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休沐在家,你到我家来,给我好生说说。”
    宋重锦一愣,虽然不知道秦博涵这话什么意思,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第一千两百五十六章 外放?
    一旁的人听了,都羡慕的看着宋重锦,也不知道这卫国公世子是走了什么运,居然被秦博涵看入眼了。
    就连顾子楷,等到避开人了,也偷偷的踢了宋重锦一脚,笑道:“说来你也没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好歹我也是本科的探花郎,怎么秦大人倒是对你另眼相看了?”
    以前两人在荆县,说开误会后,本就惺惺相惜。
    这知道宋重锦就是自己的表妹夫后,顾子楷在他面前也就越发藏不住那自己真实的性子来,压根没有外人眼前的所谓的翩翩风度,反倒经常开些玩笑。
    宋重锦知道他的这习惯,也就一笑就过去了。
    倒是顾子桓听了顾子楷这话,忍不住嘲笑道:“也就只有姑娘家才喜欢你这白面书生的模样,咱们男人间,肯定还是更欣赏表妹夫这般英武的男子。你也就糊弄糊弄外头那小姑娘吧!”
    顾子楷听了也不恼,只笑:“我知道三哥是嫉妒我呢,谁让三哥中进士当年,文不及当年的状元郎,美貌不及如今的朱侍郎——”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桓一把捂住了嘴,狞笑着拖出去了。
    顾子杭摇摇头,懒得理会那两人,带着宋重锦介绍一些同辈和朝中同僚认识。
    外人见了,也不得不感慨宋重锦的好运道。
    顾家这认亲会,从中午一直热闹到了晚上,其间还有宫里的娘娘也赏下东西来,更添喜气。
    到了晚上,宾客才散去。
    王永珠和宋重锦跟着卫国公府的马车一起回来,累了一天,也没力气说话,都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宋重锦就吩咐人准备了礼物,去秦府拜见秦博海…
    因着他如今是卫国公世子了,出门也再不能跟以前一样,宋弘将自己身边的亲兵拨了四个给宋重锦,让贴身跟着,以保安全。
    宋重锦倒是想推辞,可宋弘说这才是世子出门该有的配置,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秦府门口的看门人,早就得了吩咐,见了宋重锦,就恭恭敬敬的将人给请了进去,四个亲兵倒是想跟进去,被秦府的人不卑不亢的给请到了偏院喝茶。
    这四个亲兵跟随宋重锦多年,也算心腹,见多识广,知道这秦府可不是别家,容不得他们放肆,也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
    宋重锦跟着秦府的下人一路径直到了书房,下人禀告了一声,里面传来秦博涵的声音:“请卫国公世子进来——”
    下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重锦整理了一下衣服,踏步走了进去。
    秦博涵今日看起来还算清闲,正坐在书案边,拿着一卷书在看,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只抬手示意宋重锦坐下。
    就有下人悄然没声的上了茶水,然后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宋重锦不敢打扰,只得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秦博涵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卷不说话。
    好一会,秦博涵伸手去端茶,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宋重锦一眼:“你这次倒勉强没给齐家丢脸。”
    宋重锦听了这话,忙起身束手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宋弘面前他都没这么拘谨,在可秦博涵面前,总是让人有些放不开。
    “学生资质愚钝,让大人失望了!”
    秦博涵喝了一口茶,“你生长在山野,就算有几分齐家的血脉天赋,可开蒙太迟,又遇到那样一个开蒙师傅,就是良才也经不起这样挫磨。虽然后来许由去了,可到底是耽误了。”
    “偏偏许由也是拎不清的,当然,若是他太拎得清,当年也不至于那么多人,就他逃脱了,还转而就投到了宋家门下!”
    “目光短浅之极!若是他当年看出你的天赋后,一心培养你走正道大道,别乱搞些什么情报,什么消息铺子,你又岂止会是今天这个成绩?”
    “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走这些旁门别道,终究落了下乘!要知道,世间万物,宁可直中取,勿要曲中求。手段用得多了,就会过分依赖,将来行事就带着诡邪之气,终难成大事!”
