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也觉得不错,好东西不必一次吃到饱,每每心中惦记才是最好的。”萧唐尝了两块将那纸包收在了车厢的格子里,眼睛却是又瞄上了其他的东西。
    一路出了城门,他那车厢格子里的东西都快拼凑成一个果盘了。
    车行向南,不过行了几里,便能够看到仿佛能够蔓延到天边的麦田,田间扎着稻草人,偶尔有鸟雀飞过,沉甸甸的麦穗看起来分外的喜人。
    林肃下车,拉上了萧唐的手让他也下来,秋高气爽,萧唐站在山坡上看着那不远处的麦田道:“此物当真是好东西。”
    为帝王者,最基本的便是让百姓吃饱穿暖,如今看着这喜人的景象,当真是心中感慨欣慰。
    宫外之事自有林肃与他言说,萧唐倒不怕朝臣欺骗,此番出宫也是因为在宫中实在待的久了,帝王出宫并非如话本中所说的那样简单,几个仆从便能成行,如今倒还好,之前藩王势大的时候若敢贸然如此,想要刺杀者便不知凡几,若要出宫,自然有无数的侍卫跟从在侧,以护国主之安危。
    他不似从前自由,只是想出来透口气,可真正看到此景,当真觉得此一趟值得。
    不远处的田间有的地方空了一块,自是有人在田间劳作,萧唐瞧了几眼,似乎是一家三口,他朝林肃看了一眼:“我想去看看。”
    “去便是了。”林肃笑道。
    他们一行人虽不至于呼呼喝喝,但是他们即便一身素衣,看着也不像农家的孩子,那田间的人眼尖瞧着他们靠近,收麦子的老伯起身扬声道:“官爷家的公子,你们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游乐的地方。”
    “未曾走错,就是来看看这收成如何的。”萧唐也朝他喊道。
    他们一行靠近,那老伯也未曾停下收麦子的手,只当他们是闲来无事玩乐的:“小公子还懂收成?”
    “听说过一些。”萧唐看了一下那些扎成一捆一捆的麦穗道,“今年的收成比之往年如何?”
    “今年好!”那老伯用肩上的布子擦了一下汗水道,“不知陛下从哪里寻来这样的良种,已是数年没有这样好的收成了。”
    “是陛下寻来的?”萧唐顿了一下。
    那老伯手上不停:“好像是什么定国公,那不是皇后嘛,皇后跟陛下那是一家人,说谁都一样的。”
    萧唐笑了一下:“若是缴了税,可够过年?”
    “你这小公子不会是什么当大官的吧。”那老伯打量道,“够过年,不仅够过年,缴了税后还能换些银钱,给家中孩子大人买些布做衣服,存下些将来给儿子娶娘子的时候用。”
    萧唐与他闲聊来劲,聊了好一会儿,他甚至想去试试那镰刀,却被老伯制止了:“你们都是读书人,好好读书便是,做这些粗活小心伤了写字的手。”
    不仅那老伯紧张,跟在身边的侍卫也紧张,眼看着太阳毒辣,一家人到了田头去避午间的太阳并吃午饭,萧唐跟了过去,那老伯也是好客之人,只是吃的也只有馕饼和咸菜而已。
    萧唐吃的新奇,只是这东西比之宫中的糕点实在硬的出奇:“午间只吃这些够么?”
    “早些年闹旱灾的时候连这个都吃不上,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这东西方便,一次做些能放好几天。”老伯乐呵呵的说道。
    “小公子喝点水。”那老妇虽不如何言语,却也是好客之人。
    萧唐吩咐人将一路买到的糕点的给他们分些,得了好些感谢,见他们饭后要在树荫下休息以等待日头下去些后继续干活,便不再打扰。
    重新上了那车,他却是有几分沉默:“我如今做的还不够。”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慢慢来,不着急。”林肃拍了拍他的头道,“总有一日你出宫时他们也能够吃得起瓜果蔬菜,穿的起棉布衣衫,不必因为一件衣服,一份糕点而纳罕。”
    “嗯。”萧唐握住了他的手道,“有你在,总有一日能够看到那样的盛景。”
    萧唐平日吃的精致,让他啃那些冷饼自是不够,侍从寻了一处有流水草地的地方,将布铺上,又将小桌放于其上,拿了食盒,直接架火就地现做,饭菜上桌,萧唐吃时却有几分食不知味:“我如今吃的这般精细,当真觉得心中有愧。”
    林肃倒是吃的不亦乐乎,萧唐在一旁看着他用饭,压住了他的手道:“你就没有些食不下咽么?”
