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跟孙母见状,指着胡春丽破口大骂,“咱女儿在你们原家做牛做马,生儿育女,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你们是吸血鬼吗?”
    “你们女儿才是吸血鬼。”胡春丽插着腰,梗着脖子骂回去,“你们会宝贝自家的女儿,那谁来宝贝我的女儿。要不是及时发现,咱芯囡早就被那两黑心肝卖给傻二了。如果今天是你们的儿媳把张秀珍跟孙燕婉卖给傻子当媳妇,你们还会这么理直气壮吗?”
    张母跟孙母被胡春丽骂得无话可说,只能愤愤岔岔地离开了原家。
    等一切平静下来,胡春丽才说:“芯囡,你等会就去领鞭炮原料回来。辉仔、柱子,你们洗过脸就上学去。”
    交代完之后,胡春丽就一撅一撅地回自己的房间。
    原芯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芯内心很矛盾,一来看着胡春丽闷闷不乐的样子很不是滋味,可让她就此原谅原庆他们,她又做不到。
    她这辈子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可上辈子原主因为被他们卖给傻二,被qj了不说,还被陈大嫂关在屋子里不让出门,最后人还变得疯疯癫癫。相对于原主悲哀的人生,让他们蹲个大牢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纠结着,心里就自然而然想起了沈皓,要是他现在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才一晚上没见,她怎么就那么想他了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事实上,沈皓昨晚就开始想原芯了,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她柔软的唇,馨香的拥抱,一晚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即使最后睡着了,没过多久又爬起来洗裤子。
    一晚上没休息好,可对于当兵多年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隔日早上精神抖擞地回了公社,召开他上任以来第一次有关前溪公社的生产促进会议。
    他提前半个小时回到办公室,对会议讲稿做最后一遍校准。
    他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即使在部队当了几年战术教员,但文化知识有限,写起文稿来也最多是通顺明白的程度。
    可这次促进生产的想法是他经过考察所得,通过自己的表达,才能更好把内容传达给下面的人。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时,他便带着会议讲稿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本来还有些吵嚷声的会议室,因为他的到来立刻安静下来。他淡淡地环视了一圈,发现公社副书记张柏跟办公室主任梁文还没有来。
    他收回视线,助理凑到他耳边问:“沈书记,需要我提醒一下张副书记跟梁主任吗?”
    “不必。”沈皓平静地说:“等会时间一到,会议就开始。”
    很快,时钟指向八点半,会议正式开始。
    沈皓没有对会议的出席情况作出任何评价,直接开门见山进入会议主题,“各位同志,早上好!过去两周,我到前溪公社各大队下面的生产队进行考察,对于前溪公社接下来的生产发展……”
    他正说着,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推开。
    大家闻声,眸光都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
    张柏跟梁文一人手机拿着一本笔记本,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沈书记,不好意思呀,我们迟了一点。”张柏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那语气可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些许不可一世。
    沈皓扫了他们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只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全场的人都听得见,“负责考勤的同志,请把张副书记跟梁主任今天迟到的情况记录好,按规定扣除他们本月的全勤奖。”
    顿时,张柏跟梁文的脸黑了,底下的人也暗自咋舌,大气都不敢出。
    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丢进了脸面,这气张柏忍不了,直接沈皓叫板,“沈皓,你什么意思,迟会到就要扣我全勤,分明是想落我面子。你现在职位是比我高,可整个前溪公社,就数我资历最深,谁都得给我几分尊重。”
    沈皓看了张柏一眼,眼睛里没什么火气,可偏偏冷得让人哆嗦,他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今天迟到的是我,我也会让考勤的同志把的我全勤扣掉。另外,今天落你面子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你作为资历最深的同志,开会迟到这种愚蠢的错误也能犯?你应该回去好好自我反省。”
    张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想发火却又没由头,只能生生忍着,岔岔地坐了下来。
    这头张柏气得不轻,那头沈皓完全没有被影响到,他继续刚才的说话,道:“前溪公社是水乡,各种河流溪涌交错,要是平时疏于清理,雨水充足的季节会破坏农业生产。为了更好地保护庄稼跟农作物,我提议从即日起,各生产队组织社员,定时定点疏河道、清淤泥。”
    “沈书记,你这话我不得不提出反对意见。你之前一直在部队不清楚,咱们前溪公社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分,如果安排社员去疏通河道,必然要给公分,等年底结算公分,我们上哪儿找那么多粮食分给社员。”张柏一听,逮着机会反驳沈皓的“无知”。
    对于张柏的话,沈皓显得不慌不忙,他说:“如果河道淤塞,下大雨的时候雨水排泄不及时,把庄稼淹了,年底哪来粮食?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要把种植环境处理好了,才能保证农业生产的顺利。”
    张柏反驳不了,破罐子破摔地说:“组织清淤泥可以,年底粮食不够分的时候,是不是沈书记把自己每个月的粮食奉献出来分给社员啊?”
