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同德之下上门提亲,又有林肃赐婚,婚后效仿林肃之举,那夫人揍军中将士一对二都不带输的,自是夫妻和睦。
    “想要掌握这天下,不需要事事都捏在手里。”林肃拨弄着御花园中的花朵道,“只需要军队在朕的手上,他们就翻不出浪花。”
    他虽放权,却也不是全然胡闹,权势往往比财富更有用,就是因为它强而有力。
    想要政策施行,没有重拳出击怎么行。
    康柏玉放下了心神道:“陛下所言极是。”
    帝王脾性在平时极好,但是从来不是软柿子任由他人拿捏的。
    林肃从花丛中择了最盛的一朵摘下在鼻尖嗅闻,看着康柏玉道:“你也去选一朵吧。”
    “臣不爱此物。”康柏玉觉得陛下执花也不娘气,只是他却是不必了。
    “朕何曾管你喜不喜欢,摘一朵回去送给你夫人。”林肃转身离开,挥手道,“不必跟来了。”
    康柏玉:“……”
    不用想,那花自是送给皇后的。
    06感慨:【康将军跟了宿主这么多年,还是不解风情。】
    俗称的带不动。
    【你跟的时间可比他长。】林肃进殿之时将那还沾着露水的花朵放在了黎沅的床边,然后捏住了他的鼻尖,听他支吾一声,笑道,“小懒虫还从不起床?”
    “臣如今已经而立有余,将近不惑,哪里小了?”黎沅嘟嘟囔囔,他昨夜得了新奇玩意不想睡觉,被林肃收拾了一顿,今日也是难得的懒觉。
    “你在朕这里永远都是小的那一个。”林肃笑道,“要起么?”
    “坐不起来。”黎沅躺着伸出了双手。
    林肃很自然的拉住了他的手将人拉了起来,扶住后背道:“有这么困么?”
    黎沅将头枕在了他的肩窝磨磨蹭蹭道:“缓一会儿,缓一会儿就好。”
    他就是清醒起来有些困难。
    他磨磨蹭蹭一会儿,清醒的时候看到了床边瓶中的花:“陛下出去了?有大臣来?”
    “康柏玉来了。”林肃取过他的衣服,并不假手于他人。
    多年相处,他二人早有默契,黎沅一边穿衣,一边道:“边境那边马潍族一直频频骚扰,军队调动频繁离开国都,想来也是担心你放权太过,引火烧身。”
    “他们从更远的西北之地迁徙过来,打了就跑,不同于以往作乱之军守于一地,若是躲进草原内部,再加苦寒天气,康柏玉可能会吃亏。”林肃对于此事还是颇为上心的。
    “有火药也不行么?”黎沅这一次是真的清醒了。
    “你可知道草原有多宽广?便是将齐国所有的火药拿过去,也不过炸平方寸之地。”林肃给他系着衣带道。
    黎沅看着他,蓦然握住了他的手道:“陛下是想亲自去么?”