    “没有。”林肃悠悠道,瞧他不服气的模样,笑了一下道,“陛下所食,虽有百姓之赋税,可也有自己皇庄的收成,既是已经送上了饭桌,不食而浪费才会心中有愧,况且陛下若不将自己身体照顾好,又怎么造福万民?既要造福社稷,又何必在意一饭一食吃的是什么。”
    “你总能三言两语解我之忧。”萧唐执筷道,“皇后说的有理。”
    有小溪潺潺带来几分清凉之意,这一顿饭本是用的极好的,侍卫守在在侧,自也是尽忠职守,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靠近,一般人看到此处戒备森严并不会故意前来,而靠近的自然是有意的。
    “站住,若是再前一步,别怪我等格杀勿论。”侍卫的声音传来,林肃看了过去。
    “我等并非故意寻衅滋事,而是想求陛下一事。”清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林肃耳朵动了动,06说道:【宿主,苏文轩来了。】
    林肃暗觉有些不妙,他那日让人将苏文轩送回西南城,以为此事便算是了断了,他的态度足够明白,却不想人还是寻来了。
    “你以为什么人能够靠近陛下么,还不速速退下。”侍卫拔刀的声音响起。
    “他倒是知道我的身份。”萧唐抬眼去看,遍地金黄确实喜人,但也会添上几分热意,可那一身浅蓝衣衫的青年站在那里,倒有几分眉目如画之感。
    而最为显眼的却是他脖颈处隐没了一半的莲花印记,萧唐记得曾经的奏报中有写,林肃救下的双儿便是脖颈处有莲花印记。
    “我们公子是西南城苏知府的儿子,想要求见陛下也不可么?”那跟随的小童说道。
    “管你是什么知府的儿子……”侍卫拔刀拦道,萧唐却是直接确认了那双儿的身份,有生之年没想到当真能够见到。
    苏文轩。
    “让他过来。”萧唐看了林肃一眼开口道。
    “是,陛下。”侍卫听到命令时收起了刀让开了路。
    苏文轩远远看见树下坐着的两人,一眼便认出哪个是那救他之人,分别数月,如今要见,反而心中忐忑至极。
    他到了近前看了林肃一眼,直接跪地行礼:“拜见陛下,皇后,陛下万安,皇后万安。”
    萧唐瞧着这人身姿模样,心里醋海似的翻涌,能名满西南之人,身段样貌果然皆是不错的,他心里沸腾,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平身,有何要求想要朕答应你。”
    林肃或许无意,可西南与京城相隔千里,一个双儿敢冒着被侍卫到场格杀的危险靠近,可见对他的皇后情意相当的深。
    既是在情敌面前,自然不能弱了气势,至于其他,等到回宫再算。
    06的录影机已经饥渴难耐,当即便开始录下此情此景。
    苏文轩缓缓起身,看了萧唐一眼时同样震撼于他的样貌,京中所言当真不假,面前的帝王当真生的如同仙人一般,即便是他名满西南,也弱了几分。
    可此愿若不能成,他此生都不能安宁,苏文轩低头道:“在下汶州知府之子苏文轩,今日来见,是想求陛下将文轩收入后宫。”
    他的视线只轻轻看了林肃一眼,并不敢久留,唯恐视线停驻便舍不得离开他的身影。
    萧唐被他的请求弄的轻轻蹙眉:“你心悦于朕?”
    “正是。”苏文轩低头道。
    “欺君之罪可是要灭九族的,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再说。”萧唐垂眸看向他轻颤的身体,目光瞥向林肃,见他神情冷漠,未看这人一眼时心里才松缓了些。
    可一想想眼前这人即便他的皇后以双儿身份示人也想要嫁给他这个皇帝来守在林肃身边,又觉得心肝脾胃肾都在泛酸。
    苏文轩浑身颤抖了一下:“草民确实心悦陛下,请陛下收草民做一个最末的侍君,只要能够留在陛下身边,文轩死也甘愿。”
    “可朕似乎从未见过你,你缘何对朕如此的死心塌地?”萧唐问道。
    苏文轩低着头道:“久闻陛下圣名,陛下乃是明君,文轩自然心中敬仰。”
    “哼……”萧唐轻笑了一声,“可你可知朕如今还在孝期,不能纳妃,否则便会被天下人视作不孝?”
    他话语不重,可是说出来却让苏文轩肩头有重若泰山之感,他又看了林肃一眼,咬牙磕头道:“陛下便是不能纳妃,将草民收做宫中侍奉也好,只要能够见到陛下就好。”
    “苏公子还真是一片情深。”萧唐笑道,“只是不知是对朕情深还是对朕的皇后情深呢?”
    他一语道破心思,苏文轩怕的浑身颤抖:“陛,陛下怎会有此猜测?”
