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
    徐昭点了点头,跟在孙诚的身后走了进去,穿过青石小径,又左拐进了后院,行至偏殿。
    徐昭有几分诧异,却是什么都没问。
    有太监从里头出来,见着徐昭,躬了躬身子行礼道:“给姑娘请安。”
    “王爷才刚醒了,姑娘快些进去吧。”
    徐昭点了点头,缓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刺鼻得很。
    迈进内室,药味儿更重,韩子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在看。
    徐昭见着,微微皱了皱眉,伤得这样重,还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真是.....
    “有再多公务,王爷也该等身子好些再看。”徐昭不禁说道。
    听到说话声,韩子煜才抬起头来,见着站在那里的徐昭,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你来了?”才刚说完,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徐昭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韩子煜却是不接,只似笑非笑看着她。
    相处这么久,徐昭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得上前喂着他喝下去,然后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刚想起身,手腕就被某人给抓住了。
    “还有这里。”韩子煜微低了低头,开口道。
    徐昭脸红了红,才挣开了手拿帕子朝他脖颈处轻轻擦拭。
    擦着擦着,突然就想到这会儿天气不是很热,行宫又比别处冷上几分,韩子煜怎么会出了一身的汗?
    徐昭放下手中的帕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烫。
    “王爷发热了,怎么不请太医来看?”徐昭心中有些恼怒,一想到方才她进来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在看折子,就愈发觉着他不爱惜自个儿。
    “来人!”徐昭刚出声,就被韩子煜打断了。
    “无妨,别折腾了。”
    徐昭严肃的看着韩子煜,明明受伤了,却是不请太医过来。
    难不成,皇上是想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在西苑自生自灭。
    徐昭刚想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不敢置信看着韩子煜,半天才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子煜收敛了笑意,平静地道:“有刺客行刺皇上,身上纹着宁氏一族的族徽。”
    徐昭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本王心中虽有芥蒂,却自问不曾想谋权篡位,弑父杀君。”
    徐昭看着韩子煜,喃喃道:“那王爷的伤......”是故意为之。
    短短一瞬间,徐昭就全都想明白了。
    他故意为之,在这当口上坠马摔伤,旁人只会以为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一场阴谋。不仅想诬陷他弑父杀君,还要取了他的性命。
    韩子煜坠马受伤,便将这一池水给搅乱了,还能引起皇上的恻隐之心。
    要知道,皇上向来是最疼爱他这个儿子的。
    徐昭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才叫人端了一盆冷水拿帕子浸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
    原本是该拿酒精擦拭的,可他既想着叫人知道他病重,就不能太快退烧了。
    整整一个晚上,徐昭就守在他床前,等到第二天天亮,才听外头的人禀告,说是皇上派了太医院的院判刘大人过来,给王爷诊脉。
    徐昭听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回宫时,将随驾的太医留在了西苑,给韩子煜诊治,可这些人,怎么能比得上太医院的院判。
    皇上此举,说明心里头还是惦记这个儿子的。
    “叫人进来吧。”
    沈长生应了一声,就叫人将那太医请了进来。
    那太医想来是匆匆赶来,满头大汗,见着徐昭坐在床前,微微有些诧异,转眼就恭敬地请安:“微臣给王爷请安。”
    徐昭站起身来,侧身避过,才开口道:“王爷昨晚发热,这会儿还没醒来。”
    说着,就叫人将一盆盆的冷水端了出去,还有好些块儿降温用的帕子。
    那太医看在眼中,心中有些了然,才开口道:“昨日本要奉旨前来,奈何太后抱恙,微臣才耽搁了一日,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徐昭温和道:“有劳太医了。”
    那太医拱了拱手,就上前几步,跪在地上给韩子煜诊起脉来。
    良久,才收回了手,擦了擦汗。
    然后,就挽起韩子煜的裤腿,那剪刀剪开白布。
    昨晚徐昭就见过韩子煜腿上的伤口了,足足有两寸长,伤口周围都肿胀起来,骇人得很。
    那太医查看之后,才说道:“王爷腿伤严重,需仔细用药,不然怕会落下病根。微臣临行前皇上叫人拿了一瓶清逍散,可给王爷内服。”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小药瓶,沈长生伸手接过,呈到了徐昭手中。
    “皇上圣恩,王爷铭记于心。”
    那太医站起身来开了几服药,又留下了几瓶药膏,用来外敷。
    “微臣奉命给王爷治伤,这几日每日都会来给王爷诊脉,好叫王爷尽快痊愈,圣上安心。”
    “有劳大人了。”徐昭点了点头,亲自将那太医送了出去,又叫人安排了院子,叫那太医住下。
    等她回了内室,见着韩子煜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喜怒不辨。
    “王爷,属下派人打听过了,昨日太后并未有恙。”
    韩子煜点了点头,对着沈长生道:“下去吧。”
    “是。”沈长生应了声是,对着站在那里的徐昭点了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殿内,只留下徐昭和韩子煜两个人。
    徐昭知道他心中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距离昨日他受伤已经整整一日,皇上却是这会儿才派了太医过来,可想而知,皇上心里,对他这个儿子还是有猜疑的。
    再有,就是太后抱恙,太后向来疼着韩子煜,这一回却是......
    果然,再怎么疼孙子,都比不过疼自己的儿子。
    这一刻,徐昭突然有些心疼起韩子煜来,却是勾了勾嘴角,笑着道:“臣女服侍王爷梳洗吧。”
    说着,就叫人端来了温水,伺候着他梳洗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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