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这下是真笑了:“娘娘快些,殿下性子急,等急了吃亏的反倒是娘娘。”
    徐昭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如今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也敢打趣起她来了。
    徐昭磨磨蹭蹭去了浴室,不出所料,自然是被某人好生责罚了一番,全身酸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最后还是某人伺候着,给她清洗干净,裹着睡袍走了出来。
    许是折腾太累,又受了些寒气,第二天徐昭就有些微微发热,江嬷嬷叫人去太医院传了太医进来。
    诊脉之后,那太医嘱咐了许多,最终才说出要说的话来。
    “娘娘近日,不可太过劳累,尤其......房事不可太过激烈,免得伤了身子。”
    连翘站在一旁,听着这话都替自家娘娘感到尴尬,只强忍着嘴角的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而徐昭这个当事人,则是半天才开口道:“有劳太医了。”
    嘴里说着这话,心中却恨不得将某人鞭打几百遍。
    等送走那太医后,不一会儿功夫江嬷嬷就端了熬好的药上来,看了徐昭一眼,还是拐弯抹角提醒道:“娘娘也该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这男人啊,便如殿下那样的,也禁不住娘娘自己......”
    她话未说完,徐昭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江嬷嬷察觉到徐昭不好意思,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别说娘娘不好意思了,她这个老婆子都觉着不好意思。
    昨个儿那浴室,听说闹腾的撒了一地的水,进去收拾的宫女都是红着脸从里头出来,连话都不敢说了。
    殿下在乎娘娘,她要不提醒着些,往后这两位主子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徐昭才喝完了药,拿了块儿蜜饯放到嘴里,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江嬷嬷神色慌乱从殿外进来,连鬓角都有些乱了。
    徐昭甚少见着江嬷嬷这般失态过,下意识心里头就咯噔一下。
    “娘娘,不好了,皇上方才在乾玺宫,突然就昏迷了。”
    徐昭一听,当即就变了脸色。
    这几个月来,宫里头的人都知道,皇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像是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生无可恋了一般。
    宫里头的人都说,皇上这样,十有**是因着已故的贵妃。
    等徐昭赶到乾玺宫的时候,一眼就见着眼睛红肿,脸色苍白无比的穆妃。
    见着穆妃的脸色,徐昭便知皇上这次,定是病得很重。
    天色渐渐暗下来,很快就到了晚上。
    徐昭和众位皇子公主还有各宫的妃嫔全都跪在乾玺宫的殿外,皇上只传了太子一人进去。
    乾玺宫的气氛格外的凝重,徐昭跪在那里,整个人都被寒风吹得快要僵硬了,身子动都不能动。
    这个时候,殿门终于打开,魏公公从里头出来,说是叫众人进去。
    因着在寒风中跪了许久,徐昭站起身来的时候,膝盖处疼的厉害,双腿都有些麻木了。
    内殿,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更有一种死寂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上躺在雕刻着九龙的床榻上,太医们都守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声音沙哑,面色青紫,给人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松......庭。”
    魏公公从桌上拿起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来,交到户部尚书马松庭手中。
    众人跪下。
    马松庭缓步上前,朝着皇上榻前拜下,才伸手接过圣旨。
    “皇太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最后一个字落下来,众人齐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咳嗽几声,睁开眼睛,视线朝跪在地上的众人看去。
    魏公公伺候了皇上多年,自然是深知皇上的心思,只开口道:“皇上要和穆妃娘娘说话,其他人等先退下吧。”
    魏公公的话音刚落,徐昭清清楚楚见着穆妃脸色愈发苍白起来,眼中满是惊骇和慌乱。
    韩子煜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领着众人退下。
    穆妃走到皇上床前,跪下。
    皇上看着她,拍了拍明黄色的床榻,示意她过去。
    穆妃面色愈发苍白,颤抖着身子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坐在了龙榻上。
    魏公公站在一旁,看着穆妃的目光俨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许是屋子里的药味儿太浓,皇上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上。”穆妃声音里带着哽咽,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你可愿到地下继续陪着朕?”皇上的声音平淡,却叫穆妃褪尽了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
    穆妃哆嗦着嘴唇,手中的帕子也落在地上。
    良久,才开口道:“臣妾......愿意。”
    皇上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全然没见到她方才的失态。
    穆妃知道,皇上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当年的贵妃娘娘。
    良久,皇帝才出声道:“罢了,魏忠。”
    穆妃苍白着脸跪在地上,听到的却并非是殉葬的旨意。
    “妃嫔穆氏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进封尔为贵妃,赐住安山宜澜宫,即日离宫,钦此。”
    “皇上......”穆妃不敢置信道。
    魏公公看着穆妃,心中也诧异皇上在最后一刻变了主意,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
    皇上这最后一点儿怜惜,分明是因着贵妃娘娘。
    也是,这样一张近乎相同的脸,皇上怎么舍得?
    不过,这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穆妃虽晋了贵妃,可有了这道旨意,这辈子也只能老死安山行宫了。
    那宜澜宫的一草一木,可都和当年贵妃娘娘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伺候了皇上多年,如今也说不出皇上这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不过,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寅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大哭声,皇上驾崩了。
    徐昭跪在地上,眼泪也是忍不住落下来,殿内的气氛格外的凝重,只有一声声压抑着的哭泣声。
    皇上驾崩属国丧,皇帝驾崩的当天,内务府便将卤簿、大驾全部设齐。
    大殓后,将皇帝的梓宫放在乾玺宫。太子、诸王、皇子、公主、命妇等各自进行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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