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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响了,沈而铵打来电话。
    “茭白,我查不出岑景末是怎么跟礼珏认识的,无迹可寻。”沈而铵的语气沉重,“我担心他要为礼珏报仇,他不方便对付我,极有可能会找上你。”
    茭白摸着额头的纱布:“我心里有数。”
    “你也别再查那两人的纠葛了,跟你没关系。”他又说。
    沈而铵坐在阳台的角落里:“那还送……”
    “不送了。”茭白说,“礼珏到了岑家,我们就别管了。”
    “好。”沈而铵应声。
    茭白轻啧,他那一撞,效果是有的:“听说你白天受伤了,怎么样。”
    “假消息。”沈而铵道,“我会‘静养’一段时间。”
    茭白懒得去琢磨商场那些计谋。沈而铵却主动跟他说了那个计划。
    沈氏有个元老看不惯沈而铵,想争那位置。
    沈而铵假借受伤给他机会发挥,等他拉拢了沈氏的其他异心者,沈而铵就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茭白听完没什么想法。
    手机那头的声音有点低闷:“是不是觉得我做的事很无聊?”
    “有点吧。”茭白实话实说,他是纯狗血感情流爱好者,生意上那些剧情都会跳过去,懒得看。
    沈而铵笑了下:“戚叔叔不在你旁边?”
    “他在洗澡,嘶……”茭白咬到舌尖,疼得吸气,他正想解释是标准间,两张床,沈而铵已经匆匆跟他打完招呼,挂了电话。
    浴室的门打开,戚以潦带着冰冷水汽出来,床上的年轻人正对着他,白色被子凌乱地堆在腰部,浴袍松松垮垮,柔软发尾窝在苍白颈部。
    年轻人听见他的脚步声,捂着嘴塌眉看过来,浓密上翘的睫毛眨动,垂下去的眼尾红红的,泛着盈润水光,像揉进了漂亮的碎琉璃。
    戚以潦的气息一顿,眉头皱紧,他无奈又像是哀怨地扫了眼茭白,转身折回浴室。
    茭白:“……???”
    .
    别墅那边,沈而铵低头摩挲手机。
    “而铵,你不该把你假受伤的事透露给外人。”客厅响起谭军的声音,他最近都没上班,一直在自己的住处养伤,十多分钟前特地赶过来的。
    谭军走路缓慢,鞋子在地上拖:“清理沈氏内部的计划更是不能说。”
    沈而铵在烦恼担忧什么,没搭话。
    直到谭军说,戚以潦来南城没带章枕等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而铵迟缓地转过头,和上一任沈氏掌舵人极为相似的眉眼被暗色笼盖,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而铵,我知道你看重茭白这个朋友,”谭军坐到客厅的棕色沙发上,额头浮着汗,“但成大事者,没有不孤独寂寞的,成功这条路,不能携带任何情谊。”
    沈而铵线条不再青涩的肩背从阴影里探出:“谭叔,你别逼我了。”
    谭军消瘦的面庞上出现一抹苦笑:“我如果不是承诺过你母亲,坟头的草都能有一人高了,而铵,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目标一致,我在陪着你走。”
    沈而铵起身站在护栏前,头顶是繁星,迎面是春季的夜风,身后是敞亮高档的大厅,他却像是置身在夹缝里,渐渐被挤压得变形。
    控制不住的变形。
    “戚以潦从商多年,一向游刃有余,攻击性不强,却也不弱,把握的恰到好处,他敢来这里,不会没有防备。”沈而铵平静道。
    谭军沉思:“可以先雇道上混的试水。”
    沈而铵的眼前浮现出茭白额头那块伤口,他动了动薄唇:“谭叔,我只想对付岑家。”
    谭军说:“打掉戚家,会让你赚取更多的筹码,到那时,岑家不足为惧。”
    下一瞬,他放缓语调:“你不是想早点完成你母亲的遗愿吗,而铵,当机会到来的时候,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
    沈而铵闭上幽深的双眼:“戚以潦不是沈寄,他不受任何欲望奴役,头脑清明,能进能退……”
    “他有弱点,这次还带过来了,正好可以下手。”客厅里传来谭军的话声。
    那句话犹如挥下来的巨刃,一下就把漂动的气流跟浮尘砍断。
    整个世界都像是遭到了暴风袭击。
    沈而铵转过身面向客厅,他隐忍地喘了口气,冷漠地看着谭军:“茭白是为了我才来南城的。我比谁都清楚,他对这座城市有多痛恨,他能带着伤跑这一趟,都是为了劝我,他不想我陷在仇恨里。”
    礼珏只是他个人的仇恨,岑家才是大仇,牵扯到他母亲跟外婆。
    如果让茭白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无路可退……
    会不会觉得劝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流的血都白费了。
    阳台的少年历练不够,太容易被情感牵着鼻子走,他蹙着眉心痛苦的样子,让谭军有短暂的晃神,不自觉地柔和道:“我们只要戚以潦的命,不会伤害茭白。”
    沈而铵的眼珠微动,面上没有血色:“我去年在兰墨府亲口答应他,不会再利用他,不会再把他卷进来,我一再出尔反尔,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他?”
