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殷蓦然呆住:“给我烧纸?”
    肖昱冷冷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祭奠你的,可惜你又没死,没什么祭日,我们就只好在你生辰那天给你烧纸了。”
    江殊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肖昱站的笔直,丝毫没有一丁丁的动容。
    江殊殷呆呆懵了许久,最后似乎被打击到,一手指着肖昱抖啊抖,嘴巴张张合合语句不通。
    欲哭无泪半响,才憋出一句:“我又没死,你们却把我生辰当作祭日给我烧纸,太不厚道了!”
    肖昱波澜不惊,淡淡道:“不然你还想怎样,在修真界中我们可算逃犯啊,难不成你还指望每年你过生辰,我们就袭击看守封印的护卫,个个八盘四碟大鱼大肉的给你送去,再陪你聊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在正道的围堵中大摇大摆的拂袖离去?”
    江殊殷捂着心口,痛苦道:“不必,不必。”
    肖昱哦了一声,不冷不热:“所以,还是烧纸为好。”
    江殊殷差点背过去:“你们就不能在那天弄点我喜欢的食物……”
    肖昱抢答,一脸狐疑:“然后放在你排位前贡着?你怎么这样,好好的钱不要,却要吃的。”
    默默看天,一阵无语。
    江殊殷深深觉得,不能再与肖昱谈这个,否则自己必定会被气的吐血身亡。
    朝他摇摇手,江殊殷岔开话题:“总之你通知他们就好,我在师父身边处理完一些事,就回头找你们。”
    肖昱道:“你到时候还是先找我吧,如今西极被毁,大家都四散开来。”
    江殊殷并无意外:“知道了。”
    七恶之间关系亲密,无话不说,无难不帮,可纵使如此,他们自己所做的事,其他几人即不问,也不会干涉。
    就比如,此番江殊殷不问肖昱凤翎宗一事,肖昱也不问他留在沈清书身边做什么。
    肖昱说:“你自己小心,等你们从这里走了,我再回我的屋子带走我的东西。”
    江殊殷嗯了一声,并未多说,只是向他挥挥手手,笑一笑。
    寒风拂枝,红花朵朵飞散,像是一片繁华落尽的盛世烟花。
    犹若红尘寂寥的美景,三生石旁的彼岸。
    风呼啸过墨黑的衣角,竟勾出凄美孤寂的弧度,肖昱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最后喊了一声:“江殊殷!”
    英俊男子回头,肖昱道:“小心你师弟,他发起疯来,很可怕的。”
    “知道了。”
    上一世的江殊殷,恨遍了天下所有的正道之人。
    唯独他的师父沈清书,他对他终身不敢见,怕看到他的失望,怕看到他与别人一样的冷漠。
    他曾说过:“倘若要我与他相见,除非时光逆流,天地翻移。”此话传遍了整个修真界,同时,也传到沈清书耳中。江殊殷从不去想他是如何想的,或许也和其他人一样,说他忘恩负义,不知悔改。
    他遵守着这句话,此生果真再不与他相见。
    哪怕,是最后的那场西极之战。
    但如今,重活一世的江殊殷。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却就是他发誓不见之人。
    江殊殷曾以为,自己若是见了他,定会发疯抓狂。却不想,当真的见到他时,心中却是一丝波澜也没有。
    平静如水,宛如薄镜。
    甚至还有心思寻找,曾经的那一点点熟悉。
    也是那是,江殊殷忍不住叹道:岁月蹉跎。
    身为七恶之一的江殊殷深知修真百家对他们憎恶,若放在曾经,他必然不会在意。但重活一世后,他却希望,其余六恶摆脱正道追杀,正大光明的活在世上。
    说句实话,这天下谁愿意背负一世恶名?
    树影阑珊,皓月惨白。
    江殊殷走在林中,任由绿叶落了一身。漆黑悄静的夜中,肖昱小小的木屋没入其中,江殊殷才从林中转出,瞳孔就猛地放大——一缕幽幽白衣,似若一株天山雪莲,缥缥缈缈,朦朦雾雾。
    好似吸尽万般风华,一尘不染,清贵无瑕。
    师父……
    沈清书微微回头,清俊面上淡漠如水,见了他依旧波澜不兴。
    江殊殷道:“浅阳尊。”
    沈清书垂下眼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江殊殷一笑,无比俊美:“我答应过你,会与你同行。”似乎看出什么,他轻轻道:“浅阳尊,这是在等我?”
    沈清书一言不发,江殊殷毫不介意,慢慢走来,与他并肩而立——师父,倘若当初,你也如此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第10章 白骨哀(六)
    “咦,你怎么回来啦?”齐玉焱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至小木屋中出来,盯着江殊殷无比意外。
    江殊殷斜眼:“我怎么不能回来?”
    齐玉焱被他说的一愣,惊愕道:“你不是因为占肖昱便宜,被他拖了去嘛,他怎么让你回来了?”
    “齐玉焱小朋友,”江殊殷突然笑得一脸奸滑,活像只长着尖尖耳朵的狐狸,齐玉焱心中警铃大作,一手横在胸前,不由自主后退几步,结结巴巴道:“干,干嘛,你你你想干嘛,浅阳尊在这里,你休想休想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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