昨晚在福缘楼见到了你爸。所以说,他不是被你爸弃了,来勾搭你。”梁栋四处张望,确定安全就点烟抽,“是还死心不改。”
    “这我是真没想到,他找你是为了你爸,利用你呢。”梁栋边说边看铵哥折纸,心想铵哥的指甲修剪得比很多女孩子的都要干净整洁,真不知道他将来的媳妇是什么样的人。
    “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你爸。”梁栋叼着烟直摇头。
    沈而铵捏着菱形两侧的边沿,漫不经心地往里折压。
    “先不说你家有你奶奶那尊大佛镇守着呢,专治想靠近你家大门的妖魔鬼怪,你爸都要结婚了,他还要往上凑,当三儿吗?”梁栋难以理解,其实他们圈子里养在身边的人基本都这德行,别人他无所谓,不知道为啥,他就是特鄙视茭白,各种不顺眼,“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包?”
    沈而铵又折到了翅膀部分:“昨晚,你带他去的?”
    梁栋嘴边的半截烟一颤:“啊?”
    对上铵哥比常人要深黑一些的眼瞳,梁栋有种站在审判台接受审判的紧张压抑:“那啥,”梁栋头脑一热,谎话蹦了出来,“他求我的!”
    沈而铵静默地看着他。
    “真的,铵哥,那小子两片嘴皮子一碰什么鬼话神话都说得出来,一会这样一会又那样,都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你千万别被他骗了。”梁栋扭了扭头,避开铵哥的目光,他将烟灰弹出栏杆外,“他昨晚假扮服务员去给你们上菜趁机见你爸,这还没完,还求我把齐霜叫出来,说有话要对齐霜说,指不定要耍什么把戏呢,我不同意,他就说要给我碰,我嫌恶心就拒绝了。最后被他烦得没办法才答应了他。虽然我也看不惯齐霜上赶着做你小妈,但跟茭白比较起来,齐霜算可以了,起码不作妖。”
    沈而铵站了起来。
    梁栋跟沈而铵在同一个台阶上面,比他要矮几厘米,那股子身高上的压迫感从他头顶下来,他心虚得把球踢到了下面。
    沈而铵半晌开口:“栋子,你在圈子里混,没有染上那些不好的,东西,是,不是?”
    梁栋涨红了脸,他老爸是土大款肚子里没墨,铵哥是学霸,在他看不透的境界,让他佩服敬仰。所以他老爸训他一天他都能嘻嘻哈哈没个正形,铵哥说一句,他就羞愧得无地自容。
    “好吧,我承认昨晚是我带他去的,也是我让他混进服务员里,我只是想看看戏吃吃瓜,”梁栋的音量拔高,“但确实是他让我帮忙把齐霜叫到休息室的,不信你可以找他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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