    “彭城的城墙之上他于万千兵马中救了你一命,你若不芳心暗许,朕才觉得奇怪。”萧唐看着他道。
    事实已被道破,苏文轩膝行到了萧唐的面前,眼泪已然流了下来:“陛下明鉴,草民是双儿,皇后也是双儿,我二人并不能在一处,文轩心中装了这个人,再装不下旁人,请陛下允文轩侍奉在侧,文轩不会破坏陛下的感情的,只是想守着他便足够了。”
    “你如此哭诉,倒显得朕是个恶人。”萧唐看过宫廷冷暖,争妍斗艳,妃嫔们扮柔弱装可怜也都是司空见惯的,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
    面前这人当真是将自己放在了尘埃里,颇有孤注一掷之感,但就是这样的人才可怕,即便在后宫之中,这样的人也可怕至极,因为人的欲望会增长,得到了一些就会想要更多,直到想要占有全部。
    他对林肃是如此,旁人又怎会例外。
    苏文轩低头哀求:“陛下,文轩真的只求此事,您爱民如子,请全了文轩的请求。”
    “好,你求他,只要他愿意,朕绝不阻拦。”萧唐看向了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林肃道。
    苏文轩之前只敢悄悄打量,如今一看竟是痴了:“将军……”
    萧唐掩在袖中的拳头收的极紧,只要林肃敢有一丝一毫怜惜这人,他就,他就……他又不能将人关起来!
    林肃应了一声冷漠道:“我对你无意。”
    他如此冷漠,苏文轩却不能甘心:“将军若对我无意,为何当初那般救我?又为何派人将我送回去,还不允他人传上一句闲话?我知您如今的身份不好言说,但是文轩只求伴随在您的身侧……”
    “当时换了任何一个人在那里,本宫都会救。”林肃视线瞟了他一眼,“本宫只是厌恶那等折辱人之人,与你是谁无关,苏公子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至于为何送你回去而不言说,莫非你想弄的人人皆知?护你名声是因为你因我遭罪,既是送你回去,自然无意于你。”
    他这话可谓是冷漠至极,苏文轩颤抖的眼泪都忘了掉:“那为何当初在西南城中那般追逐于我?”
    “不过是扮演纨绔必备,你既未曾回应,如今的谴责倒是毫无理由。”林肃低头看着他道,“你如今如此无畏,陛下未曾降罪已是大幸,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不该惦记的早些放下才好。”
    “若能放下,文轩又何必千里迢迢寻来。”苏文轩看着他道,“文轩梦里全是将军的侧影,那日你救我一命,我心中便只有你一人,便是你对我无情,我也只想看着你,守着你便好,你说换了旁人你也会救,可那人是我,旁人又怎能得你千军万马中相救?”
    萧唐看向了苏文轩,这人果然并非全然单纯之人,这样的挑拨离间都能够用上。
    “若朕落于千军万马之中,你可会救?”萧唐问道。
    林肃看向他时视线转柔,拍了一下他的脸颊道:“我岂会让你落到那般任人欺辱的境地。”
    萧唐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莫名就觉得之前的林肃救苏文轩的事情无所谓了,林肃登上后位是为了他,讨伐藩王同样是为了他,能让苏文轩落于那种境地而救他,本就说明他之前对这人无一丝一毫的情意。
    他二人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同,苏文轩从未见过林肃如此温柔之时,心中几乎被嫉妒填满,只想着若当初在西南城中应了这人,如今这诸多温存是不是也只属于他一人?
    “不知者无畏,但言多必失,你直言犯上可知会累及家人?”林肃看着他道,“汶州知府今年做满便要升迁,但他今生最高的官大约只能在知府了,他会被贬为通判,你走吧。”
    从正四品贬为正六品,这样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苏文轩还想再言,却听林肃说道:“我救你时想着你一个双儿,若遭人侮辱只怕后半生都不能抬头见人,若能免去那些影响,也能嫁一个好人家,如今……别让我后悔救你。”
    苏文轩看向了他,这一次却是木愣在地,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一样凉了个透彻,满腔的热忱都因为这样的话语冷却了下来,原来……他真的是一厢情愿的。
    他想让他爱他,可若是他后悔救了他,就相当于将他埋葬在了那个城墙之上,他舍命相救,这般的善意却被他如此的糟践,大约真的会失望吧。
    苏文轩低身伏了下去:“将军,文轩知错了。”
    林肃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草民只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苏文轩抬头道,“您对陛下是因为赐婚还是因为……”
    “赐婚之事乃是我一手安排,自然是真心喜欢,我眼中心中唯他一人。”林肃说道。
    “文轩明白了。”苏文轩再跪,“草民告退,谢陛下皇后恕罪。”
    他起身在离去,在小童的搀扶下还有几丝蹒跚。
    人已离去,萧唐默默起身道:“回宫。”
    他突然做此举,明显是要秋后算账,即使错不在自己,但是吃醋这种事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林肃随从跟着上了马车道:“生气了?”
    萧唐神色淡淡:“皇后拒绝的如此果断干脆,朕有什么好生气的?”
    林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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