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烦躁:“说啊!”
    “在……在绥合院旁的那口枯井里发现了她!”
    她话音落下,屋内陡然寂静了下来,只剩红烛燃烧的声音,刘氏没忍住,跌坐在椅子上。
    她埋着头:“这事,还有何人知晓?”
    秋寒脸色稍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只是路过时朝那枯井里看了一眼,谁知晓就看见具几乎泡白没了形的尸体。
    她险些吓得腿都软了。
    “奴婢不知晓,奴婢不敢声张,刚发现,就赶回来了。”
    刘氏没忍住:“蠢货!”
    秋寒被骂得有些懵,刘氏如何摆不出往日的笑脸,气得心口生疼:
    “你既发现了尸体,为何不声张?”
    秋寒慌乱:“可、可……”
    铀儿是她们按在鸣碎院的暗线,如今发现其尸体,秋寒自不敢声张,忙回来报信。
    刘氏抚额:“鸣碎院离绥合院距离不近,徐氏既然把铀儿尸体扔进了那儿,必然有后手,你看见尸体,却不敢声张,不是明摆着心虚嘛!”
    秋寒也知晓自己想岔了,坏了主子的事,砰得一声跪地。
    刘氏心中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此时却不是生气的时候,刘氏冷着脸:
    “如今府中是多事之秋,她既敢在这时弄出人命来,定是铀儿发现了什么。”
    刘氏闭了闭眼,想着之前铀儿传回的话,如何也想不到铀儿又发现了什么。
    必是能威胁到徐氏的事,否则徐氏也不会直接下杀手。
    刘氏捏紧了手心,哑声问了句:
    “她是何模样?”
    秋寒红着眼摇头:“她浑身泡得发白,奴婢没敢看清。”
    铀儿待今年十月份方才及笄。
    刘氏嗓子涩了涩,她咬牙吩咐:“给她家中送些银钱。”
    半晌,她又添了句:“多送些。”
    秋寒连连点头,良久,她才迟疑地问一句:
    “那、主子,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刘氏冷了眸:
    “害了我的人,还想当作无事发生一样?痴人说梦!”
    忽地,她想起什么,眸色稍闪。
    府中没能安静多久,周韫进府时甚是热闹,洛秋时进府时,自不可能冷清。
    这几日,府上早早备着了。
    按理说,周韫管着府中琐事,此事该由周韫准备才是,但张崇特意过来请命,周韫直接叫他看着安排就是。
    快至洛秋时进府前一日。
    周韫安静了数日,忽地起了心思,吩咐了笔墨,在院子中作画。
    消息传进前院,傅昀抬了抬眸,思忖片刻,他站起了身。
    他没叫人通报,踏进锦和苑时,刚好看见周韫捧着脸,手中持着墨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纸上落笔。
    她姿态甚是懒散,倚在榻上,作画也没个正形,眉眼淡淡的,不知在画些什么,垂眸之间,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静娴韵味。
    傅昀走近,脚步声渐明显,周韫动都没动一下,仿若没听见一般。
    忽地,周韫头顶俯下大片阴影,修长的手指点在画上的一处,稍低沉话音传来:“这处少了些韵味。”
    周韫一顿,她抬眸,就见傅昀站在她身后,正弯腰和她说着话,神色些许不自然却甚是温和。
    他模样甚好,棱角分明,眸眼深幽,如今冷硬褪去,寻常女子只消看上一眼,就足矣失了芳心。
    周韫偏开头,她穿着胭脂色褶罗裙,一缕青丝斜斜落在脸颊边,余了抹风情横生。
    她一字没说,连眼眸都没抬,偏生这副安静的模样,生生叫傅昀软了心肠。
    终归是见不得她这般,傅昀垂眸,将人揽进怀中,低声和她说:
    “别气了……”
    第22章
    周韫手上一顿,墨点在纸上,脏了一幅画。
    她仰头斜眸:“爷是故意的?”