    谭军抬头看天花板的灯,轻声道:“你不知情,一切都是我背着你做的。”
    “不行……”沈而铵退了半步,背脊撞上护栏,夜风一股股地钻进他的后领,他全身血液僵冻,“我不同意!”
    “你敢背着我动茭白,”沈而铵的头开始发疼,“我就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谭叔。”
    说着小孩子不想失去玩伴的哀求委屈,可他的神情极为森然恐怖,牙齿都咯咯响,那是决不妥协的警告。
    谭军拿出破旧手表,轻轻抚摸:“我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楮老爷子的死讯,楮东汕要么说服他大哥对付岑家,要么他用大哥的孩子威胁大哥让位,他一定会为了礼珏跟岑景末对上,也不排除那两人先结盟,对付我们。”
    “而铵,商界又乱了,我们需要盟友。”他说。
    沈而铵的头更疼了,他抓着护栏支撑自己,唇色发白。
    “今晚的机会放就放了吧,那你要用一用你和茭白的关系,让他站在你这边,他身后是戚家,”谭军谋算着,“我们可以准备合适的稿件让媒体发布,造成沈戚两家合作友好的……”
    沈而铵的视野逐渐模糊,他直挺挺地往前栽到地上,昏了过去。
    .
    沈而铵被紧急送去医院,谭军守精神支柱一样守着他。
    我上次说过,病人脑中有一块碎片的位置比较危险,不能通过手术取出来,只能保守治疗。
    不要让他的情绪起伏太大。
    ……
    沈而铵在做梦。
    梦里他在蛏山,还是个几岁的小男孩,母亲叫醒他,给他洗脸,让他穿上新衣服。
    母亲为他扣扣子,拍拍他的衣裤,粗糙的手捏他冻红的鼻尖,病弱的脸上带着笑,她说,我们铵铵就要有新家了。
    不要,我不要下山,我不要新家……
    .
    沈而铵出国治疗一事,茭白是从戚以潦口中得知的,他没法跟沈而铵取得联系。
    好在谭军虽然用仇恨绑着沈而铵,但也是最想他活着的人之一。尤其是大仇未报的时候。
    气温渐渐上升,兰墨府院子里迎来了蜜蜂,藤蔓里都有嗡嗡声。
    茭白每天都坚持复建,写字,学外语。到五月份的时候,他已经不坐轮椅了,只是走得不快,也不能奔跑。
    沈氏掌权者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楮家经过一番窝里斗,楮东汕成了当家主,他似乎不再是从前的纨绔公子哥,关起门卧薪尝胆。
    岑家出奇的太平,商界也是。
    郁岭没有找过茭白,郁响也没。茭白不会主动找他们兄弟俩,免得让他们被狗血困住。
    五月中旬,姜焉给茭白转了八千八。
    姜焉发过来一个吹爱心的表情:你借我的一千两百万加上利息,我按月还,可以吗,亲爱的。
    茭白无所谓,姜焉能给他还钱,说明债已经还清了,这是好事啊。
    尽管那乐队还半死不活。
    姜焉愿意养梦想,始终不想放弃,茭白没什么好说的。
    茭白问姜焉,追卡伦追得怎么样。
    姜焉发来一张照片。那是两个影子抱在一起的画面,怪俗套的,也怪浪漫。
    茭白:追到了?
    姜焉:no,这是我要出的歌封面。以后我只让事业干我。
    “……”
    .
    茭白琢磨两个月下来,主角受的支离破碎身体肯定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网上就来了新闻。
    岑家太子爷要结婚了,哭倒了一大片粉丝。
    茭白没在微博上搜过豪门那几位,他这一搜才发现他们都有超话。
    财经超话。
    沈而铵的超话排名最高,粉丝超多,堪比明星,美强惨就是牛批。
    其次是岑景末那唇红齿白的贵公子,他的婚讯被爆,微博都炸了,热度高得离谱。
    不止超话,竟然他妈的还有cp。
    戚以潦就被拉了各种cp,那几人全和他配对。
    成熟优雅,自带神秘色彩是百搭型。
    茭白有种回到上辈子的错觉,他一边刷微博,一边从嘴里冒“我草”。
    大半天刷下来,茭白可算是搜到了岑景末的准新娘,那姑娘穿萝莉装,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奶茶。
    那不就是女装礼珏?
    茭白皱着脸看了又看,礼珏怎么傻里傻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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