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答应了。
    这边黛玉屋里又来了一个人,迎春。
    黛玉叫上了茶,迎春从司棋手上接过一个小木匣子,道:“这是一对碧玉镯,本就想送你的,只是前些日子不知道藏在哪个箱子里了,今儿总算是找到了。”
    “多谢姐姐。”黛玉接过东西,想起早先惜春说她屋里嬷嬷的事情,不免叹了口气,知道这东西是硬从嬷嬷手上抢回来的。
    迎春送完东西便离开了。
    黛玉拿着针线绣了没两针,屋里又进来一个人。
    惜春。
    黛玉索性将东西一丢,道:“这真是,早上一个个的来,到现如今连一根线都没用完。”
    “我看看。”惜春拿了她方才绣的扇坠儿,道:“你这针线活,”摇了摇头,“要把正经的绣娘都要逼的没饭吃了。”
    黛玉想起这东西是给瑞定绣的,脸一红,急忙将篮子抢了过来。
    惜春到没想那么多,道:“前两日还听宝玉屋里的袭人说你,一年也绣不了半个荷包,如今见了才知道下人嘴碎。”
    “早先觉得你冷冷清清的跟个仙子一样,怎么如今也嚼起舌根来了。”
    惜春指着自己嘴道:“我长这个,就是为了说话的。”
    两人齐笑,惜春道:“过两日湘云要来,说请大家吃螃蟹,你可听说了?”
    “那东西性凉,我吃不得。”
    惜春嗯了一声,看见桌上放的纸包,道:“我说宝姐姐大清早的双手捧着个纸包招摇过市的,全府的人都看见她了,原来是应在你这儿了。”
    黛玉扫了一眼,“她这人,不是一向如此。”
    “要我说,你就该把公主给你的东西回一包给她。”
    黛玉看她:“你说要送我的画儿可画好了?”
    惜春站起身来,“这就去。”
    瑞定从齐家庄回去,到了皇宫已是下午,刚好在乾清宫前面的空地上看见了太子。
    “太子殿下。”瑞定上前行礼。
    “起吧。”太子声音有点有气无力。
    两人不过打了个照面便各自离开。
    瑞定想着从中秋夜开始太子的确过得不顺利,死了个宫女人尽皆知,又有御史上书说太子无德,虽没直接说要废太子,只是都无德了,跟废太子也就只隔了一张窗户纸。
    从那天起,太子就病了,十多天没上朝,现如今再露面,瘦了一圈,脸上也没什么光彩了。
    瑞定叹了口气,回到头所。
    只是他坐在屋里,刚端起茶来,异雀便进来了。
    “主子,元春想见主子一面。她说有要事,奴婢不敢自作主张。”
    瑞定看她一眼,“从她进来,我便说她不过是个寻常宫女,你何时与寻常宫女这般亲近了?”
    异雀道:“主子说的是,我这便去回了她。”
    “慢着。”
    瑞定在异雀快要出门的时候将人叫住。
    他想起听兰说元春从中秋知道他定了林姑娘之后便没精打采,似乎是夜夜熬着在做什么,针线房里的东西也被她用掉一些。
    “你叫她进来,我听一听。”
    异雀转身离开,不多时便带了元春进来。
    得益于连日的人参进补,元春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苍白的皮肤上,脸颊却红扑扑的,看着颇有几分病态。
    元春一进来便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又拿出一块布来,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是块绣了一半的肚兜。
    不等瑞定问话,元春便道:“奴婢在皇后娘娘宫里待了近两年,看见皇后前前后后烧了怕是不下七八个这样的肚兜。”
    瑞定眼睛一眯,将东西拿了过来。
    仔细一看,这肚兜其实只绣了一个角,然而单单从这一个角上,便能看出这东西有多么华美了。
    瑞定道:“皇后娘娘……做事缜密,你又不是她心腹,是如何发现的?”
    元春苦笑,道:“奴婢识字,说句不大得体的话,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怕是哪一个的字写的都没奴婢好看。”
    “皇后娘娘便让奴婢抄佛经,一开始还是抄好了给翠竹姑姑送去,后来有几次,娘娘翻了翻就让奴婢直接在菩萨面前烧了。”
    “奴婢这才发现火盆里有一小块布,上面还连着一小段细绳子。奴婢的针线活,也是请师傅教过的,单单从这一小块便能看出这是个肚兜,而且从大小来说,是给新出生的孩子用的。”
    “皇宫里许久没有孩子降生了,就算是太子宫里,那段时间也没孩子出生。这事儿透着蹊跷,奴婢便留了个心眼。”
    说到这儿,元春顿了一顿,瑞定道:“你继续说。”
    “烧布料的气味跟别的不一样,况且还有布料和丝线,若是留心观察,蛛丝马迹总还是有的。奴婢能数出数的,一共是八块,只是奴婢也不是在小佛堂里伺候的,具体的数字怕是比这个多得多。”
    瑞定不禁想到了早年那个据说没出生便被打掉的孩子。
    元春又道:“奴婢想得清清楚楚,现如今奴婢也没什么指望了,只是做宫女也有得宠不得宠的。奴婢识字,也是好好教出来的,若是王爷用奴婢,奴婢必不叫王爷失望。”
    瑞定如何敢信她,道:“你既然上了这个东西,可见是下定决心了。”
    元春磕头,道:“奴婢当年被家人送进来的时候还不懂事,现如今虽懂事了,怕也是晚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元春又磕了个头,“王爷。奴婢现如今想起来,那天晚上处处都是疑点,奴婢一进屋里便觉得神志不清,当时觉得是鬼迷了心窍,如今想想……怕是皇后娘娘下了药。”
    “还有那件衣服,一撕就破。是早上皇后娘娘新赏赐的,只是后来……奴婢当时心慌意乱,衣服换下来,却不知道被谁拿了去。”
    瑞定眯着眼睛看她,“你若是当时便说出这一番话来……现如今就不是这番场景了。”
    元春潸然泪下,抹了抹眼泪又道:“奴婢知道现在已经晚了,便安安心心的做个奴婢。”
    元春磕了头出去,瑞定却有点心绪不宁,拿着那块布去找吴妃了。
    太子同瑞定分手,回了太子府里。
    一进门便摔了茶杯,道:“现如今连他也敢来笑话孤了!”
    旁边的小太监吓的一哆嗦,太子道:“去叫曲风和来!”
    太子摔了一个杯子还不解气,又拿茶壶也往地上扔。
    “母后糊涂至极,给瑞定议的这门好亲事,弹劾孤的便是林如海的同僚!若是照这般下去,孤这太子怕是朝不保夕了!”
    不多时曲风和进来,见太子一脸的怒火,急忙上前行礼,完了便安静站在一边。
    “庆阳伯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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