    一声爷,不是那日疏离的殿下,也没挣脱倚在他怀中的身子。
    傅昀心下松气之余,也觉有些无奈。
    经过这一遭,这种搁旁人身上是大胆放肆的话,由她说来却也称得上乖巧了。
    院子中的人都松了口气,那日两位主子闹得太狠,这些日子主子爷又没进后院,如何不叫她们提心吊胆。
    傅昀久不进后院,一进后院,就在锦和苑待了半日,喜得锦和苑的人眉开眼笑。
    是夜,深深浓郁,楹窗紧闭,红烛倾燃。
    周韫进府后就没伺候过傅昀,这日也没例外,婢女打水进来,一扇屏风后,周韫仰着修长白皙的脖颈,一手掐着他的肩膀,她粉嫩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着白,在傅昀后背上留下一道红痕。
    空气中染着旖旎,倏地,周韫咬唇溢出声破碎,没忍住,抬脚朝身上踢去。
    她浑身没了力气,这一脚踢得不重,踢在傅昀的腰窝处,疼倒不疼,酥酥麻麻的叫傅昀低抽了口气。
    周韫何时同人这般亲近过,脚趾都几欲透着羞红,她羞恼地看向傅昀,粉唇间溢出喘气:
    “爷下、去……”
    浴桶甚小,不经意间,周韫脚踝磕在浴桶边沿,她疼得呼了声,推了推身上的人。
    傅昀停住,黑夜红烛中,他拧了拧眉,较白日不知温和多少:
    “碰到哪了?”
    周韫别过脸颊,声音透着哭腔:“你起来。”
    这时她不用敬称,偶尔被逼狠了,都会直接呼傅昀姓名,她姣好的眼尾嫣红,美人眸欲睁不睁,尽是湿意,勾缠着余媚轻浅,红唇上皆是那时被他逼的痕迹。
    傅昀喉结缓缓动了下,他想俯身亲她,却被女子躲开,这一躲,傅昀眸子中顿时清醒了些。
    他没唤人,扯过屏风上衣裳,自己披着外衫,又将人遮掩住,抱在怀里,直接放在床榻上。
    周韫细细吸着气,环坐在榻上,下颚抵在膝盖上,后颈连着后背,衣衫稍湿,蝴蝶骨若隐若现,小模样甚是可怜。
    傅昀坐在她旁边,手边就是她细细白白的腿,轻巧地搭在床榻上,他低呼了口气,握住她脚踝:
    “怎这般娇气。”
    周韫一句话都不说,就要将腿从他手中抽出,傅昀稍用了些力,喏了喏唇,却道:
    “让我看看。”
    他这时倒是不同她摆架子了,周韫稍顿,才抬眸看他:“看甚?”
    傅昀垂眸:“不是说疼吗?”
    周韫身子微僵,男人掌心灼热,烫得她有些难受,再说,哪有这么娇弱,碰一下还能疼到现在不成?
    她刚欲说话,忽觉脚踝处碰上一抹冰凉,她一愣,敛眸去看。
    就见脚踝上戴了串红玛瑙珠子,珠子赤红如血,她脚踝甚细,珠子缠了两三圈,绕绕地挂在脚踝上,说不出的艳丽奢靡。
    周韫手心堪堪掐紧,抬眸看向傅昀:
    “爷在作甚?妾身受不起。”
    倒不是说红玛瑙珠子多珍贵,但只这赤红的颜色,就不是她能够佩戴的。
    周韫咬唇,别过眼去,眸子深处堪堪闪过一丝难堪。
    她甚偏爱红色,但进府之后,只能着些和红色沾边的衣裳,不敢越矩一分。
    傅昀拧了拧眉,眸色微沉:“不喜欢?”
    特意派人寻的物件,只一眼,他就知,甚适合她。
    周韫青丝梢滴着水珠,刚沐浴后脸颊嫣红,倒掩了她的失态。
    她怎会不喜欢,只瞧一眼,她就甚欢喜。
    傅昀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她脚踝处轻点了两下,拨了拨殷红的玛瑙珠子,才说:
    “既喜欢,就戴着。”
    周韫被他弄得脚上甚酥痒,想要抽出腿,仰头望他:“若叫人发现了呢?”
    总归到时皆是她不守规矩。
    傅昀顿了下:“不会,你藏着些。”
    话音甫落,周韫就气得眸子稍红,恨不得抬脚踢他下榻。
    瞧他说得甚话?
    甚叫她藏着些?
    周韫憋了半晌,再如何告诫自己敛着脾气,也没忍住啐了一句:
    “妾身瞧,这大津朝内,最不守规矩的,恐就是爷了!”
    傅昀被骂多了,反而没了怒意和不好意思,只抬眸看她:
    “那你是收与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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