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该死!
    郭络罗氏不用人多说,就知道自己是被人糊弄了,那个来传话的太监十有□□是受了人的指使,就不信他能拿这个来卖好。
    这后头的人是存心的!
    八福晋暗恨,她回府里又赶到宫里等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这个时候再急急忙忙赶过去,笑都要被人笑死,哪里还能出发,更何况要是自己真出去,宫里说不准就该有闲话了。
    该死该死!她心里头发着狠,若不是因为良嫔的缘故,自己也不至于遭了别人的道。
    郭络罗氏对良嫔的印象越发坏了起来,只觉得八爷的生母果然懦弱无用,对爷是一点帮助也没有,还因为她害得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只会添乱,实在无能。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心情再停留了,朝良嫔随意找个借口告了罪就急忙想要离开,她还要回去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呢。
    良嫔是伺候皇上过来的,她要是连自己媳妇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她也就白在宫里混这二十来年了,心下就是一阵酸楚,她也没想过说跟普通的婆媳一样对待自己这个媳妇,可是眼见着八福晋就这么明晃晃的,不加一点掩饰的疏远,也实在是让她难过。
    她知道自己儿子对这个媳妇有多看重,家世又好,难怪人家看不起自己了,不禁就长叹了一口气。
    良嫔身边伺候的一个名叫穗儿的宫女,替自己主子抱不平,就想起前几天和其他几个宫女太监玩笑着谈起的话,不由得心下一动,大着胆子上前劝解道:“娘娘也不必太过伤感了,八爷府里人少,八福晋管着事自然繁忙。等着下回选秀,娘娘您该求求皇上,记得给八爷指几个秀女过去分担分担,一起伺候爷才是。”
    这是您做额娘应该做的呀,想着照顾儿子,这样一片慈母之心,说出去谁还能怪您呢,就是皇上,面对这番想法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他也是八爷的阿玛呀。
    等着多了几个媳妇,八福晋她就该知道自己这个婆婆的厉害了,她还能像今天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全然不把良嫔娘娘这个婆婆放眼里吗?
    第221章 花
    在马车上待个十几天, 别说小孩子了, 就连大人她又有些受不了, 齐悦先是拿点心哄,后是挖空了肚子讲故事, 才总算是把两位小祖宗给一路平平安安的带到了草原上去。
    那一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辽阔景象, 当场就把才刚下了马车的札喇芬和弘昭给镇住了, 小眼睛瞪得滚圆大, 嘴巴都不自住的张了开来。
    就连齐悦自己下车望望都不禁有些感叹,在京城那样的深宅大院四面方墙里呆久了,乍一见这望无际的草原, 还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怪不得就连康熙时不时还要来草原上跑上几圈, 皇上也不乐意就在宫里呆呀。
    齐悦在那停留感叹了几声, 就有识眼色的管事太监请她往大帐篷内走去, 他们几个都是年年跟着爷们出去的老手了,帐篷扎得又结实又快,没等一会就排列了一块地方。虽然说齐悦肯定是住四阿哥帐篷里, 可明面上,他们还是在边上那里单独扎了三个小帐篷。
    怎么说呢?就是住不住是你的事儿,但建不建是他们的事儿, 哪怕是白费功夫, 好歹使了力气献了殷勤不是。
    等着四阿哥从皇上那回来,就见着他边上几个小帐篷里连蜡烛都没点,不用说, 人都在他那里头呢,脚都不带停的直接往自己帐篷里走去,隔着一道帘子也能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呼喊声,听的人面色都柔和了下来。
    四阿哥嘴角带笑的掀开帐篷进了里头,果然不出他所料,札喇芬正在那里跳着脚磨她额娘呢,这丫头对外面好奇,握着齐悦的手百求千求的,想让她带自己出去逛逛。
    齐悦都被这个小烦人精磨的没办法了,见着四阿哥过来,眼睛顿时一亮,直接把包袱扔给了他,“去去,找你阿玛去,你额娘可不会什么骑马,教不了你。”
    你不会骑?
    四阿哥用眼神朝她比了个不同意,那头几天是谁在那蹿腾着说要和我比试来着,别老是在那骗孩子,札喇芬性子憨厚。
    ?
    齐悦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一脸的看不懂四哥你在说什么。
    四阿哥还待再说,就感觉自己腿上多了个重物,低下头来一看,好闺女已经抱着他的大腿哼哼唧唧了,“阿玛,好阿玛,带我出去吧,出去吧。”
    就像四阿哥拒绝不了撒娇的小格格一样,他同样也拒绝不了撒娇的小闺女,无奈得往外头看了一下天色,他这趟回来的早,并不是特别晚,外面太阳还挂在天上没下来,就点了点头,带札喇芬去草原上走几圈。
    他这边刚一应承,齐悦就高兴的站起来,指挥着云莺赶紧给她们换一套衣服去好出门,合着甭管四阿哥是拒绝,还是答应,她自己都已经想好主意了。
    看爷晚上怎么收拾你,四阿哥扫了一眼齐悦眼眸深沉。
    齐悦得意得冲人挑挑眉,那就来呀,马车上吃了将近半个月的素,她也馋肉,正好让这位见识见识自己的骑术。
    啪——
    弘昭把手无奈的拍到了脸上,没救了,真的没救了,他阿玛和额娘在那傻乎乎的用眼神对视个什么劲,有话敢直接说出来吗,眼神还能传消息?