    “这个问题张书记无需担心。”沈皓笃定开口,“疏河道时清理出来的淤泥都是肥沃的河塘泥,用来种植最合适。我之前已经联系过几个河道少的公社,他们愿意以一块五一方的价格收购我们的河塘泥。我估算了一下,每年卖河塘泥,能给前溪公社增加十五万的收入。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这些钱,给每个生产队买猪崽或者鱼苗,养大了之后再分给社员。”
    “沈书记,一方河塘泥真能卖一块五吗?”现在,底下的人都没心思再看张柏□□脸,只想确认他们前溪公社随便一挖的河塘泥到底是不是这么值钱?
    “当然。”沈皓把几张纸拿出来,说:“我已经跟几个公社签了购销书,接下来大家要做的就是动员所有社员一起挖土赚钱,等过年的时候吃鱼吃肉。”
    油水严重不足的年代,听到吃鱼吃肉比赚钱更让人兴奋。
    一场会议下来,各大队长都干劲十足地回了各自大队,然后召集生产队长准备开展挖土工作。
    沈树根今天也来开会了,结束之后他没急着回去,绕了几个弯来到沈皓的办公室。
    “刚才的会议内容有不明白的地方?”沈皓公事公办地问。
    “没有。”沈树根搓了搓手,打着商量道:“过几天沈旭跟微月摆酒,你会回来的吧?”
    沈皓不答反问道:“爸,你希望我回去吗?”
    “当然,你是沈旭小叔,老五他在港城回不来没办法,可你就在家,哪有不在的道理?”沈树根忙不迭地说。
    沈皓看了他一眼,应道:“那我到时候回去一趟。”
    “那就说定了,你记得把工作安排好,别到时候又说没空。”沈树根交代了一番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公社回沈家村。
    原芯在家跟胡春丽做了一天的鞭炮,即使做到手麻脚麻也不敢吭气。
    胡春丽沉默了一天,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你想伸懒腰就伸懒腰,难不成我还会骂你?你放心,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哥你嫂他们自己造孽活该,我不会把这事情赖你头上。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畏手畏脚的。”
    听着胡春丽说话的语气,原芯知道她心情好了一些,自己揪着的心也松了一点。
    “妈,你放心,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养老的。以后有我一口吃也会有你一口吃,等将来我还要给你盖大房子,让你天天吃肉。”原芯拍着胸口保证到。
    反正不久的将来,高考会恢复,国家也会实行改革开放,这些都是努力奋斗就能得来的东西。
    能不能住大房子、天天吃上肉,胡春丽不知道,但她知道女儿有这份心,她就老怀安慰了,道:“妈知道你孝顺,可你将来要嫁人的,拖着我这个妈,你婆家会对你有意见的,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而且,他们这一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柱子辉仔还有孙燕婉肚子里准备出生的那个,我都得养着,我可不能拖累你。”
    “妈,你别再说拖累这种话了,要是没有你,能有现在的我吗?”原芯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道:“将来谁要娶我,就得把你们捎上,他不愿意我就不嫁。”
    “看你这话……要是谁听到你这话还敢娶你,我立马把你嫁过去。”胡春丽明显不信。
    可原芯得了这句话,心里乐滋滋的,马上道:“妈,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将来别反悔啊!”