    不过寥寥几句话,却让宋重锦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他眼底深处的迷茫和挣扎瞬间散去,眼神透出亮光来,定定的看着秦博涵,好半天,才行了个大礼:“谢大人点拨!”
    秦博涵微微点头,到底还是个可造之才,只略微一点拨,就清醒过来了。
    倒也没浪费今日这般口舌。
    态度也温和了下来,示意宋重锦坐下,又关心了几句,分析了一回他的试卷上的不足,提点了一二入朝的规矩。
    宋重锦一一都领了,本以为秦博涵让他过来,也就是提点这些,没想到,那边沉默了一会,又说起他入翰林院的事情来。
    “你这次被授为翰林院检讨,前日已经去翰林院那边办理入职了吧?”
    宋重锦点点头。
    秦博涵沉吟了一会,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好一会才道:“你做好准备,近两个月之内,你可能会外放!”
    简直是凭空一道雷。
    宋重锦一时都愣住了,这从来进入了翰林院的,起码都要熬上三年,才能确定,是继续在翰林院,或者调到别处去。
    还从来没听说过,才入职不到两月,就要被外放的。
    “外放?外放去哪里?是只我一个人?”宋重锦很快就冷静下来,看着秦博海…
    秦博涵点点头:“前日,陛下召见我,言谈中似乎有此意。外放的地点,是当年齐家的流放之地——”
    宋重锦的瞳孔一缩。
    齐家的流放之地?
    不知怎么的,宋重锦突然想起那个金质小印来!
    秦博涵不知道宋重锦心里想什么,不过他分析道:“此番将你外放,恐怕还是跟齐家当年的事情有关,就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有什么打算!当年齐家出事蹊跷,其中恐怕有不少隐秘。”
    “这事虽然陛下只是露了个口风,但是我看十之八九是定了。你也别想着回去跟卫国公说,想将此事解决。陛下此人,心性坚定,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绝无更改之意。”
    “你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寻一下当地的风俗人文地理县志什么的,也好有个准备!”
    第一千两百五十七章 二十年后有何区别?
    宋重锦心里此刻是乱的,脑子倒还算清醒,先谢过了秦博涵,这才冷静的告辞,说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秦博涵该提点的提点了,该通知的通知了,自然不会留客,也就挥手示意他回去。
    宋重锦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回了家,此刻倒是庆幸,他一贯面无表情,就算心中骇浪滔天,不熟悉他的人也看不出来异状。
    看着正常的回到卫国公府,本来该去给宋弘请安,还好宋弘今日有事,出门去了。
    宋重锦也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几个亲兵被安排在了前院,宋重锦回了后院,一进院子看到丫鬟就问王永珠在哪里。
    丫鬟忙指着里屋:“世子夫人今儿个去给夫人请了安回来,就在屋里呢。”
    听到外面的动静,王永珠迎了出来,一眼就看出来了宋重锦的不对,忙上前握住宋重锦的手,捏了他一下,让他冷静。
    一面淡定的吩咐,让人打热水来,伺候宋重锦盥洗一番。
    换了家常衣裳,又让人倒上热茶,这才将人都支出去了,让谷雨在门口守着。
    回身坐到宋重锦旁边,握着他的手,轻声的问:“可是出什么事了?不着急,咱们慢慢说。”
    宋重锦本来混乱的心,此刻也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理了一下思绪,将今日去秦博涵家,秦博涵说的话,当时的场景,一字一字细细的说与了王永珠听。
    王永珠听到说要将宋重锦外放,还是要外放到当初齐家流放之地,立刻也就想到了那个金质小印。
    仔细想去,那就意味着,皇帝在齐家找一样东西,当初齐家流放之地的齐家子孙身上没有找到,在得知齐欢的下落后,就找到了荆县,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皇帝不肯放弃,将目光又投向了齐家流放之地,觉得那东西应该还在流放之地。
    也许是觉得这是别人找不到,想用宋重锦这个身上流着一半齐家血脉的诱饵,去流放之地那边,看能不能找到那东西?