    他安安静静的还好,一弄出动作来,反而让人注意起,齐悦点了点弘昭的额头,“差点把你忘了,跟你姐姐一起去,可不许赖在里头。”
    弘昭有些不情愿,他一贯不爱怎么动弹,有地方趴着舒坦多了,静静的思考不挺好的嘛,他垂下了嘴角更别说是跟姐姐一起去了,看她那股兴奋劲弘昭就有预感,准又会在外面跑起来,还会拉着他一起,好累的。
    弘昭悄悄举手提议,他不想去,可以尊重孩子的个人意愿吗?
    当然,齐悦蹲下身子笑眯眯得跟儿子解释,“额娘是个不讲理的人吗?当然不是!额娘最尊重你们了,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额娘不会强迫你的,咱们投票决定好了?”
    “想让弘昭一起出去的举手。”
    噌一下,三只手就举了起来,札喇芬两手算一票,齐悦一手算一票,四阿哥冲弘昭抖抖肩,抱着札喇芬就出了门,他弃权。
    很好,二比一完胜。
    齐悦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弘昭,小样,还敢跟你额娘玩手段,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别总仗着自己智商高就瞧不起人,你额娘智商二百骄傲了吗?不还是这么平平无奇的活着。
    在家庭成员没有变更前,内部投票她是稳赢的局面,真要有一天札喇芬叛变了也不怕,齐悦摸摸肚子,她的票仓还可以补充。
    换上件缃色的衣服,挂上三两个香包,齐悦才抱着一脸垂头丧气的弘昭出去,外面那对父女俩早就已经牵着手走出去大半圈了。
    因为时间的原因,四阿哥并没有带着人往偏远亦或是离营地较远的地方,那里一来一回只怕天都要黑了,带着孩子实在是危险,他就近挑了帐篷背角离营门不远的地方,那一块他才刚打眼扫过,正好长了几丛野花野草,虽然不是名气大的品种,可星星点点天然长成,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札喇芬起初还能耐着性子拉着她阿玛的手走几圈,等着大将军钻出帐篷嗅着气味来到她身边时,她就忍耐不住了,松开手就朝大将军跑了过去。
    这狗往日在府里面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它年岁也小没见过什么威胁到身上的动物,就算如今到了草原上可没有记忆照样是毫无畏惧,嗷嗷几声就撒开花儿在那奔跑,有它带着,札喇芬还不就更野了,忍不住就上前想要陪着一起。
    她这段日子总算是有了几分长姐的样子,迈开腿没几步就瞧见了自己那个傻弟弟,顺带着揪起他的手就带着人一起往前头跑去。
    速度快的呀,齐悦一闭眼的功夫就见跑出去十来米了,她赶紧就把身上才戴着的两个香包取下来,跟在后头追着人把香包给她们带上,草原上难保有什么蛇虫蚊蝇的,一不小心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荷包里特意装了驱虫的香料,带上多少有效些。
    齐悦许久没运动了,死命追了几步就有些胸闷气短跑不上来劲,勉强追上把香包塞过去之后就喘着气停下了脚步,两个孩子都跟小马驹似的,跑得忒快。
    她是不行了,还是在边上看他们玩闹吧,小孩子的世界就别强行掺和了,齐悦努力安慰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气馁。
    调整着呼吸,就听见后头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走到身后了才突然停住,也不出声。
    她闭上眼睛干脆就往后一靠,靠在了个既宽厚又熟悉的胸膛上,齐悦依偎在这位不肯出声的爷身上抿着嘴笑,她还以为这位爷跟在孩子后头呢。
    四阿哥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斜过身子变换姿势,好让齐悦靠的不那么费力些,他听着怀里人喘匀了呼吸才伸出手,给她递了朵小野花,干干巴巴道:“才刚陪札喇芬摘的,颜色倒是衬你。”
    手心里就那么小小的一朵,像是发育不完全似的,中心芝麻点大的白色小蕊,瓣儿浅黄色的挤在一处,平常在府里拿去做摆设做背景都不够格的话,可四阿哥这会捧在手里,倒像是觉得这比花园精心栽种的奇兰更珍贵些。
    那么一丛野花,独独这一朵开得颜色不一样。
    让他一瞧见就忍不住摘了下来,想送给那正穿着这花颜色衣裳的人来。
    第222章 鞭子
    “呼其图, 那是谁?”一位穿着蒙古袍服, 头上戴着珊瑚珠串的女子扬起了马鞭, 艳丽的脸庞上有些许疑惑,向着身边的弟弟询问道。
    那女子所指的方向并不是别处, 正是营门西边那里,齐悦同四阿哥靠在一起笑看孩子们的背影。
    她身边那个叫呼其图的少年往远处眺望了一番, 他们都是打猎的好手, 眼神好的很,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个大概。
    四阿哥这会才从皇上身边下差回来的,在帐篷了脱了盔甲,内搭的不过只是一件素色袍服, 为了带孩子方便把辫子掖在了腰间, 遮掩住了那显眼的黄色, 远远一张望, 除了认识的人,还真不能轻易就发现他四皇子的身份,倒像是跟着圣驾出巡的哪位公侯家的公子哥似的。
    呼其图皱皱眉毛, 对他姐姐说道:“乌伦珠,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连好袍子也没有, 他有什么好瞧的?”