    “康柏玉不了解草原,一知半解的去了只会让兵士平白牺牲,只能我去。”林肃平静的看着他道。
    当一国帝王,肩上自是担着万民,有责任加身,便不能随意让兵士牺牲。
    黎沅喜欢他的这份责任心,因为这就是帝王:“你若去了,我必替你守好这国都内外,只等你平安归来。”
    黎沅自是想同他一起去的,只是他知道不能,这个国家的运转目前还需要一个做主之人,只有他留在这里,才能让林肃在前方不必担心来自后方的压力。
    “乖。”林肃摸了摸他的脸颊道。
    男人明明已经迈过了不惑之年,可岁月却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多了岁月给的沉淀与沉稳,让黎沅觉得明明应该转为老夫老妻的那种平淡了,却偏偏还会为他不经意的举动而弄得心旌神摇。
    连母后都是感慨,说他这真是碰到了对的人。
    陛下亲征绝对是举国震惊的大事,但是边军频频被扰,确实需要迅速平定。
    林肃擅长计划,黎沅更是将准备工作做到了极致,防寒防暑的药物,以防腹泻的药物成批的准备,就怕出什么问题。
    林肃久未离宫,如今一身将袍,跨上马背的时候红缨飞舞,黎沅站在城墙之上,隐约窥见了他当年攻伐各皇宫时的英姿,便是极盛时期的康柏玉也是有所不及的。
    “陛下出征,必然战无不胜。”康柏玉立在黎沅身侧道。
    这是最高的信服与敬仰。
    “我信他。”黎沅朝那背影招了招手,却恰好逢林肃转身,明明相隔甚远,却似乎对上了视线。
    黎沅愣了一下笑了出来:“本宫与陛下还是极有默契的。”
    明明已经有了夫人的康柏玉:“……”
    若不懂草原,那么草原作战将会比城池作战多折损五到十倍的人手,所以历来帝王都会对什么匈奴极为头疼。
    可林肃偏偏是懂草原的,明白上面的气候变化,水草丰腴之地会在何处,何处会有沼泽形成。
    他行军路线诡异,但兵士们却皆是信服,往往能够出其不意,更甚者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这里的游牧民族更像游牧民族。
    虽是气候适应上出了些偏差,可齐国富足,自不会在此处亏待将士。
    林肃处处设陷,只是因为行动太快,往往返回京城的奏报有些来之不及,且深入草原太多,最终将最后的残兵逼入怀山角落时,京都之中彻底失去了林肃的消息。
    “殿下,距离上次奏报已经有七日没有消息传来了,如今可要增派援兵?”大殿之上大臣上奏道。
    “贸然派兵不仅跟不上先头队伍,还有可能让援兵深陷其中,陛下英明,只是一时断了联系,自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康柏玉出列道。
    “若不是康将军不擅长草原作战,也不必陛下亲自前往,如今可真是大言不惭。”有文臣回道,“草原不同于城池,陛下孤军深入,如今不得消息,还请皇后派援兵接应一二才是。”
    “殿下,请派援兵前往。”文臣纷纷请命。
    黎沅坐于右侧尊位,眼睫微垂,已然有了林肃七分的不动声色:“本宫理解各位爱卿忧心陛下之心,但是专人做专事乃是陛下所说,草原不同于城池,康将军也是领兵打仗过的,本宫认为康将军言之有理。”
    七日未得消息,他自然是着急的,可这天下谁都能慌,就他不能慌。
    那人给的承诺从来都能兑现,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当日陛下御驾亲征臣便不赞同,如今陛下无亲子,唯一的子嗣也是皇后的子侄,若陛下遭遇不幸,这江山换代当真是轻而易举。”赵尚书出列,直接看向了坐在尊位上的黎沅道。
    他这话明显是在指责黎沅有借此机会谋朝篡位之心。
    “赵大人是怀疑本宫有不臣之心?”黎沅眯起了眼睛问道。
    又有文臣出列道:“皇后勿怪,只是史书记载,宣辉朝时后宫干政,再到皇帝驾崩,直接皇后继位,把持朝政,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天下,有此先例,臣等不得不防。”
    “且康将军素来敬仰皇后,想来陛下若不在,也会全力支持皇后,若皇后想自证清白,不妨派援军前往,暂退朝局,等待陛下回归。”有文臣出列道。
    他们的忧虑在历朝历代确有实证,皆是后宫乱权所致,而齐朝目前的状况显然就是典范。
    康柏玉看着坐在尊位上的黎沅,曾经陛下在时,这些人何曾敢如此咄咄相逼,陛下命他驻守京城,想来就是怕这群太过于忧国忧民的臣子们为难他的皇后。
    康柏玉正要再说,却听上面冷笑了一声道:“本宫若是想要篡权夺位,陛下自会举双手赞成,如今陛下在外征战,生死暂且不论,尔等如此咄咄逼人,是想乱了后方,让陛下前后失火么?本宫是皇后,陛下出行之时交付玉玺,言明一切事情听从本宫号令,如今本宫信任康将军,不随意增派援兵,以免折损,谁若敢再言,立刻赐庭杖。”
    齐朝没有刑不上大夫之说,但是陛下不会轻易因为言官的言论便处罚,即便言语偶尔冲撞。但谁若是想要动国之根本,陛下雷霆手段也不是这些文臣们受的起的。
    皇后素来少有处罚,如今雷霆震怒,倒让他们咂摸出了几分陛下的影子。
    朝堂安静,黎沅深吸了一口气道:“诸位爱卿还有何话可说?”