    她知道,将来她跟沈皓结婚,胡春丽可以不介意他是沈旭的小叔,但不可能不介意他克妻的帽子。
    哎呦……她在想什么呢?昨天才确定关系,今天就想着跟他结婚,要是被他知道,肯定得嘚瑟死了。
    原芯这样胡思乱想着,心里又开始想沈皓了。
    好在,晚上大家睡下之后,他来敲她的窗户了。
    “你跑来干嘛?”原芯极力压住自己上翘的唇角,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
    沈皓就没她那么能装,略带害羞又老老实实地说:“我想你了。”说着,他就忍不住伸手抓住她撑在窗边的手,软软糯糯地,他满足得不行,问:“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我带你去个地方。”
    月黑风高又没人的晚上,原芯当然愿意出去约会。
    她偷偷摸摸出了门,然后坐上沈皓的自行车,牢牢地抱住他的腰,出发了。
    自行车在乡间小路行走,这路越走就越觉得熟悉,原芯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脸靠在他的背上,小声地问:“我们是去蕉田那边吗?”
    沈皓头也没回地说:“是。”
    妈呀,昨天才第一次接吻,今天就去蕉田了,七十年代的人思想都这么open的吗?
    原芯的心犹如小鹿乱撞,想想等会是自己的第一次,她有些害怕,但好像期待更多一点。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沈皓把自行车停在了蕉田对出的土地,指着一块挖了篱笆的地,问她:“过两天要开始建房子了,你想怎么建?”
    “……”闹了半天不是钻蕉田而是建房子,虽然有些失望,但建房子要问她意见,不就是把她当成女主人了吗?只要这么一想,原芯心里又暗爽,不过嘴上还是装装样子,说:“你的房子喜欢怎么建就怎么建,干嘛要问我意见?”
    “……”沈皓想说这房子以后是你住的,当然得问你意见,可他们昨日才开始处对象,今天说这话就显得自己很轻浮。他支支吾吾道:“你比较懂。”
    “噗嗤……”他这个理由实在太蹩脚,原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懂建房子呢?”
    沈皓看着眼前女人一双眸子写满了戏谑,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她看破。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地,直接把人拉到怀里,从身后拥住她,说:“这房子一建好就不好改动,你现在不提意见,往后你住进来的时候想改也不一定改得了了。”
    原芯听着,心里甜丝丝地,可也嘴硬道:“还住进来呢,沈皓,你别以为给点糖衣炮弹,我就被你糊弄住了。”
    沈皓听着,轻笑一声,“现在我退伍了,没有炮弹,但糖有。”
    话音刚落,原芯觉得有什么往她嘴里挤,紧接着,一股奶香甜味充斥着她的口腔。
    又是大白兔奶糖,真当她小孩呢?
    可就是这不高明的手段,哄得她心花怒放。
    “好吃吗?”
    “好吃。”原芯点头,“你要不要吃?”
    “我不爱吃糖,你吃吧。”
    “那是你没吃过最甜的糖,我现在就给你尝尝。”说着,她就踮起脚尖,抬手搂住他的脖颈,把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上。
    沈皓打小就不喜欢吃糖,在别的小孩抢着要吃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东西甜得发腻。他从来不知道糖原来可以像此刻这样让人吃了第一口之后就想吃第二口、第三口,只要能一直吃下去,他都不会觉得腻。
    两人忘情地吻着,直至口腔中那颗小小的奶糖消失不见。
    嘴里的甜味减弱,原芯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沈皓压在了一旁的草地上。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发生的变化。
    她轻轻推了推他,他抬起头来,就听到她说:“这里没遮没挡的,要去蕉田吗?”
    第19章
    沈皓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原芯这话的意思, 他伸手捏了捏的脸,佯装凶巴巴地说:“你这女人, 能矜持一点吗?”
    原芯抬手打掉他的手,哼哼道:“要是我矜持,就你一直当闷葫芦,你现在能有这样的福利吗?”
    “……”沈皓无法反驳,但现在无名无分地要她,他当然不肯。再说了,任凭他怎么猴急,也不可能拉她去蕉田,这是不尊重她。
    他从她身上起来的时候也把她拉起来, 说:“我们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真不去蕉田了?”原芯不死心地问。
    沈皓瞪了她一眼, “这种话不能再说了。”
    原芯“嘁”了一声, “嘴上说不要, 身体却很诚实。”说着,她的视线在他某处轻飘飘的略过。
    沈皓察觉到她的视线, 而自己老二现在还抬着头,让他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看着她似有似无的笑容, 沈皓眯了眯眼, 咬牙切齿地说:“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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