    说着话时, 他还扭头催促身后的众人不要放缓速度,今年是他头一回去拜见伟大的恩赫阿木古朗汗(康熙),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乌伦珠却对她弟弟的说法不置可否, 这位蒙古少女高高骑在马上望着西边,她弟弟只瞧见了那人身上的服饰,可她不同,她都见到那个男人抱着个女子了,靠着连影子都快叠在了一起,多温柔的男人啊!
    能这样对待他的女人,这一定就是传说中温柔的江南人,乌伦珠心想。
    她在塞外呆久了,所见的几乎全是如她阿布那样粗糙的男人,坐下就用刀吃喝,起身就上马打猎,兴致来了就随便找个奴隶进帐篷,同额吉从来耐不下心讲上个一句半句的话,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嫁?
    乌伦珠有个很稀奇的奴隶,是乌伦珠的阿布从外面特意买回来给她玩的,听说来自京城,虽然干活不麻利,可却能讲很多很多的故事,像什么温柔多情的江南人这种话,乌伦珠都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可惜后来阿布喝醉了酒。
    乌伦珠一想起这里就烦闷,她都还没有听完故事呢,就算事后阿布又去买了两个一样的奴隶,那也没用了,她们都不会讲故事,实在可惜。
    望着齐悦她们的背影,乌伦珠不由得艳羡,这个女人竟然可以拥有一个活生生的江南男人,实在是幸福。
    不行!她也要一个!
    乌伦珠用马鞭使劲一抽,快马朝那里奔驰过去,她要去问个明白。
    “乌伦珠,你去哪?”呼其图看着姐姐驾马远去的身影焦急的呼喊着,该死,这是恩赫阿木古朗汗的驻地,她怎么还敢乱跑,赶紧就带着人马追了过去。
    只是他顾忌多,且骑术不如人,等着到的时候,乌伦珠早早就已经惹了个□□烦。
    □□烦本人磨着牙恶狠狠的看着她,话语像是一点点从冰刀上磨下来一般,“你把话给我再说一遍。”
    ---
    齐悦她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是她现在手里没有个手机,保准这会儿的表情就是妥妥的地铁老爷爷再现。
    哪有人一上来就让她滚的?
    齐——好脾气——悦只觉得自己遇到了傻子,人长得还可以,怎么智力有问题。
    乌伦珠勒住马匹,居高临下的看着齐悦,“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后面的男人是从哪里买的,我也要买一个。”
    哈?
    齐悦不等四阿哥的反应,先把人拦在了身后,虽然她要仰头,可气势不能输,摇头就是一阵拒绝,“不好意思,你买不起。”要是真能用钱买到,爱新觉罗家得先亡个国。
    乌伦珠坐在马上甩了甩鞭子,不耐烦的指着人喝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抢了他。”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拒绝她的,要不是这里离可汗的地方近,弟弟叮嘱过不能鲁莽,她哪里会耐心的问话,早上鞭子了。
    她一看这两个人就知道地位不高,头上戴的那都是些什么,要金子没金子,要珠宝没珠宝的,顶天了也就是个小头头,换到自己家,就是真打死了,也不过赔几十头牛马。
    ---
    齐悦听着乌伦珠的话黑了脸,险些都要被她给气笑了,这算什么?清朝版的王老虎抢亲?她以为这是哪?
    想抢人,可以呀,你把前头的康熙德妃四福晋都得干掉才能抢得走,你行么你?
    齐悦冲她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话,拉着人就打算回去,好好的活动愣是遇上了个神经病,真烦人。
    “不许走!”乌伦珠又甩了一鞭子,她没有理会齐悦,盯着在她身后的四阿哥,见齐悦没回答,就指着四阿哥的鼻头问了一遍,“她不说,你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
    你敢说,说一个字你就完蛋了!
    齐悦一双杏眼睁得滚圆瞪向四阿哥,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威胁,清楚的透露出她的意思。
    四阿哥好笑的摸了摸鼻子,心里还真有点新鲜小格格的黑脸,难得见她这么大火气,实在是可爱。
    他的眼神只在齐悦身上停留,一点也没有在意旁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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