    “臣等忧心陛下,如今陛下生死未卜,敢问皇后预备如何解决?”有文臣出列道。
    黎沅握紧了扶手道:“等,草原极广,陛下深入越多,消息便越慢,康将军,让西南军听令,往西北处调度,一旦十日还未曾有消息传来,立刻增援,便是踏平草原也要找到陛下。”
    “臣领命!”康柏玉抱拳道。
    等待的日子最是煎熬,十日到,那京城来往的道路仍然不见疾行而入的传讯兵时,黎沅当朝写下了懿旨,放下笔时攥紧了手指,正待拿起玉玺扣上时,宫中却有纵马之声传来:“西北大捷,大捷!!!马潍族全部伏诛,陛下不日便会还朝。”
    听闻奏报之声,黎沅心神一松,差点儿摔了玉玺。
    待兵士直入大殿,他直接下了尊位迎接:“西北大捷可是真的?”
    “禀殿下,千真万确!”兵士跪地道,“陛下大胜。”
    “太好了……”黎沅静立当场,竟是喜极而泣。
    朝臣从未见皇后如此激动过,此时一见,却皆是心情复杂。
    不知人的踪影,思念日重,知道了人马上要回来,那种急切的心情更是仿佛随时能够破膛而出一样。
    黎沅在床上辗转反侧,算着大军开拔归京的日子大约是明日,只觉得深夜漫长,怎么迟迟不能天亮?
    直到朦朦胧胧的睡着时觉得面上微痒,似有温暖之意传来时,猛的睁开眼睛坐起,却是就着窗外的月色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惊讶。
    林肃是被这突然坐起吓了一下,他只是来看看小皇后,却没有想到他这醒来不似以往一般迷糊,倒是清醒的仿佛能够随时上窜下跳一样:“我弄醒你了?”
    黎沅摇头,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确定他是本人以后,直接一把抱住道:“你回来了!”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未更衣,一身的血腥泥土味道。”林肃自知深入草原消息难以维系,小皇后必定着急,出了草原命令一位将军去整顿兵士,自己带着亲兵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就是为了早点见到人。
    “没事,你人没事就好了。”黎沅才不管什么血腥泥泞,他只知道见到人的时候此生便已经觉得满足。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这么离不开这个人了。
    林肃笑着将人抱住道:“还说自己不小,明明还像三岁的孩子一样粘人。”
    男人的身上的确有血腥泥土的味道,黎沅抱着他能够感觉得到,但那种泥泞说明着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那战场上的金戈交鸣,仿佛都随这样的气息带到了这个寝殿之中,可这样的气息令人安心。
    “你自己也说我比你小的,自然是要粘着你的。”黎沅连腿都蹭了上去,他穿着雪白的亵衣,如今倒都给蹭脏了也不罢手。
    “好好好,反正都从小白猫变成了小花猫,朕要洗漱,皇后可要同去?”林肃起身抱着人道。
    黎沅趴在他的肩头点头道:“不能浪费水。”
    洗澡最后变成什么样不用想都知道,林肃脱下轻甲换了柔软的便衣,黎沅给他擦着长发,服务颇为周到。
    06只能看到事后,观此景时问道:【宿主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以宿主的力道若不想弄醒皇后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不故意,我快马加鞭岂不浪费了。】林肃捻着黎沅垂下来的发丝道。
    少年时的小皇后张扬如明珠,如今略有内敛,倒像是美玉一般。
    06觉得宿主说的好有道理:【所以不换衣服也是故意的?】
    【孺子可教。】林肃笑道。
    既是吃了苦,自是要让对方得知一二,自己独自支撑可不是他的风格。
    【若让他得知宿主你故意打扰他的好眠,必然不会像此时一样的。】06分析道。
    林肃啧了一声:【带不动。】
    06:【……】
    黎沅感觉到他的动作,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下巴道:“陛下行军必是着急,连胡茬都未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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