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沈子珺回头道:“你以为赤眉蛇是普通的蛇吗?若不是运气好遇见这位前辈, 你这次就必死无疑了!”
    江殊殷披了一件衣裳下床:“这位前辈是谁,医术居然那么高。不过,我怎么没听说过修真界中有哪位前辈有这么高的医术。”
    沈子珺皱皱眉, 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他似乎是隐居的某位高人,也不愿告诉我他的名讳。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人特别高特别壮, 终日一言不发, 我在这里住了一年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话。”
    “这么怪?”江殊殷讶异了一声道:“师父呢, 他在坠云山还是……”
    沈子珺道:“我至今还未见过他。”
    江殊殷瞬间急了起来:“哎, 你怎么不回坠云山跟他报声平安?一年不见我们,他肯定急死了!”
    沈子珺道:“我也没办法,这位前辈似乎与师父有什么过节, 他救你前就说了,倘若师父来这里,他一定不救你。再有等我们回到坠云山,绝对不能跟师父提起他。”
    江殊殷满面不解,但还是点点头:“那行吧,咱们现在就去向这位前辈道谢辞行,然后马上回坠云山见师父。”
    “不必了,这位前辈说,如果你醒了咱们自行离开就好,不用向他告辞。”
    轻轻愣了一下,江殊殷心道:这位前辈到底是谁,怎么好像在躲着师父?
    屋外白茫茫的一片,银装之中只见三间小小的木屋被掩盖在大雪之下,木屋两侧矗立着十来棵被皑皑白雪压的弯曲的雪松,耳边是呜呜的寒风拂过。
    两人立在大雪中,朝着中间的那处木屋拜了拜,才御剑离开。
    断断续续行了一月有余,二人终于“灰头土脸”的来到坠云山下。江殊殷昂起头看着高耸入云仙气飘渺的坠云山,只觉激动的热泪盈眶。
    离开坠云山的这几年,所经历过的事简直就是一言难尽,不过幸好,现在回家了。
    他将两手放在嘴前作喇叭状,闭着眼睛高声大喊:“我们回来啦,师父我们回来啦!”
    这声音犹如一阵涟漪般荡起,传过飘渺朦胧的白雾,透过空中散落的点点白雪,穿过棵棵枯萎的桃树,回响在山中的每一个角落。
    沈子珺冻的发红的脸颊也透出一抹欣喜,全然保持不住常日里的冷静。
    蓦地,坠云山中轻轻飘出数人,两人看得愈发激动,使劲向他们招手。
    带头的是一位红唇齿白的雪衣女子,她乌发及腰,眉目清灵,见了他二人隐隐有几丝急切与怒意。
    江殊殷与沈子珺对视一眼,心道不好,忙讨好般的迎上去,一张嘴也愈发的甜腻:“弄玉姑姑,我们可想你了!”
    弄玉抬手在他们脑袋后面扇了一巴掌,沉下原本轻柔温润的声音,佯装怒意:“两个死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让你们师父好找,到现在还没回来。”
    江殊殷被她扇了一巴掌,不痛不痒的抱着后脑勺打算配合着嚷嚷几声,却突听她说沈清书至今未归,不由急道:“姑姑师父如今在哪,我去找他!”
    听完此话,弄玉像是怕他们跑掉一般,一手抓着一个,强行将他们往坠云山内拖:“你们两个给我乖乖呆在各自的房内,在浅阳尊没回来之前,不许出来一步。”
    江殊殷和沈子珺被她拉着,不敢挣脱,只好配合着她往里面走,一边向她撒娇:“姑姑我们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关我们禁闭!我们今后再也不敢了,还望你看在我们是初犯的情况下,饶了我们吧!”
    沈子珺也跟着连连告饶:“姑姑,我们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们吧!”
    弄玉为人谦和温柔,正应了那句“女子是水做的”话。两人虽没有多少机会与她多相处,但却知道弄玉对他们,就如沈清书对他们一样好。
    但此番两人的求饶和撒娇全然不起作用,最终仍旧是被她扯到各自的屋中面壁思过。
    江殊殷靠在朱红的门板上百思不得其解:姑姑什么时候变的那么铁石心肠了?还是说,是他和沈子珺魅力不比当年?
    如果是前者,江殊殷会咽咽口水,为今后的日子默哀一下。如果是后者……那他很有必要和沈子珺促膝长谈一下。
    被关禁闭哪也去不了的日子总是让人抓狂的,不过所幸托了那条赤眉蛇的福,如今的江殊殷身体尚未恢复,终日都在打坐调理,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折腾。
    弄玉对他们终归是好的,虽说铁着心将他们关起来,却每日三餐都是亲自动手。都说女人家心细如发,许是看出江殊殷身体欠佳,更是变着法子做参汤让人给他送进来。
    每每握着小勺一口一口喝着她送来的汤,江殊殷心底都是暖融融,很庆幸这次自己命大没死,更是越发珍惜起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也有想不通:既然姑姑还是和从前一样,可为什么感觉她很抵触他们俩到外面去呢?莫非是修真界里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江殊殷轻轻皱了皱眉,决定等今日送饭的弟子来,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如今刚至辰时,不等江殊殷打坐多久,一位浅色衣裳的弟子便送饭进来,一面还与他打招呼:“殊殷早啊!”
    江殊殷如往常一样的还礼,跃过去翻送来的食盒,漫不经心道:“诶,最近感觉修真界中很太平啊。”
    那弟子微微瞪了瞪眼睛,果然上当,反驳道:“哪里太平啊,都已经闹翻天了。”
    江殊殷心中不知怎地突然浮出一丝沉重,连说话的声音都隐隐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太平?什么不太平,我看挺好的啊。”
    那弟子拍拍他的肩,无奈道:“我说殊殷啊,你这一年是不是跟子珺玩疯了,连谢黎莺死了,极地宫变得四分五裂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江殊殷手中抬着的碗突然掉在地上砸的粉碎,那白玉般的饭粒和碎片,犹如屋外散落的大雪般凄惨冻人。
    送饭的弟子惊了一下,忙蹲下身子打扫:“哎呀,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不应该呀。
    谢黎莺如此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
    不过修真界与凡界一样,最不缺乱嚼舌根添油加醋的人。
    所以,一定是信息有误!
    不然如果谢黎莺死了,谢黎昕可怎么办?
    微微收敛心神,江殊殷满头冷汗渗出,心中却还抱着那么一丝丝侥幸:“你听错了吧,谢黎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极地宫四分五裂那更是不可能的啊。”
    送饭的弟子抬起头来,一脸的诧异:“怎么可能会有误,一年前各家各派因谢黎莺在众弟子体内下毒,而不得不与她息战。可不久后林家的林怀君邀约谢黎昕出来游玩,殊不知这正是林家设下的圈套,他们用谢黎昕逼迫他姐姐自焚了。如今谢黎莺一死,驱尸一脉群龙无首,各家各派都争抢着他们的资源呢。”
    江殊殷的笑猛然僵硬,扶着桌子的身形也颤了颤,他埋下头挣扎了好久,才抖着唇瓣问出来:“谢,谢黎昕…谢黎昕怎么样?”
    这弟子察觉不对,忙起身扶着他:“谢黎昕啊,听人说他一年前就失踪了。哎,殊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我扶你到床上躺着。”
    江殊殷呼吸颤抖的向他摆摆手,自己向门的方向挪了几分,而后突地吐出一大口血!
    送饭的弟子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冲过来扶着他,向屋外大喊:“来人,快来人,殊殷吐血了,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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