    如果皇帝要找到的是金质小印,那这个小印到底是什么,居然让皇帝这般想要得到?
    如果不是金质小印,那皇帝要找的又到底是什么?
    王永珠此刻很想问问齐家当年的那位齐大学士,齐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当年导致了齐家的覆灭,还能牵连到如今?
    只可惜,知道的除了皇帝还活着,齐家的人都死了。
    事已至此,王永珠只得打叠起精神来劝道:“如今咱们什么也不知道,当年齐家的事情,知道一点点的都闭口不谈,也就老夫人那边透露了一个齐乐的名字,可如今也生死不知。”
    “皇帝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咱们就算在家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与其自乱阵脚,让人拿住咱们的把柄,还不如静观其变。”
    “皇帝若真打算借着你的身份做文章,到时候总会找上咱们的,咱们就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得咱们还能查处当年齐家覆灭的真相呢!”
    宋重锦自然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法子。
    狠狠吐出一口气来,宋重锦只觉得这几日心底的郁气烦躁通通都吐了出去,整个人浑身轻快了不少。
    反手抓住了王永珠的手,有几分羞愧的开口:“永珠,这些日子,从入京以来,我就有些浮躁,你说的都对!这些日子,我是有些飘飘然了,前十几年,我不过是个乡下穷小子,朝不保夕,连自己的亲爹娘都不知道是耍…”
    “我虽然恨宋弘,可当他将我迎入卫国公府邸,不管我们如何对他,他都多方容让,我,我一面心中恨他,可看到他这样做小伏低,似乎真的是愧疚想要弥补,就算是假的,我也…”
    说到这里,宋重锦羞愧得耳尖都红了。
    王永珠眼神柔软的看着宋重锦,轻声道:“我都明白的!”
    宋重锦理智再告诉自己,宋弘不是好人,宋弘对他别有所图,宋弘对他不过是利用。
    可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的他,即使,即使是这种虚假的,带着利用的一点好,也忍不住会沉溺其中。
    宋重锦苦笑:“我本以为自己心性坚定,会不为所动,没想到,我其实没自己想的那么真的释然。尤其是被立为世子后,我几乎都动摇过——”
    “直到你点醒了我!前晚我在书房一夜,都在回想来到京城发生的一切。才发现,处处都不能深想。先前,在秦府,秦大人一番话,更是让我茅塞顿开,我终于知道那些不对劲,那些不能深想的违和之处了。”
    “我让自己站在局外去看,才发现,这不过都是宋弘的手段。”
    “或者,从更早的时候,他也许有意,也许无意间,就已经布下了这个棋局。当年为什么派那两个人去,一个教我习武,一个教我学文,偏偏又被人收买,对我也不过是敷衍行事。”
    “后来,派了许由前去!许由本是齐家门生,后来投靠了宋弘,成为他的门客。我当初还相信他,因着齐家的关系,对我是真心一片,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听从了宋弘的安排。”
    “若他真为我好,要我将来有个好前途,则应该督促我一心考举,这才是正道。而不是让我学习什么情报之术。”
    “当初我跟着学习刺探情报,打听消息,贩卖消息,和那些人打交道多年,这个行当,见不得光,行事时有诡谲之处。我浸润其间也有几年,又因年少受得那些苦楚,倒是性格中沾染了一些,行事也有偏激之处。”
    “也被影响到了眼光和格局,看人看事,为人行事终不成大道。我的文章中也带了一些这种习气。可叹我当初殿试后,还心中略有不服,觉得自己当日发挥不错,进入一甲没有问题。”
    “被点为二甲传胪,还觉得自己委屈了,直到今日秦大人,给我分析了我当日卷子中的问题后,我才知道,差距在哪里。”
    “被点为二甲传胪,恐怕也皇帝另有打算的缘故!”
    “如今想来,我若是没有你提醒,没有秦大人,只怕会越走越偏,被宋弘一步一步的彻底的培养成一个眼中只有利益,只有家族的人。”
    “到时候我说不定会一心一意,如同他一样,放弃自己更重要的,去维护宋家,维护宋家百年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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